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偃。”轻吐两字,回闭双眸,都说声如其人,青偃的声音,也如从寒潭之底浮上,清冽幽凉,却不冷硬,仍旧带着疏远的傲气。
青偃?
翎下意识的脑海中浮出一把武器的名字,青龙偃月刀,不过,这也是她臆想出来的,若说名如其人,青龙偃月刀,显然不是这名字的由来。
若用武器来形容青偃,倒觉得他更像一把软剑,纤长若丝,软韧如竹,更带几分泫然出尘的优雅。
突然,马车许是轧上了一开大石,大幅左右摇晃了一下。
“嗯……”青偃止不住一声痛哼,薄唇紧抿,眉间锁死,而同时,马车中一直萦绕的血腥味,越见浓烈。
翎无奈的叹息一声,如此傲气的人,落得这般境地,委实让人觉得心疼,伸手拽过一旁宣软的锦被铺在脚下,抬头,用她前所未有的诚恳口吻说道:“青偃,躺下,你身上有伤。”
青偃眉间微微一动,还没等表态,翎的一双手已经扶着他的身子,帮他渐渐舒展开。
没有任何挣扎,其实,他也挣扎不了,如今的他,犹如一具玩偶,几乎动弹不得,不,还不如一具玩偶,玩偶尚且能依线而动,而他,仅能如此。
一手托着青偃的后颈,翎尽可能放缓让他舒展的速度,可是仍旧觉得,臂中的身体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带着微微战栗,直到青偃完全躺平,翎从暗格中拿出一只枕头,小心塞在青偃脑后。
做完这一切,她明显感觉到青偃的身体缓缓放松,就连鼻间的气息,也顺畅了不少,其实翎,也松了一口气,他折磨自己,她却看了心痛,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多谢。”青偃又吐出两个字,却少了几分刚才的那般冷冽疏远,细细打量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他平日里鲜少见外人,却能强烈的感觉到,她眉宇间那久久不散的木然失魂,固然美艳无双,灵魂却犹如一截槁木,再难逢春。
她与他,真的有几分相似……是否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救他?
“青偃,你可有家人?”翎的口气恢复淡然夹杂丝丝慵懒,一边随意的问着,一边看向车厢角落的食盒,花样繁多,倒也做得精致。
“没有。”
翎用手指夹起一块点心浅咬一口,继续问道:“那你之前的家呢?我可以送你回去。”潜意识的,她想把这个人尽快送回家,能无端扰了她心神的人,她不想过多接触。
“你把我放在某处便可,那里……毁了……”看出眼前的女人似是想急于摆脱他,幽然叹息回荡在车厢内,家是什么?那间木屋吗?那个地方,他一生都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