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九天系列之金缕曲
4771400000020

第20章 锱铢必较(2)

我为这个发现欣喜不已,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如此的返璞归真,实在少见。

我甩了甩头,又想多了,如今两地相隔,只能默默祝他此生能再遇真爱,不至于孤老一世。

卫清涯下午出门的时候特地到卫家分号去拿了把金算盘,此刻就放在书桌上。

据说,这卫家商号的金算盘就是诚信的象征,精确到毫厘不说,从来都是童叟无欺,声誉良好,而且绝对有品质保障。

难怪这些年卫家的买卖越做越大。

我手边有一叠县衙这一年来的开支账本,古人做账虽不像现代人这般精细,但是该做的却是一项不少。只是我也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有猫腻。

毕竟台面的账本跟暗地里实际的支出有出入也是很正常的。

在我亲爹没有壮烈以前,我学过几年的珠算,虽则好多年没用,但也不至于完全荒废。

顾远之进来的时候,算盘上的数字已经相当惊人。

他进来之后,似乎是因为打扰我们,脸上有些微的歉意。

我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看:“顾先生,你可知道,州府拨下来的那笔用于造桥的银子去了哪里?”

“造桥的银子?那是秦大人亲自接手的,我也不知道他用在何地。”顾远之慢慢道。

“你不知道?”我微微皱眉,手指在桌面扣了扣,“顾先生,这一年里,州府拨下来的款项,包括修建大桥,以及在云州县城内铺路,合计共有30万两之多,你身为县衙第一幕僚,居然不知道这银子的去向?”

“大人,”顾远之苦笑,“秦大人为人精明,州府拨下来的银子都由他亲自接手,连账目都是他亲自在做,只是这一年来,从未有什么要造桥铺路的计划。”

“要在运河之上造一座横跨两岸的桥,以云州目前的技术能力来说,确实是勉强了点,”见他脸色尴尬,我神色渐缓,叹气道,“只是三十万两白银,用于建设云州的话,将是不小的贡献,这秦裕未免也太分不清轻重了吧。”

我在心中长叹,岂止是不知轻重这么简单。云州的物价我至今还不曾见识过,但是应该不会低到哪里去,而三十万两够县衙开支十年左右,若是节省些,大概可以撑到十五年。

如果用来铺路,可以在云州县内铺上十条八条的,而且还能有剩余。

所以,这有才无德的秦大人,实是还不如他那庸才有德的前任。

默然半晌,我才指着另一个账本:“那么,上面拨下来的那笔用于剿匪的银子呢?”

顾远之摊了摊手,一脸苦笑。

我挑了挑眉,伸手在算盘上拨了几下:“用于剿匪的这一批也不是小数目,拨下来的武器与粮草另算,各项合在一起怎么着也得十万两了吧。”

“可是本官从青峰山一路走来,倒是觉得这土匪怎地比官府还要猖狂呢。”

顾远之叹了口气:“大人,恕不相瞒,最初的时候,青峰山与县衙本来也不是那么针锋相对的,至少不曾有大的冲突,但是因为秦大人一意孤行,杀了青峰山最小的七寨主,这才对立起来。”

“自古官匪不两立,秦大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在下确实不知,在这云州县衙,秦大人并不亲近任何人,平常也并不如何挥霍,那银子去了哪里,倒是无从查起。”股院子淡淡道,“或许可以问问秦公子。”

“问他?如何问?”我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难道要跟本官去跟他说,县衙如今找不到你爹当初藏起来的银子,你知不知道在哪里?这像话么?”

我喘了口气,续道:“何谓在其位谋其政?顾先生放任秦裕动用大刑,制造冤狱已然不对,作为县令的辅佐者,居然对于县衙财政如此漠不关心,是何道理?”

顾远之浑身一震,随即低下头去。

我琢磨着该下的下马威已经下了,缓了口气:“秦大人的尸体可有找到?”

“没有,”顾远之面无表情,淡淡答道,“不过照青峰山的规矩,秦大人怕是死无全尸。”

“嗯?”我转了转眼珠,“你之前说秦裕斩了青峰山的七寨主?”

“是。”

“为何?”

“似乎是为了花容姑娘。”

“花容?”我皱眉,想起大牢中花容的惨样,这秦裕到底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啊。

听顾远之的口气,似乎是秦裕与青峰山的七寨主为了花容争风吃醋,然后七寨主到底是草寇的身份,在秦裕手上吃了个哑巴闷亏。

而花容姑娘又是心有所属,对于秦裕不理不睬,所以当杜家状告花容谋杀其嫡子长孙杜慎行时,秦裕怀恨在心,大刑逼供。花容对杜慎行有意,见心上人身死,一时间也是心如死灰,终至于屈打成招。

“这么说,秦裕计杀青峰山七寨主是因为私怨?”

“也许,”顾远之淡漠道,“秦大人在时,相当的愤世嫉俗,似乎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那是自然,听说他出身很是寒微,未得功名之前定是受了不少闲气。一朝得势,自是百倍千倍地奉还了。”

我看了看顾远之,吩咐道:“顾先生,麻烦你,明日去一趟杜家,告之杜家人,花容一案,本官要重审。明日我会定下文书的人选,你去给我把银子的去向查清楚,就算是用掉了,本官也要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

“是。”顾远之应了一声,微微躬身示意,慢慢退了出去。

看着顾远之退了出去,我缓缓吁了一口气,一转头就发现南宫夙夜的脸在眼前放大了几倍。

我吓了一跳,皱眉挤眼地向后一靠,随即意识到这是个无比愚蠢的姿势。

南宫的脸在我的眼前三寸的地方停下,我的背已经完全贴在了椅背上。

“干……干什么?”我瞪着他。

“清渊,”南宫柔柔地道。

“什么?”我伸长手,将桌上的金算盘抱在怀里,一脸防备。

南宫静静看着我,一脸沉静:“你看上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没有主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