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头,蹲下来。看到那支蔷薇花。在风里轻轻摇曳。
她走过去。
终于感到不在那么恐慌,还好,蔷薇还在这里。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北京的大房子里醒来。旁边的佑墨脸上是淡淡的笑。
他摸摸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莲安做梦了么。”
莲安楞楞的看着他。
那眉目啊。
依旧如此清晰。
我倚着海市蜃楼,吐呐着千年的风。我看见,在心的横切面上,长睡着一朵莲花。
“啊,莲安,快看,蟠桃会。”蔷薇指着街上的盛景说道。
莲安看着车窗外。比起其他地方的人烟稀少,这里显然是热闹的。
“十年了呢。十年举行一次的蟠桃会。我离开米兰十年了呐。”蔷薇嘴角带着笑意。
“蟠桃会主要就是展销蟠桃么?”莲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蔷薇回头。年轻的脸上有着某种沉睡的美好被唤醒的颜色:“不呢,还聚集四周各处的中学生篮球比赛的。”她朝她笑笑。
莲安想,蔷薇是不是想起央羲在篮球场奔跑的身影了呢。
“莲安,我想好了,我也很久没回来啦,先陪你走走在回家。”蔷薇对她说。
莲安笑笑:“有蔷薇当导游是很好的。”
蔷薇扬扬头:“没问题啦。我是喜欢莲安的。”
“莲安,看到那条河流了么?就是西游记中说的子母河。当地人也是这么叫的。别提有多逗了,小时候喝了那水,心里一面担心会生出个什么娃娃,一面又兴奋,就是那种对未知的激烈向往,想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一晚上没有睡着了,也不敢告诉家里人的。后来辗转反侧中偷偷跑去告诉央羲,他听完就笑了,笑我傻丫头,他说微微,那是故事里骗小孩子的。”蔷薇笑得灿烂。
“胡杨。”蔷薇兴奋的说道。
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儿时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吧。莲安又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金黄色胡杨。脚下尘土飞扬。
“罗布河干涸了,可是周边的胡杨却数万年屹立不倒呢。”
她们和几个旅行的人一起向楼兰公主的墓进发。
虽然来之前大家都去熟悉了这片土地的一切资料,可是具体实行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那没有去过古墓沟的人,这里类似于雅丹地貌,沟壑差不多一摸一样的,一条又一条,似连又若离,莲安她们一行人踏在黄沙中,一步步前行,脚完全被淹没。终于,下午四点二十分的时候在庞大的沟群中找到古墓沟。而古墓沟距孔雀河不过数里之遥。
驴友们都很激动,那个背着大背包的粗狂男子拿出摄影机架好。对着这片墓地。
莲安是震撼的。偌大的墓地上,仿佛落下了无数光芒四射的:“太阳”,每一个:“太阳”,就是一个墓。每个墓地,都有一个:“核”,这个:“核”是由紧密的一圈圈胡杨木桩构成的。
莲安看了一下。每个墓地的胡杨木圈都是七层,于当时,“七”是什么含义呢?莲安想起曾经和佑墨说起过。佑墨微笑着说,有一种说法是这些数字与佛文化中的某些寓意是接近的。
墓地外围,有一些较浅的小墓。以守护的姿势沉睡在那里。
莲安第一次亲眼看到干尸。
曾经的楼兰女尸,甚至各种各样的复原图,莲安在网上,各种考古文献上,看过不下数百次了,可是远没有亲眼目睹给人的震撼大。想来,的确是极美的。
脸庞普遍不大,下颏尖圆,双眼很大。眼睫毛非常长,历历可数。高高的鼻梁。浓密的黄褐色自然卷曲的长发,散披肩后,只是万般风情。头顶则卷压在尖尖的毡帽中。黑褐色的毡帽缘边饰有耀眼的红色绒线,色彩协调、美观,帽顶左右还缀有几支彩色斑斓的翎羽。颈部,围有一条绒绒的皮裘,温暖而不失漂亮。赤/裸的身躯紧裹在一件毛线毯中。出露的双脚穿着一双几经补破缀新的短腰皮靴。给人的整体感觉是个迷人标志的年轻女孩子。
蔷薇也很激动,说自己虽长在这片地方,却没有亲眼见过。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她。
3800年呐。那是多久的光阴,世界翻天覆地变换,朝代更替多少。斗转星移,人事皆非,不曾改变的,惟有她们沉睡的姿势,安静的面容。一直等待着某天苏醒。可是,直到时光浸过年轮,又长大一岁,又等待一年,世界却还未醒来。冬天过去了,它又在春天的阳光下,继续安睡。睡得那么沉。
看得出来那个年代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多好,条件较艰苦,而且干尸的年龄普遍都是年轻的。可是不管是一个怎么的时代,怎样的美,留给3800后的这些人,都是叫人震撼的。
“莲安。”蔷薇叫她。
女子回头。
蔷薇对她笑笑。
“传说中,罗布河干涸之际,楼兰公主和国王各带了一只队伍出去寻找水源。后来,楼兰公主这支人活了下来,其他的人了无音讯。楼兰一夜之间消失。后人为了纪念她,在水下给她修了一个墓。潜水进去的一个通道,水源直通阿尔金山的。她的后人不停的繁衍生息,而且族里有专门的圣女世代守护其墓地,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每年的月圆时分进去。也许是祭日的时候,也只有圣女一个人知道里面的机关。这一天,所有的族人都身着盛装,面带面具。念着古兰经。楼兰公主死时也是带着黄金面具的,额头上有一颗叫:”沙漠之心“的蓝宝石。圣女祷告的时候穿白色的衣服的。大家都很虔诚。”
蔷薇看着前面的茫茫黄沙说道。
“莲安,她们对爱情很执着。结婚仪式上会把一个关于爱情的符号刻在身体上,谁背叛了爱情就会受到这个符号的诅咒。由负责庆典的巫师给他们举行。我想,这是一种纯洁伟大的信仰吧。”
“蔷薇,你是一个不错的导游。”她对她笑。
她想,爱,是指尖纠缠出的花朵。就像无数个细微的瞬间,将你的手握紧在手心。仿佛有种子被深埋,从我们蜿蜒的纹路里发芽,开花。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白光之后黑暗来临的刹那。视线里跳跃的模糊的画面。越发清晰,那是佑墨淡然宠溺的笑。这些,那些,所有的一切,成了永不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