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中,冬天的脚步便走近了,在冬日的早晨,凛冽的西北风夹带着灰尘,把人暴露在3厘米厚的棉袄外的肌肤刮得生痛。广海高中也大不如春、夏、秋季般热闹了,毕竟是名校,在里头就读的大多是娇贵无比的少爷小姐,受不了一点苦的他们在寒冬理所当然地躲在有暖气机的教室里避寒。广阔的校园活动区里,连只小狗小猫也没有。操场里仅有的几片残叶被寒风高高地卷到半空,然后又狠狠地抛在冰冻入骨的水泥地上。
虽是同一校园区域,但小树林的冬日却别有一番景致。
小树林位于教学设备楼的后方,很小很小,不足一个100*100的操场大。因为前面有一座又高以宽的建筑物,所以寒风吹不进来。冬日的阳光像水银般倾泻在小树林里,为小小的树林增添了几分暖和。
在小树林的中央有一棵异常粗大的桃树,此刻,桃树粗大的树干上,正躺着一个瘦瘦的男生,暖洋洋的阳光柔柔和和地洒在他身上。他似乎睡得很惬意,清秀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满足和笑意。他的唇很薄,浅浅的红,像那轻盈的桃花瓣。他的嘴微启着,一连串细长又透明的水线沿着他的嘴角流出。
树林的另一边,一个手里拿着书的女生进入了树林。
这个小树林是她偶然发现的,安静的环境和混合着青草味的空气深深地让她迷醉,然后她就爱上了这方小天地。
本来今天早上她是要上课的,但冬日的阳光总是特别温暖而珍稀,为了冬日里这难得的温暖,跷几节课也是值得的。
她奔跳着,一会儿故意把地上的枯枝踩得“吱吱”作响,一会儿单手牵起校服裙摆旋转几圈。好半晌,她才来到树林中央那棵异常粗大的桃树下。
坐在桃树下,那个女生把书放在膝上,翻开夹着枫叶书签的那页看了起来。看了没多久,一滴液体突然落在女生的脸颊上。女生抬手一摸,感觉液体凉凉的,还有点粘……
咦?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水?难不成下雨了?她合上书本,疑惑地仰头望天……然全她看到了树上的睡美男和一连串从睡美男口中流出,快要掉到她的头上的口水。
女生尖叫了声,然后快速地闪到另一边。看着落到地上的口水,女生心里大呼:好险!差点就落在她头上了。女生笑逐颜开,庆幸地直拍胸口……蓦地,她拍胸口的动作突然顿住,灿烂的笑容也僵在嘴边……这么说……刚才落在她脸上的应是……女生的小脸皱成一团腌了几十年的咸菜干,她仰头望了张子怀嘴角连绵不断的口水一眼,然后苦笑着抽出纸巾猛擦着脸上的口水。如果可以,她真希望立刻用消毒水把脸消毒个十来遍。
被女生的尖叫声吵着的张子怀睡眼惺松,错把树干当成卧室里的床,一个翻身,于是摔落地上,成了一只四脚朝天,嘴上还带着口水的青蛙。
女生先是一愣,然后笑得直不起腰。
张子怀经过这么的一摔,再多的磕睡虫也。被赶跑了。他傻傻的盯着眼前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女生:俏丽的薄短发随风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星星般高亮晶晶的丹凤眼仿佛会说话;两颊上可爱的小酒窝盛满了甜蜜的笑意……
女生止住了笑,睁着那双写满笑意的星眸望着张子怀,然后上前用手调皮地拨动张子怀的头发。原本他的头发就不整齐了,被她这么一拨,张子怀的头发更乱了。
“快点回魂哦!要不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亲人了。”女生笑呵呵地恐吓他。
女生澄清的双眸和银铃般的笑声让张子怀的脸红得像被人泼了狗血的男鬼。他尴尬地从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女生看着他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噗”一声笑了,还从裙子的袋子里抽出带着桂花香的纸巾递到他的面前,说: “给你,擦擦你嘴角的口水。”
张子怀一愣,会意过来后,立刻抢过纸巾狼狈地擦着嘴上的液体。
女生又是笑得前仆后仰。灿烂的笑容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显得特别明媚、可爱。
张子怀又是看得痴傻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可爱啊!就像精灵的笑容,美好中带着些许恶作剧的调皮。
“喂!你又发呆了哦!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发呆?真弄不懂你。”女生长长翘翘的睫毛下的双眸闪过了一抹小小的疑惑。
张子怀的脸更红了,他傻乎乎地用手挠了挠脑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呃……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遇到了你……然后……才会老发呆……”
张子怀的回答让女生笑得双眼弯弯的,洁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着白玉的光泽。女生笑得一脸恶作剧:“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子怀又是傻傻地挠了挠脑袋,然后一脸“傻大哥”的样子说:“我……我也不知道呢!”顿了一下,他一脸企盼地看着她:“哪你呢?你喜欢我吗?”
“呵呵,”女生笑得一脸可爱,“我不讨厌你。”
张子怀明显的露出一副失望子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她至少不讨厌自己,自己还是有机会和她做朋友的。他就不禁又高兴了起来。
“我叫楚蔷娇,你呢?”女生问。
蔷娇,娇俏的蔷薇。这名字真适合她,他觉得她真像那蔷薇,娇俏可爱又带着美好的芬芳。
他又在发呆了,她还真没见过比他更会发呆的人,真不懂他的脑中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想。
“喂,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如果你还不告诉我,那会显得你很没风度的哦!”楚蔷娇不厌其烦地提醒道。
“啊!”张子怀如梦初醒般轻叫了声,顿觉失礼,他摸着不断地散发着热量的耳朵,嗫嚅道:“我,我叫张子怀。”
楚蔷娇一动不动地盯着张子怀的脸,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风吹动树枝,摇落了很多枯叶。风把枯叶卷得翻飞,像一只只赤色的蝴蝶在楚蔷娇的身后飞舞。
张子怀仿佛看到了在蝴蝶群中灿烂地笑的蔷薇精灵。“你在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问。
“我还真没见过比你更容易脸红的男生。”楚蔷娇笑着说。
闻言,张子怀的脸更红了。
在清凌面前,他不会这样的,但在蔷娇面前,他就会老是脸红耳赤、手足无措,他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牛症、疯猪症之类的。
“子怀,你有没有试过在树林里烤鱼?”楚蔷娇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水嫩嫩的双唇瞬时勾起了一抹古灵精怪的笑弧,“不如我们试试。”她睁着灵动的水眸提议道。
在树林里烤鱼?他还真没试过呢!张子怀心动地点头。最要紧的是佳人喜欢,只要能和蔷娇在一起,干什么他都非常乐意。
“可是现在大冬天的,又是在学校里,我们上哪里找鱼?”张子怀突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
楚蔷娇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一副思考的样子。突然她灵机一动。对了,那个地方肯定有鱼!楚蔷娇高兴地说:“我知道哪儿有鱼了。”
“哪儿?”张子怀顺着她的话问。
“你跟我来。”楚蔷娇一把拉起张子怀的手,欢快地朝树林的出口走去。
张子怀任由楚蔷娇拉着走。他低头看着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砰砰”地乱跳。她的手真柔软,如果可以就这么握着一辈子……那该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咦?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难道他喜欢她?但他才第一次见她呢,怎么就会喜欢上她?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一见钟情?
“到了。”
楚蔷娇的话把张子怀的魂魄从万千思绪中拉出。他往不远处的建筑物一望,不由得惊叫:“食堂?”
楚蔷娇笑得甜甜的点头。
“你……”张子怀迟疑地问,“是打算用买的吗?”但据他所知,食堂的生食不是外卖的。
“不,”楚蔷娇笑得更甜了,“我打算用‘借’的。”
呃……这种形式的‘借’和偷有什么区别?但去偷学校食堂的食物,会不会太嚣张了?而且……张子怀瞄了一眼人头涌涌的食堂,现在应是下课,所以在食堂买热牛奶或热咖啡的人很多。在这么多人面前偷东西,被人捉住了怎么办?
“那……那你打算怎样……呃……‘借’呢?”看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似乎已有什么完美的计划了。
“一会儿你先进入食堂,然后偷偷的潜入厨房。接着我进入食堂,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我身上,你就趁机挑2条又肥又大的鱼悄悄跑出去。”楚蔷娇自信满满地说。
瞧她一副成功即将在望的样子,张子怀的勇力也顿时倍增。只要蔷娇说可以的,就一定可以!为了博佳人一笑,就算他被人当贼捉住也认了。
“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偷……不,是‘借’鱼。”张子怀深深地看了楚蔷娇一眼,努力把佳人的倩影刻在心上,然后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向食堂大步迈去。
男人啊,就是这样,见了美女就晕头转向,连自己的老爸姓什么都忘了。特别是面对心仪的女孩,在关系确定前千依百顺,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把她当入口怕化的宝;关系确定后就爱理不理,女孩也由享尽宠爱的宝变成男孩脚底的草。
待张子怀进去了半晌,楚蔷娇才步入食堂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了好几遍,确定张子怀不在人群中,而且人们也没什么异象,估计他已安全潜入了厨房,楚蔷娇才安心地进行计划的下一步。
她水灵灵的大眼先是贼贼地观望了周围的人们一番,然后把目标定在那一大群挤在咖啡专柜前买热咖啡的男生身上。她漂亮的双唇微微往上弯,勾勒出一抹别人看似是羞怯,其实是诡计多端的笑容。她装作一副急切需要热咖啡取暖的样子,使劲挤进那群男生中央。她那双贼溜溜的大眼向四周转了转,估计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于是放声连续尖叫了N遍:“非礼!有色狼!有人偷摸我的屁股!”
楚蔷娇的话立刻在整个食堂的人群中引起了轰起。
先是楚蔷娇周围的男生。他们见楚蔷娇长得活泼俏丽,于是纷纷义勇填膺地逞英雄,七嘴八舌地说——
“是哪个混蛋在光天化日下干出如此下流的事?简直丢了我们男生的脸!”
“广海高中好歹在国内也算是所名校,怎会有如此低素质的学生!”
“女孩子,你别怕!哥哥我的老爸是公安局局长,抓着了那个色狼,咱就叫咱爸把他吊起来,打他个半身不遂!”
“同学,我爸是开精神病院的,若抓着那个色狼,我就叫人把他扔进特级精神病房,让他和那些疯子呆着。两个月下来,他不疯也变成半个精神病了!”
“呸呸!你们那是什么烂提议,听我的!我老爸是黑社会大哥,咱直接在这里送他几颗子弹,让他一路顺风的上西天!”
……
楚蔷娇越听越觉得好笑。这些人都是被父母宠坏的娇贵公子,仗着父亲权高势大就口没遮拦、胡作非为。
一个理平头的高个子男生(看样子似是高年级的)看不惯乱糟糟地发表意见的人们,于是大吼了声:“你们安静下来,让这位小姐说!”
人们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着了,嘈哄哄的食堂刹时静得连苍蝇下卵的声音也听得见。几秒钟过后,一些觉得被吼了挂不住面子的公子哥儿低声地嘀咕了几句:“逞什么英雄!不就是跨国公司的继承人吗?只比我们家多了几个亿就这么嚣张,如……”快要出口的话在平头男生的锐利目光下,硬生生地被逼堵在喉咙里,上不了,也下不了。
食堂里的人都挤了过来,以楚蔷娇为中心,围成了一个颇壮观的圆。
平头高个子见周围的人静了下来,就低头问矮了他好几公分的楚蔷娇:“小姐,告诉我们是谁……”说到这,平头高个子的脸涌起了一层尴尬的红潮,他干咳了声,继续说,“呃……摸了你的屁股?我们这些在场的人都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楚蔷娇看他那副尴尬的样子,心里暗自好笑。如果他知道她是骗他们的,不知他会不会把她交给那个黑社会大哥的儿子,让他送她几颗炸弹,把她的屁股炸到“百花齐放”。
楚蔷娇可不想年纪轻轻,屁股就变形,所以她趁大家不注意,用手狠狠地扭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霎时,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然后她唱作俱佳的抽泣了几下,并用充满哭音的嗓音说:“我……我也……不知道……”她用那双被泪水洗刷得亮晶晶的大眼瞅着平头高个子,眸里头写着委屈和胆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被楚蔷娇这么一瞅,平头高个子的脸不由得更红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避开楚蔷娇的目光,高声地朝人群吼了句:“到底是谁摸了这位小姐的……屁股……你最好自己站出来!”
平头高个子这么一声大吼,立刻吸引了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在厨房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也赶紧跑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躲在厨房的门后的张子怀从间隙里瞧见厨房里空无一个进,立刻闪出来。他从储鱼池里抓了2条肥大的鱼,脱下外套一包,临走前还不忘拿了包盐。经过柜子时,又顺手拿了2张锡纸。
张子怀抱着那包赃物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地打探敌情。当见到所有人都围着楚蔷娇看热闹,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赶紧静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边围观的人群还是那么安静。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人低头认错。这早在楚蔷娇的预料之内,因为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久久得不到回应,平头高个子开始动气了。“我再说一遍!谁摸了这位小姐的屁股,立刻滚出来!”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食堂中显得特别响亮。
一阵静默过后,一个胆怯的声音巍巍地响起:“其实……其实,我知道……是谁的,但我……不敢说。”楚蔷娇不由得暗自为自己的演技叫好,她刚才的表现真不是盖的。
楚蔷娇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的身上。
“你不用怕!我给你撑腰。”平头高个子一拍胸膛,豪气地说。
楚蔷娇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张子怀应回去树林里了。于是她举起手……所有人的目光皆随着那只藏着真相的手指移动……像过了几个世纪般,那只白玉般的纤指停在了一个人的鼻尖前,而那个人竟是——平头高个子!
“啊!”响亮的惊叫一致地在食堂响起,随即各种议论像一个麻花被扔进油锅里—瞬间炸开了。
“原本是做贼的喊捉贼啊!”
“真没想到跨国集团的继承人竟会偷摸女孩子的小屁屁。”
……
楚蔷娇抱歉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趁乱溜了。食堂里的那些人似乎都很怕平头高个子,这个小小的玩笑对他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可怜的平头高个子在人群里百口莫辩,只得黑着脸仰天长吼,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楚蔷娇快快乐乐地蹦回小树林的桃花树下时,张子怀已把火堆和鱼弄好。
楚蔷娇看到被锡纸包着的鱼时,惊喜地瞪大眼睛:“你要弄锡纸包鱼?哇!太好了,我好久没吃这道美食了!”
张子怀故作生气地说:“懒猪,别光顾着说,快过来帮忙!”
“哦。”楚蔷娇乖乖地跑过去帮忙,为了美食,她就乖一会儿好了。
热火朝天地忙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身上、衣服上都被泥土和烟坐弄得很脏,但值得欣慰的是锡纸包鱼终于熟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柴堆里扒出两块用锡纸包着的鱼,然后怀着兴奋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打开锡纸,一阵浓郁的鱼香扑鼻而来。
“哇,好香耶!”楚蔷娇兴奋地大叫。
张子怀看着那带点焦黑的鱼肉,有点失望地说:“可是样子有点难看。”
“没关系啦!”楚蔷娇鼓励道:“也许味道不错喔!”
张子怀闻言,满怀希望地咬了一口,结果烫得舌头一阵麻痛,他只略略地感受了一下鱼肉的味道,鱼肉还未来得及咬一口
就狼狈地咽下肚子。
“呼~~好烫!”张子怀把舌头伸出来,用手猛扇着降温。
楚蔷娇捏了张子怀的鼻子一把,取笑道:“谁叫你那么猴急。”
张子怀被这亲昵的行为弄得失神了一会,回神时,楚蔷娇已在吃那已不烫的鱼肉。她边津津有味地品尝还边啧啧赞道:“这
鱼肉的样子虽不大好看,但味道还真不赖。”
忽然,他们俩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的传来,其中还夹带着一些嚷叫声“救火啦!小树林着火了!”听其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