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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断肠之人在天涯(上)

船已经在海上行了三天三夜。

一望无际的大海,蓝色,整日整夜满眼的蓝色,若说这里还有别的色彩,估计只有海中激起的雪白浪花。楚晴不是没有见过海,只是像这样在辽阔的大海上作远洋航行,无疑是头一次。原本天天对着海,是个人都会觉得太枯燥,但她兴许是离开之前太过悲伤落寞,在这样的旅途中,才反而会感到心胸开阔,足以渐渐忘掉留在大平国那个伤心地的一切烦恼。

她要去的地方,是西海的七箬国,据说坐这种大船出海,要到达目的地,需得花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为了不让出海的人觉得闷,船上不时会看见一些讲故事的人,大多说的都是诚武娘娘的故事。后来,楚晴才知道,她的船所行驶的这条航线,正是当年诚武娘娘把天堑变成的通途,她心中不由又对那位女中豪杰生起了由衷的敬佩。不过,她可以想象得到,就大平国这种古老的条件,要在海上炸掉阻塞西海上的明礁暗礁,是多么浩大的工程。那位诚武娘娘当初得到了后世的称颂,却也因为太过劳民伤财遭遇了不少非议吧,如此想来,倒和秦始皇修长城差不多。

楚晴并未告诉爹娘,自己会去哪里,原本她走得很坚决,几乎是什么也不顾,一心想要离开,寻找新的生活,如果可以,或许她以后都不会回到那个地方,再见那些人。可在海上一天天度过,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她开始想念起两鬓斑白的穆亲王夫妇,想念起天理,仿佛一闭上眼,就会看见他们的容貌。

“晴儿,虽然爹很不愿意你一个人离开京城,但你既执意要走,爹看来是拦不住你了,不管你如果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会去遥远的七箬国,便拿着为父的这封亲笔信,去七箬首府临洵城,到一间叫做‘仁心堂’的医馆找从前给你看过病的那位巴伊大夫。爹应该和你说过,那位大夫心肠好,加上他和我们王府是多年之交,你若是到了那边,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这是穆亲王在她临别前,留给她的话,便宜老爹虽然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楚晴却深深感受到了那份近乎血缘的父爱。也许正是因为父亲这番话,她才决定去七箬——那个不少大平国人向往的地方,也是破坏她家庭的那个小三柳绿茹待过的地方。

除了荣渊,没人知道她有多么不甘心,她之所以会远远离开,也只有荣渊明白,这个女人并不仅仅是为了逃避。以楚晴的倔强,尽管他常常出言奚落她,她却绝对是越挫越勇的那种女人,只是她自己恐怕都没有发觉。

“文跃和殷大鹏,我已经找到了。”那天,荣渊前来送行,悄悄和她说了这句话。

楚晴听闻此言,十分惊讶,她以为他当初答应文珠儿帮人家找哥哥,只是应付了事,他可以保证文珠儿的安全,但怎么也不至于跟贺少霆作对。可当她欣慰之后,接着追问原因时,荣渊选择了沉默。

他没有说他会保证救出那两个赤星盟的人,也没有透露半句关于赤星盟被捕的人数,以及贺家最近的动静。

荣渊在楚晴眼里,一如既往带着谜,虽已认识三年,她却从未揭开过那个谜。并非她不能接受这个男人,或许更多的是“不敢”。她害怕,害怕自己又错一次,因为了解而分手,这句话在她脑海中转了又转,她大概再也经不起这种情况再出现一次的打击。而她上船之前,荣渊把从前在桂子林中时常敲打的那副三角铁给了她,但楚晴揣是揣着,一次也没拿出来敲过。

一个月的折腾,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楚晴庆幸自己不晕船,加上心里一直想着事,时间倒是混得很快。

船到西海岸边,要换小船入河,前往临洵。楚晴也终于踏上了七箬国的土地,而眼前的一幕幕,颇令她感到新奇。

七箬人的穿着打扮,和大平国人完全不同,长袖短袖的什么类型、纹样都有,她去码头换小船的途中,看着到处来来往往的人,简直眼花缭乱。更让她吃惊的是,这里的人跟大平国人说话虽然差不多,都能听懂,用词却感觉不到什么古味儿,甚至还有点前卫。除了“囧”啊、“雷人”啊之类太过先锋的词汇,七箬人说的话,就和现代人没什么区别。楚晴不禁心潮澎湃,老天爷啊老天爷,要让人穿越时空,为什么不把她直接送到这个超有亲切感的国度,偏要把人送到大平国那种封建得不得了的地方啊?

亲自来到这里,她才发觉,原来柳绿茹那个小三,只带了一点点七箬味儿,肯定没学到这里人的精髓,不过不知当小三,算不算是本事……

“喂,外地来的姑娘,是不是要坐船去临洵啊?走这边才对,你方向走反了。”

正在无比的好奇中,楚晴忽然被一人从后拍了一下背,转头一看,对方是个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

这姑娘一身紫色衣裙,不像一般的古代人,倒像极了她曾经在唐朝古装剧里看过的、突厥胡人的装扮。窄窄的袖子,裙下有窄窄的裤腿,看起来十分精神干练。抬眼望此人的容颜,楚晴不由得感叹这姑娘的美丽,她浓眉大眼,白里透红的脸儿,没半点涂脂抹粉,却似化了彩妆一般,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后面还拖着十几条小辫子,好像新疆的维族女孩啊!

“不是吧?你怕我骗你?以为我是人贩子么?你回头朝那边看看,看那船上有没有挂着印着临洵两个大字的紫旗?”那姑娘似乎看出了楚晴的疑虑。

楚晴回头,果见那边的船上挂着一面面大大的、紫色镶黄边的旗帜,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临洵”两个字。只是,她又被狠狠雷了一把,那俩字若是不仔细瞧,能认出是“临洵”吗?这个国家的人,竟然写字像画画,说有多花哨就有多花哨,晕菜!

“你要去临洵,不如跟我一道吧,我就是那儿的人,正打算回家呢。”

那姑娘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楚晴一时之间愣住,握手礼?天哪,这里的人连礼节都这么现代,她是不是在做梦来着?而且不仅如此,那姑娘还更大方地、友好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黛宜,黛绿的黛,宜人的宜,咱路上同行,就当有个伴儿,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成。对了,看你的装束,你是从大平国来的吧,你的名字是……”

“我叫楚晴,清楚的楚,晴天的晴。”楚晴伸出手指,在掌心比划着自己的名字。她直觉认为,眼前这个名叫黛宜的七箬姑娘,并不是什么坏人,相反,这姑娘或许还能和她很投缘。也罢,她就当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坐火车跟人聊天吧,路上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总比一路闷死的好,尤其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一路跟着黛宜上了去临洵的客船,楚晴又发现一件新鲜事。这里的客船比大平国的船开得快,速度起码快了一倍,与其说这是船,到颇有点儿在现代坐那种刚上路的女司机开的、龟速汽车的感觉。

“拉好扶手,注意安全吧,这船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有时会突然一下很快的噢。”黛宜提醒着楚晴,那说话的口气,令楚晴第一个反应便想起公交车上的售票员。

“那个……黛宜,我能问问,你在这儿是干什么的吗?”

虽然楚晴自己也觉得,这样问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很不礼貌,但好奇心的驱使,仍然让她这句话脱口而出。好在黛宜确实与大平国的女子不同,毫不避忌什么,直截了当地道:“你问我啊?我就是一到处游荡的家伙,啥事都不用做,但啥事也都会一点点,可惜我会的东西,没一样精通,我自己都很无奈呢。”

“啊?那你平时就在外面游荡,不用回家的吗?你是那种……想环游全国的旅行者?”楚晴听她这么说,不由继续猜测着,她本来想说“驴友”两个字,又怕人家听不懂,于是依然用了官方书面语言。

黛宜盈盈一笑,把一条长辫子甩到脑后,“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还是外面的世界最精彩。说到这个,我们俩还真是有缘,五年前我就一个人去过大平国呢。你知道么,我还去朝拜了那位诚武娘娘,听过关于那位娘娘所有的故事,我们七箬虽然有一点点历史,比起大平国来,却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如你的家乡那样博大精深啊。”

原来在七箬人的眼里,大平国是“博大精深”的吗?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发觉?楚晴这下可算是明白,为什么中国人会向往外国的东西,其实,老外不也一样对中国很好奇吗?彼此彼此。

“楚晴,你也是在家觉得太闷,才来到七箬的?”黛宜似乎对她的事也感到好奇。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楚晴沉吟片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