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人生若只如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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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都会过去

“纳兰,你在寻找什么呢。”她说。

“莲安,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出来走走。”纳兰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有一丝的迷茫。

“逃离么。”

“不,我想不是,只是迫切的想从那个地方出离。”

“纳兰,佛教里是有着‘出离’这个词的。从现世的环境中出来,可以是身体的,可以是心灵的。”

“莲安呢。”

女子笑笑:“寻找什么,我也不知道。”

“纳兰,你说眼前的浮云是真的吗,二十年前的事,现在我们回想一下,像一场梦一样,对不对?梦有没有啊?不是没有,不过如作梦一样。当你在作梦的时候,梦是真的;等到梦醒了,眼睛张开,发现,作了一场梦。”

“也许,我们现在就是在作梦。眼睛一闭,前面这个境界,这个梦境界就过了,究竟这个样子是醒还是梦?是客观实体,或者幻想?”他自语般说道。

“幻也不是没有的,当幻存在的时候,好就是真,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很多东西你说它是真的吗?它又不真实永恒的存在!它仍是幻的。就像影子,它是真是假呢。”

“就像《金刚经》中的‘梦幻中如如不动’么。”他道。

“我想可能吧。曾经有人问过我,如果一个人消逝了,有什么证明曾经存在过呢。我想,那是一场关于纪念的纪念。存在在有关过往中,有所牵连,毕竟不是幻的。”

“在莲安的心里么。”他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

可是生命,终究不是幻觉。

佑墨,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定数的,对么?来亦偶然,去也必然。那么我们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就像那飘忽而过的洁白云朵。看着欢喜,可是能留住么?不能。那么要抛弃么?亦不用。就像这个世界,它原本不是属于你,因此你用不着抛弃,要抛弃的是一切执着,万物皆为我所用,但非为我所属。

呵,佑墨,你又在那里笑了。如玉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宠溺。你说:“莲安,在的。一直。”

“纳兰,人之所以彷徨,是因为不确定,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吧。”

他回头看她。

“莲安。”他轻轻叫道。

“纳兰,人的烦恼自成心,心境决定一切,如若放下,也就没有所谓的烦恼了。”

“可是,纳兰,如果那不是错误的东西呢。你知道的,就像蜻蜓轻轻在湖面上一点,湖就笑了。对于湖来说,那是乐意的。”

“莲安。”他只是叫她的名字。一直都觉得大家都是有故事的。只是莲安,你的故事是美的吧。世事往往如此,越是美好,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纳兰,以前看圣经。有一条是这样说的‘水里照出的是自己的脸,内心反映的是自己的为人。’我觉得自己病了。其实我很瞧不起那些为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人。真的。可是这世上有些是可以让人如飞蛾扑火的。”

莲安的语气淡淡的,一如她的人,看不出大的情绪起伏。

纳兰觉得,在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一些动容,为眼前的女子。表面云淡风轻,内心百转千回。那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可是自己不是天使,不能守护,亦不能延续那些未知的虚无缥缈。

“莲安,我在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甚至,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每天上班,下班。往复循环。直至麻木。变成了机器。我们到底要追求什么呢。追求的境界在那里呢。表面风光无限,内心却有着亘古的荒凉。”纳兰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子出现了少有的迷茫。

“所以选择远离喧器繁华的宁静所在么。”莲安淡淡回道。

“莲安是极聪明的女子。”他认真的说。

莲安的笑淡淡的。自己是不聪明的。总是固执的坚守着一些东西,哪怕再也回复不去了,依旧还在徘徊。

佑墨每次弹完钢琴总是回头对她说:“莲安,笨笨的。”

“稻城是博大的,她总是那么细心的包容着逃离在这里来的孩子。从来不觉得不公。像这里的天空。永远如此空灵,明净。”莲安岔开话题。

阳光渐渐偏斜。莲安站起来。看着那分外明亮的天空。

纳兰也起身。

“走吧,纳兰。阿桑家等我们吃晚饭呢。”她对他轻轻的笑。

纳兰默默的跟着她走,她总是这样一个女子么。让人心疼,却讨厌不起来。脆弱和坚强并存。

“莲安,你像风。”他道。

“风?”莲安嘴角淡淡的笑。

佑墨,又一个男子说我像风了。自己原来是这般的么。如风?那么飘忽不定,永远不知道下一站。

佑墨,风也是会停留的吧。

莲安想起那天,佑墨牵着她来到一处房子里。他说:“莲安,睁开眼。”

佑墨白皙修长的漂亮手指从他的眼前移开,莲安适应了光亮。看到现在住的屋子。简单的线条,简洁的搭配,清新的格调。

“莲安,喜欢么。”他的笑有着一贯的温润和平和。

她柔柔的笑。什么样的屋子都不重要,只要那里有你就好。她在心里低低的说。

佑墨却是高兴的。抱起她开心的笑,屋里的笑声久久不散。那怕如此激动的佑墨,依然是温润的。

而后,他一本正经的说:“莲安,你又瘦了。”

莲安的纤腰直后仰,笑得妖娆。

这时候,佑墨总是有些轻微的紧张,尽管他知道自己不会放手。他说:“莲安,要摔地上去了。”

莲安调皮的笑:“知道啦,佑大经理。”

佑墨敲敲她的头:“我就是你这个小丫头的使唤奴仆。”

莲安笑得开怀。佑墨,是你自己要宠我的。

莲安其实是不喜欢梵高的。天才和疯子都只有一线之隔。梵高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她欣赏他的才能。不过不欣赏他为了追女人而举刀削耳的壮举。她觉得,梵高始终太激进了。当然,如若不激进,那也就不是梵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