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做什么呢?夫君大人,然道你就不再和拓跋婉儿如何呢么?今天你在大殿之中打了她,明日是不是又要去百般呵护了呢?要不然你这些时间用的功夫都白费了!坼,我知道,就算你早知道,你也一定会去做的!我能忍,但我只能忍我的夫君和女人逢场做戏。却不是实实在在的有肌肤之亲。不管她是你的女人也好,棋子也好!我每每在你身上闻到她的味道都觉得心如刀割!坼,也许我们之间本就不该存有爱情的。只是盟友,只是盟友是最好的!”
我转身走开,这次他没有追上来。
无关谁伤了谁?若是错,也只是错在我在他的温柔之下选择了沉沦,才会丢到了理智,才会忘记了忍,才会一路跌跌撞撞束手束脚。
可是我能如何做,我早已无法抽身了!
这一晚,我宿在未央宫。没想到这一住要到好久好久之后才能从回南宫府。回去的时候,一切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我每天都能见到南宫坼,在每个清晨,我带着“宣儿”听政。隔着面前那浑圆的闪着光滑的珠帘。我一次又一次的见到我的夫君大人在群臣之见干净利落的处理着纷繁的朝政。
见惯了他如水的温柔,差一点都忘了他在朝中是不容人回绝的角色。
这些日子来,熟悉了他各种各样的神情,狠绝的,淡漠的,不屑的,还有露着重重杀意的。
可笑的是,当我隔着这密密麻麻的珠帘后。我对他的认识比成亲以来对他所知的还要多。
然而,尽管每日这么对着,见着。我们未曾说过一句话。他每每去看“宣儿”也总是在我面前欲言又止。
这一次,我们中间大概是真的有了一层轻易化不开的坚冰了。“宣儿”是个很胆怯,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像一只被人突然遗弃在这深宫之中的小猫。周围陌生的人和事让他变得胆怯。
在他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会在深夜里被噩梦一次接一次的惊醒。
这个事情,是我夜半起身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这个孩子他蜷着身子坐在我床榻边的地毯上。黑夜之中他亮闪闪的眸子透着无法言喻的无助和惊怕。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选择了我,他来到我的身边想要我抱住他,给他庇护和支持。也许他是看出了虽然我在大多的时候对他是冷漠,但是因为他那和宣儿极其相似的面容,让我在不自觉的对他加以溺爱。
最初,也是这个原因,让我把这个无助的孩子抱到了怀里哄着他入睡。
但是,自那以后,我却发现“宣儿”其实是一个可人而又体贴的孩子。他会为我摘来他认为最好看的花。他会在我盯着南宫坼离开的背景发呆的时候着逗我开心。
他从来不开口要求什么,他总是百般的想讨好我,想让我开心。每每当我抱起他的时候,他都死死的赖在我怀里。似乎生怕我放开他。
这样一个孩子,在寂寂深宫中无依无靠,却又清醒自知。多么像初到这个国家的我啊。当初的我又比他好多少呢?只不过我当初不是一个傀儡罢了。
当时我也曾希望抓住一双手,那人拉着我,给我依靠。我也曾讨好过这个宫廷的主人,讨好过我当时的母后-余皇后。可是她温柔背后的疏离让我知道,她不会是我的依靠。她也不会真心的接纳我。所以这我的手又伸向了凌宇。凌宇拉起了我,最终又把我重重的抛下。拉我的人又变成了南宫坼。
因为余后,我是安阳公主。
因为凌宇,我是掌控后宫的安阳长公主。
因为南宫成,我是陪着幼帝临朝听政的南宫夫人。离了他们,我便又是一无所有。
如今,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来到了我身边,向我伸出了双手。我毫不犹豫的把他抱到怀里,给他温暖和安全。竟我所能,竟可能久的让他能够安眠。并且开始寻思给这个孩子一个平淡的未来。
这天,当我把“宣儿”抱在膝上教他读(中庸)的时候,太后殿传来消息太后病中已到了弥留之际。
我一直愧对这个在我幼时曾善待过我的女子。在她病中的时候,也从未有去看望过她。如今消息再度传来却是她的生命即将终结。
摆驾太后殿,我心情沉重的登上了车辇。
太后的病缘何而来我自然知道,她是宣儿的母亲,宣儿的死就算瞒过了天下众人也瞒不过她。她早在宣儿夭折的那天就已经失去了性命,一个无心活下去的人,在多的灵丹妙药也救不得她的性命。
“宣儿”在我上辇的时候从未央宫里奔了出来,拉着我的裙摆。他从来都只拉我的裙摆,那样怯怯的模样让我心疼。
“安阳姐姐,我也可以去么?”他百官之外的人面前尚未学会自称‘朕’。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俯身抱起了他。
我携“宣儿”步入了太后殿。殿中还用宫女在守着药罐子煎药。见我们来了,慌忙的跪下行礼。浓烈的药味让这座殿阁都陷入了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一路行至太后的榻前整个太后殿都是异常的安静,虽有宫女捧着些物件来来回回的在走动,但她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抹不去的愁绪。
太后身边侯着几位太医和随侍的嬷嬷。在他们欲对我和“宣儿”行礼的时候,我就已经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太后尚在昏迷之中。她的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眶之中,眼底发肿并泛着青色。两腮的肌肤无力的往下垂这。头发虽未发白却是干枯无光直如一堆稻草一般。
短短的一段时间,这位先帝后妃里最清心寡欲的妃嫔竟然苍老成这样。
在她的身上不是岁月催人老,是心殇催人老。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是她自己一刀一刀的刻上去的。
不,不是她自己,是我,是南宫坼。是我们把她拉入这是非之中来的。
我理着她鬓角凌乱的头发,轻柔的唤道:“紫姨。”这是我刚到泽国时对她的称呼。稍大一些就开始中规中矩的叫她张昭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