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她听到托木达说出的‘我输了’三个字时,再也坚持不住,痛,真的好痛!
好儿知道,
她,失去了……
好儿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有人策马狂奔,向这飞驰而来,那人好熟悉,熟悉到已经刻进了她的灵魂里。
“子昭……”好儿轻喃出声。
无力的身子再也不听使唤,如秋风中无根的叶子随风而荡……
迎接自己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副宽阔温暖,唯一让自己安心的胸膛。
“好儿……好儿……你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儿慢慢睁开眼睛,努力地想露出一丝微笑,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做到。
子昭看到仍跌坐在地上的托木达,怒从心生,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伤了好儿,子昭捡起地上的宝剑,举剑就要刺向托木达。
托木达文丝未动,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想躲开这一剑,闭上一双虎目,等待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好儿一把拉住子昭的手腕,“子……昭……不能杀他……”
“好儿,他伤了你……”
“没……有……”
话还没说完,好儿就昏了过去,可是,仍然下意识的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
“啊……”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疼痛使好儿醒了过来,奋力的睁开眼,模糊中看见子昭紧张焦急的脸。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子昭的怀里,两人共乘一骑,正飞快地赶回城里。
“好儿,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子昭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慰好儿,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好痛……”那种要将自己撕裂的痛楚,还有那正在下坠的感觉,让好儿慌乱无措。
因为疼痛,好儿有些神志不清,但多少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哀伤的望向子昭,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但,他脸上的表情已告诉她一切。
不……好儿用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腹部,几乎要缩成一团,血越流越多,仿佛身体里的血要流干了。
“啊……”好而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感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破碎了,随着血液流出了体外。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真的失去他了,那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身心皆痛,使她再度陷入深深地昏迷中。
迷迷糊糊中,好儿只觉得好痛,全身像飘在半空中,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无数的幻像在梦里不断向自己扑来。
一会儿是师傅在病痛中痛苦挣扎,一会儿是小敷的泪眼婆娑,一会儿又是父亲和兄长在战场上满身是血与敌人厮杀,申玉,春草……每一个身影都在眼前晃动,最后,所有的幻像重叠,凝聚成那个站在阳光下,英武高傲的身影。
他对自己温柔一笑,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挺拔的身影,卓越的风姿,映得日月为之失色。
恍惚间,伸出手去,挺拔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无措间,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是谁?是谁的孩子在哭?仔细倾听,却怎么也找不到哭声的来源,焦急的四处寻找,却恍然想起: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在哭!我那个无缘见面的孩子!心如刀割,颤抖着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好儿?好儿?”子昭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显得飘渺不定,好儿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黯然的看了一眼,又缓缓合上。
“怎么会这样?”子昭焦急万分,心痛的感觉霎时充满胸臆,转头问向一旁的御医。
御医连忙答道,“王上,王后娘娘本就胎息不稳,气血两亏,在战场上劳累奔波以致小产,又失血过多,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如果在这样下去,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子昭沉声问道。
御医脸色沉痛,缓缓说道,“恐怕凶多吉少。”
子昭看着好儿苍白消瘦的脸,心中剧痛如绞。
御医说完,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时,陈衍进来,一声不响地跪在床前,低声说道,“王后娘娘一直未能醒过来,只怕也是知道自己小产,心里受到刺激的缘故。臣未能完成王上交代的任务,特来向王上领罪。”
子昭面无表情,反手狠狠给了陈衍一掌,冷声说道,“办事不利,护主不周!”
陈衍受了一掌,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流下血来,却仍跪在那一动不动。
“臣失职,请王上责罚。”
“孤王当然要罚你,如果不是你疏忽,王后怎么会躺在这儿。”
子昭转回头,凝视着床上昏迷中的人,过了一会儿,道,“不过,此事也不能全怪你。这笔账,孤王先给你记下了,下去吧!”好儿的脾气他最为了解,别说是陈衍,就是他自己,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也不一定能劝阻得了。
“是。”
陈衍忍着胸口的剧痛,慢慢退了下去。陈衍清楚王上的功力,要不是手下留情,那一掌就算不死也会要了他半条命。
陈衍关门之际,看见子昭紧握着好儿的手,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流下。
但愿,但愿王后能平安无事……
寂静的大帐里,只剩下子昭和好儿两个人。
好儿静静的躺在那,胸部微弱的起伏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一个身体健康风华绝代的人现在竟然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子昭伸出手,轻柔的沿着好儿的面容缓慢无摸。
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这七年来,他好像从来没这么认真看过她,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好儿开始眉头深锁,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曾放松,原本绝美的脸庞更是消瘦不堪,脸色苍白如纸。
子昭的目光沿着好儿苍白的脸顺势而下,来到她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孩子,只是可惜,已经无缘来到这个世界了。
慢慢抚上,缓缓摩挲着,子昭的心里十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