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九天系列之金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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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顾倾城(2)

这文士自然是顾远之,三十岁,十八岁中举之后就一直在云州担任师爷,已经经历了五任县令,对云州十分熟悉。

他穿着一身淡蓝的衣衫,没有留须,有种淡淡的清愁在眼中。这样的人,合该是六朝烟雨中,风华绝代的诗词大家。

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个打理云州日常事务的师爷。

顾远之淡淡笑了:“回县衙吧。不过,大人,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哦?”我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顾先生看起来是有了去处?”

微微惊诧,顾远之笑道:“皇上既然给大人指派了师爷,那么云州便不再需要远之,正好府台大人那边缺人。”我眨了眨眼,拉着顾远之,走在众人之前,压低了声音:“先生,清渊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府台大人那里确实是更好的去处,但是你看,南宫与我都是初到云州,对此地相当陌生,再者说,先生觉得南宫那样的人,会任人差遣么?”

顾远之任我拉着袖子,淡淡笑着:“那么大人的意思呢?”

“先生不要误会,清渊只是想请先生晚几天去府台那里报到而已。”

顾远之看我一眼,随即低头,看的出他其实有些犹豫,若是皇帝没有指派南宫夙夜给我,那么他作为县衙的老人,自然是会跟随我。

他这个人念旧,当然他念的旧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哪一位上司,而是,只要是来任县令的他都会倾力相助。

“在大人来此地之前,远之已经将各类文书,资料分门别类,相信对大人会有帮助。”顾远之笑得有些倦,“大人,我在云州县衙已经十几年,一直在等一个可以让云州改变的人,可是一直没有。我,有些累了。”

我抿了抿嘴唇。这样的等待,有些无望,有些痛苦,却又无法完全死心。

顾远之念过很多书,是个博学的人,也怀有济世之心。可是这样的人,在长久无望的等待中,也是会慢慢耗尽热量的。

“所以,先生打算放弃了么?”我微微一笑,“因为一直失望,所以决定放弃?”

顾远之微微皱眉淡雅的眉,默然不语。

“那么,先生,去到朝阳府,请好好看着,云州是如何改变的。”

顾远之看着我,一脸的复杂,然后他摇了摇头:“大人,你不了解,云州这个地方,是让书生含恨,武将无力的地方。”

“是,世上总要有那么一些地方,告诉人们,努力是无用的。”我松开他的袖子,也不再压着声音,“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云州所有的县令,他们只是没有做到,不代表没有努力。”

我抬眼看着他:“我不一定会做到,但是,我绝不会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说放弃。”

“先生,这云州是你的家乡吧?”

“是。”顾远之道。

“这云州也是很多人的家乡。”我笑了,“很多时候,我们想要改变或者想要守护什么,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么好,而是,这里是家乡,这里有家人。仅此而已。”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卫清涯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人,”顾远之闭了闭眼睛,“这个云州,已经不需要远之。”

“谁说不需要了?”我冷冷道,“本官初到云州,对本地的风俗人情,政务什么的一无所知,要努力也无从下手啊。”

顾远之苦笑地摊手:“大人,远之只会做师爷,做捕快怕是很勉强。”

我横了他一眼:“谁让你做捕快了?这不是浪费人才么?县衙里怎么着也需要个文丞吧?”

顾远之眼睛亮了亮:“文丞?”

“不错,看先生的表情也知道云州如今恐怕是乱的不成样子,事情一定很多,南宫一个人未必忙的过来,所以……”

顾远之抬眼看我,半晌之后,淡淡笑道:“那么,如果大人不嫌弃,远之愿意留下,为大人略尽绵力。”

“真的么?”我大喜,抓住他的手,狠狠晃了两下,“那真是太好了!”

之前卫清渊是练过武的,手劲自然不小,顾远之儒雅的脸上现出一抹痛苦,龇牙咧嘴道:“大人,你先放手。”

我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我这人一贯相信,伟大的爱情在于挖人墙角,伟大的老板在于会撬人墙角。

我在心中对着朝阳府府台大人默默道了声抱歉,不过云州县衙如今能安稳如此,顾远之实在是功不可没。

如此人才,此时不撬,更待何时?

到了县衙,先将吏部的文书拿出来给顾远之仔细核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他拿出了云州知县的官印。

我接过来,拿在手里有种沉沉的感觉,眯起眼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锦盒中。

然后,顾远之为我介绍了县衙如今的成员。那四个捕快分别是雷烈,庄羽,谢元,张战,县衙负责打扫的是张伯,后厨做饭的是岳大娘,这两位是府中的老人,看过的知县更多。

还有就是县衙大牢的三个人,牢头徐掩,剩下俩是看守,没有名字,一个叫小六,一个叫小八。

最后那个跟他一起去接我的那个白衣少年,是秦裕的独子——秦无咎。

秦无咎看着我淡淡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

顾远之刚刚跟卫清涯说了我的卧房地址,他放行李去了,南宫也去自己的卧房放行李,所以这会儿只有我还在堂上。

我看了看顾远之:“先生,请你安排一下,等下我要看看秦大人遗留了什么大的事物需要紧急处理的……”

“是。”顾远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秦无咎淡淡看着我安排,见一切妥当,抬脚向门外走去。

我心里叹了口气,又是个深沉的小鬼——古人未免也太早熟了,想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可真是天真烂漫啊。

开始回忆了,不是好兆头。

我甩了甩头,跟在秦无咎身后,这孩子虽然表情很沉稳,但是还是个孩子,听说秦裕只有发妻一名,死于难产,那么这孩子,如今是孤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