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更多的是担心南宫坼,如果没有找到夫人,他真不知道他的主子会成什么样子。
不顾性命的五天四夜的狂奔,石破跟了南宫坼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前些天为了迷惑淮南王做出的事,让天下人都道南宫坼宠侧室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天知道,他的这位主子至始至终爱的就只有夫人一个!
当队伍奔到山下时已然能看到远处劫持着纳琪萝的黑衣人,山路狭窄,众人只能弃马步行。
石破和知府两人上前扶持了南宫坼,南宫坼抬头望见远处那穿千羽衣的女子的背影,不禁露出了喜色。他在这一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提起气就想施展轻功追上去。这一动自然是牵动的伤口,南宫坼吃痛的蜷起身子,幸得又石破扶着才勉强没有跌到地上。
南宫坼路出一丝微凉的笑容的道:“我竟也有这般无用的时候!”
石破听了这话,一颗心好似灌了浆一样径直的往下垂。这个铁铮铮的汉子被南宫坼的这一句话击的要落下泪来。
跟了南宫坼这些日子,石破他看过温润的南宫坼,看过意气风发的南宫坼,看过隐忍的南宫坼,看过镇定自若的南宫坼。却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主子像如今这般脆弱无助。
石破不敢再多说什么,拔出腰间的剑,向跟来的众侍卫道:“小子们跟我上山迎回夫人!”他说完又对知府道:“还劳知府大人照看我家主子!”
知府早已看出南宫坼伤中,自是答应下来即刻就抱着一分的小心走到了南宫坼的身边。
石破再不犹豫,带着侍卫们迈开步子往着劫匪的方向冲去。
南宫坼并不说话,好容易才迈开步子。走的极慢却是一步都没有停过。
知府心惊胆战的走在南宫坼的身边,有几次看见南宫坼的身子颤了颤都止不住的想去扶他。却终究被南宫坼冷淡的目光逼回了刚刚伸出去的手。知府为官十载,对这个位极人臣的南宫丞相一直是怀着一种仿若仰视天神般的心情,没想到头一次见他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知府大人叹了口气,心里道:终究情是误事的,这丞相爱上的又是这么一位倾城的女子。
正当知府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南宫坼竟停下了脚步。南宫坼的脚步好像被什么凝住了,甚至连呼吸也在这一瞬消失了。
南宫坼远远的往着从山顶上留下的一条其实从那看都不算秀美可人的瀑布。
知府顺着南宫坼的眼神看过去,不禁:“啊!”的尖叫了一声。
那条瀑布边,站着一个穿着千羽衣人。隔的这么远,不可能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是,因为她穿的是千羽衣。世上仅存的一件千羽衣。
至少有一百双眼睛看过今天宴会上明艳动人的穿着千羽衣的纳琪萝。
所以,此时,所有的人都知道。山顶上瀑布边的那个女人是纳琪萝。
“长公主在哪!她要干什么!”紧随其后的师爷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住的问到
“萝儿!”南宫坼用尽全力向纳琪萝的方向呼喊着。那女子转过身来,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是听到了南宫坼的呼唤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女子向前纵身一跃。千羽衣的裙摆被风鼓起来。女子以一种拥抱的姿势跳向了瀑布下深不见底的碧池。
“萝儿!”南宫坼的脸色已然变成了青色,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丢开众人想山顶跑去。
知府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伤重的南宫坼还有力气奔跑:“快!快!下上去接个大夫过来!”
他说完,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忙忙的随着南宫坼跑过去。
这样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然是又要旧病复发的。若是当朝的丞相大人在元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个小小的知府到底还要不要活命了。
知府大人刚刚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恐惧感却徒然增加了。安阳长公主从瀑布下跳了下去,他这个知府是注定干不下去的,如今只盼望着这南宫丞相不要再出什么事,自己能留下条小命回家种田吧。
南宫坼基本上是连走带爬的走到那汪碧池边的,然而,他打开了知府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向他伸出的手。
他不敢想,他不敢去想。心里其实连一丝半毫的侥幸都没有的。他的萝儿会很多东西,唯独不会的是水性!
偏偏不会水性。
从这么高的地方跃下来,即使是水性极好的人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逃生,更不要说是一点水性也不会的纳琪萝。
除了一部分去追击黑衣人的侍卫外,石破已经指挥水性好的人下水营救,无用!每一个人都知道无用,可是!没人敢说放弃,他们的丞相大人若失了神一样瘫坐在碧池边上,若是他还有一丁点的力气挣脱众人的控制,只怕他找以跃进了碧池里。
石破看见这样的南宫坼,心里只有一个怕字!然而,当他看缉拿南宫坼肋下沁出的血滴时。面色顿时犹如遭遇灭顶之灾一样。
石破在怀里摸索着带来的药瓶,箭步冲到南宫坼的身边。谁知南宫坼一看见石破手上的药瓶,大手挥扫落了石破刚准备打开的药瓶。
石破不妨南宫坼会来这么一下忙扑身去抢,那里来的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药从自己手里滑落下来,不偏不倚正掉到湖中。
这下石破可真是慌了神了,南宫坼屡次遇险都看着这药熬了过来,如今眼见着纳琪萝是救不了了,就算是救了上来,此刻也定不能再配一幅药。可是南宫坼一旦流血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石破刚转头,却见山顶上奔出几个纳尔泽济打扮的男子,当头的一个石破识的,正是纳琪萝的胞弟纳琪颐。纳琪颐一上来半句话也没说。当头就给了南宫坼一巴掌。正打在南宫坼的右脸上。
石破见南宫坼被打,那里还控制的住也不管纳琪颐是谁当下就要和对方拼命。
南宫坼咳嗽着强令石破退下。却也不同任何人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碧池。
“你现在知道来了!你现在伤心了!你知道姊姊她怎么从淮南王手来的么?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却还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么?你……”
纳琪颐恨恨的说着,想着姊姊跌进了碧池只怕是再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便甩下一个包袱道:“南宫坼,你给我听着,这是姊姊给你的!泽国的产业,群芳阁的细作,姊姊统统留给你!寒毒的解药也配好了,药引想必你也有了!姊姊还说你自是负了她,可是她绝不负你!”
南宫坼似乎并没有讲纳琪颐的话听进去,一抬手竟然又要丢掉面前的那只包袱,石破忙忙的把包袱捡起来护到自己怀里。石破从纳琪颐的话里知道了这包袱里有寒毒的解药,那里还顾及到许多。却又担心南宫坼又来抢便唤了一个侍卫上前,把包袱交给了对方并让他远远的占着。
纳琪颐看见石破这样的表现冷冷的笑道:“南宫丞相原来如此的贪生怕死!”他说完,也不多留更不关心碧池里的纳琪萝竟然带着人走开了。
“她,没有死!”在纳琪颐走后,南宫坼竟然笑了,笑的让石破只觉得周身冰冷差点以为自己的主子受不了打击得了失心疯。
然而,南宫坼很快的恢复的平静。他站起来,连声唤那抱着包袱的侍卫上前。侍卫虽不敢违背南宫坼的命令却是怀着万分的小心,眼神片刻都不离开那只包袱。
南宫坼抱起那只包袱,手势轻柔的隔着包裹的不料抚摸这包袱里的东西。他平静的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这样的表情让石破又以为纳琪萝真的没有死,可是,就当石破自己这么认为的时候,他却听到南宫坼口里吐出了一句让他彻底死心的话。
“都上岸,放弃打捞,宣布淮南王害死了安阳长公主,即日起对淮南王宣战,集全国之兵力扫灭乱党!”
石破不敢多问,南宫坼这样的表情和状态虽然依旧让他疑惑,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样的南宫坼至少比刚才那个丢魂少魄的南宫坼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