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
去唐人街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的背景,跟菊香好像。我敢肯定那是菊香,虽然我们有将近半个的时间没见面了,但是我不会说错的。
看到菊香后,我高兴的几乎要发疯。可是我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唐人街人多车多,路面很窄,当时一些中国孩子在街上搞庆典,好像圣旦节快到了。
我心里剧烈地跳过不停,菊香就在街的对面。横过去,首先是要经过孩子们的队伍。我当时反映很强烈,我必须过去赶上菊香的。她没有看见我,当时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她没有看见我,她也没有停留下来观看孩子们欢天喜地的那股子劲儿。
我像冲浪一样的从人群中走到对面的时候,菊香已经不见了,我急步向她朝着走动的方向小跑去,跑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见着她的影子。
我整个人几乎一下子又崩溃了,看到菊香后我当时那股兴奋的劲儿没法形容的。她一下子消失了,我的那种失落感也是无法形容的。本来,我刚调节过来的心态,一下又乱了。我在街头站了好久,呆呆的,讷讷的。这次,我真像疯了一样,尽管从身边过路的人络绎不决,但没有一个人留意我的。在美国不比在中国,身边若发生了一点什么事,大家都会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发表感概什么的。
突然之间,我觉得好冷。身上被冰封了一样,我几乎成了一个雪人,快要融化变成一滩水。
大概在街上站了足有十分钟,我被巡警从马路中间拉到了路边上。他们对我骂骂咧咧的,这次我身边站满了人,他们议论纷纷。巡警嘴里也说着些什么,大概是说我想自杀什么的。旁边围观的人也说我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想死,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其中有一个中年人,跪到了我面前,用英文对我说,叫我不要轻身。人活着挺好的,他想活都活不了,因为他得了绝症,治疗不好。他是多么的留恋这个世界,留恋身边的人,可是他的日子不长了,他得死,他不想死也得死了。
他抓住我的裤腿说,小子你要活着。你还年轻,像太阳一样,现在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你不能死。看样子他是非要我活下来不可了。
我被中年人感动了,我说我活下来,我一定会活下来的。其实我也没他想的那么严重,我跟本就没有想到要死,就算死我也不会在死在这里。看来他们想得有些严重,不想得严重也不行了,我落魂鬼一样的站在街中心,他们不这么想才怪呢?
巡警见我是外国人,怕出了什么事儿,便把我叫到他们巡班亭,问我是不是真想死。我说,没有。
他们说NO、NO。
他们说,你想死没关系,可别死在美国,回到中国你想怎么死都可以,他们可管不了。但是在美国我想死掉,他们就会阻止。
我说,你们真误会了。
巡警说,怎么误会了,我们都看见了。
我说,我当时腿抽筋了,走不动就成了这样。
巡警有些不信,胡说。
我说,我干嘛要胡说。我想这回又麻烦了,被这些巡警缠住了,我得甩开他们。我晕,我觉得自己好累,真会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