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里越是静不下来,转身抓起黑色的男装,套在身上,将头发打散,束了起来,拿起面具,再抓了一些银子,便飞身离去。
盲目地在夜里穿梭着,直到必须停下来歇气,才停了下来。但心里的那种压抑感却越来越强,我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生活了将近九年,九年里,我觉得我自己都快变得不像是方清了:从商,让我开始尔虞我诈;面对亲人,也得打着哑谜,猜测着他们的心思;不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甚至一腔心事也无法向人提起,独自承受着那份背景离乡的孤独,那份思念家人的痛!
“这位爷,您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要不要进去喝杯花酒?”一中年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但我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在模糊间听到她说了个“酒”字,让我心里一喜,对的,去喝酒,当年姐妹们失恋时,最爱来一句“一醉解千愁”。
“你这里真的有酒?”看也没看那女人,眼盯着无边的黑夜,缓缓地问。
“当然有啦!我们这里的酒可是京城里出了名儿的好喝!保证爷您喝了一杯还想再一杯,喝了一次还想来第二回!”那女人在一旁不停地说着,但我并没有心情听她废话,抬脚便走了进去,但仍瞟了一眼那店名:怀香楼。
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有很多人,男男女女,有的喝着酒,有的猜着拳,有的甚至搂搂抱抱!看了看四周,这里难道在开party?
“爷,看您面生的紧,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怀香楼?”一妖媚女子迎了上来,靠着我的手问。
一身的粉脂味,让我想起了在宫里的装扮,心里很是不爽。闪身避开那女子,道:“听说这里的酒的京城里最有名的,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酒。就放在……”再看了看楼下,似乎没有什么空位置了,便指了二楼一坐空桌道,“给我送到那里去。”然后转身走人,却见那楼道上站了许多浓装艳抹的女子,不想与那些女子挤一块,便飞身上了二楼,端坐下来。
这位置很不错,在楼下若不注意根本不会被发现,但这里却可以看清楼下的一举一动,因而这里反而成了这吵闹的场子里相对安静的地方了。这时,再细细看了看楼下的情景,忽然觉得这场景怎么那么像古装电影里所演的青楼?正疑惑间,却见那刚刚女子端了酒来,笑盈盈地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软声道:“爷,您的酒来了。来,我帮您满一杯。”
“不用了。你若有事便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一把抓住那欲为我满酒的手,忽又想起从午间到这会子,我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若直接喝酒,是很伤胃的。便又说,“这样吧,再麻烦姑娘去让人帮我备一桌饭菜来吧,什么都可以。”
那女子随手叫了一丫头来,吩咐了下去,但却仍在一旁坐着,不肯离去,甚至还将半身的重量压到我的身上来:“爷,难道您想一个人独饮?”
毫不客气地推天她的半边身体,冷声道:“今晚爷的心情不好,只想喝酒,若识趣的,就离开,还可以得点赏银;否则,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然后丢了几两银子在桌子上,便自己满了酒。
那女人可能是被我这一身的冷气压给吓着了,乖乖地拿了银子,便悻悻地走了开来。很满意现在没有人来吵我,便自斟自饮,但因心情不好,也没兴致细细品尝这美酒。
喝得正高兴时,忽听一女声细细地唱着曲儿,细听之下,原来是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本想好好地听着这曲儿的,无奈那女子实在唱得太烂了,朦胧间,我不禁皱眉嘀咕道:“唱得这么难听还有人不时地叫好,真不知道那群人的欣赏水平怎能低成这样?”
“那兄台认为这曲儿要怎么唱才好听?”一男子地声音传来,抬头睁眼一看,长得很好看,而且有点面熟,声音也很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是哪位。
“至少要把词里的情感表达出来嘛!好好的词,就让她这么给糟蹋了!”头晕晕的,难道我喝醉了?一手托着头,看向那坐在台上唱得正欢的女子,“你听听,她唱的情绪里,你能听出‘愁’字么?再看看她,不时地往它处看,完全没有专注地唱,连词都记错了!再听听她弹的琴,完全没有美感可言,如同在拉锯一般。总之一句话,这曲儿怎么听都不顺耳!”
“看来兄台是个中高手,对乐理相当有研究了。”那人笑笑,笑容很是赏心悦目,“那能不能请兄台弹一曲来听听,让我也见识见识?”
“哈!有没有搞错啊,我只是评论评论而已,又没有说过我会弹。”我笑着指着他的脸,“再说了,你看那人不正坐在台子上弹曲儿么,我怎么弹,难道去对她说,‘你弹得难听死了,走开,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做弹曲儿’不成?”顺手灌一杯酒到嘴里,眯着眼看着那人,却发现那人的头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若你想这么做,也未曾不可!”那人缓缓地道,“除非,你不敢这么做!”
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我还是跳了起来,道:“哈!天下间还没有哪件事是我方清不敢做的!”顺手再满了一杯酒,正要喝时,那人蹙眉接下我的杯子,道:“你不要再喝了,再喝便醉了!”
“醉?醉了好啊,醉了便可以做一些平时想做但却不能做的事!醉了也不用理会其他的事了,不是么?”便转身欲走,却总觉得脚如同踩着棉花糖,身体一歪,不自觉地便往下倒了去。原本以为要摔在地上的,不想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股淡淡的檀香。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道低语,轻轻的,软软的,低低的,却又是那么的好听:“你醉了,来,我抱你去休息!”
不知怎么的,我使劲挣扎着,猛地一用力,便站了起来,笑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看,我还能去弹小曲儿呢!”然后飞身到那台子上,稳稳地坐在那女子身旁,笑道,“你去休息一会,琴借我用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