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刹那握紧拳头,父亲死前的惨状和家人的痛哭,好像又一次回响在他的耳边。
冥王燕玉将手放在弟弟的肩膀上:“不管怎样的痛苦,用一种享受的心境去解读它,这些痛苦,总会告诉你,为什么会要让你痛苦,痛苦过后,你会发现,你必须做什么。刹那,父亲为你取名刹那,是想要你有操纵刹那的本事,所有的事物,都只在一刹那间存在或者改变,这些,是要懂得的。”
冥王刹那再一次深吐一口气,微笑:“我知道了,姐姐。”
冥王燕玉淡然一笑,看着稚气尚存的弟弟,好像已经看见他成年之后的王者风范。这金王朝气数已尽,他们冥王一族,已经蓄势待发!
秦时月看见舞幽草心神不宁,是为了茅屋里的娘亲,也好像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他看了看屋里,爹正在给舞幽草的娘亲把脉。不过,算了吧,已经是要死了的。
“你在想什么?”秦时月终于忍不住了。
舞幽草吓了一跳,立刻有些慌,猛摇头。
“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秦时月几步站在舞幽草眼前,气冲冲盯着她,一看都知道是这样的。
“没……没有。”舞幽草急忙摆手,往旁边躲。但是秦时月一把揪住了她放在肩膀上的小辫子:“给我说。”
“好疼。”舞幽草忍痛捂住自己的头皮,圆溜溜的眼底冒了泪花也不吭声。
“算了。”看见舞幽草哭,秦时月心里有些怪不舒坦地松开手。
两个人,都没有看见一棵树下,一抹蓝影一闪而逝。
深夜的侯爷府里,静悄悄死寂一般。夜空里,阴云密布,倘若日间看云没有看错,今夜,大雨降至。
水姬姿态慵懒的趴在桃树上,细长的指尖抚着眼前的桃花。正值春末,桃花即将凋谢殆尽。而他,时机已到。
“水姬大人。”清秀的小厮上前行礼:“侯爷唤您侍寝。”
“嗯。”似有若无的应一声,水姬依旧留在树上,漫不经心地在指尖揉着桃花瓣,清冷冷的眸子一眼没有去看树下的小厮。
小厮在等,如果自己前去回禀,定会因办事不利而被残酷责罚,前些日子,侯爷将清衣送了人,一个尽六十岁的老头,据说此人房事不同于常人。
簌簌几声,水姬落于树下,小厮立刻退开,远远站着。
“咿呀……”一声,小厮推开了一扇房门,夜间行走若幽魂一般的水姬,拖曳着冗长的蓝色衣衫走了进去,再一声,门被合上。
守在门外的小厮,静立于台阶下等候,数十人的一队带刀护卫从眼前走过,小厮多看了一眼。侯爷府守备森严,光这样日夜间巡逻的护卫就有三百人之多,两处大门,八处小门,守得铁桶一般。
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以及侯爷粗哑的银笑自门内传了出来,小厮缩了缩脖子,一抹隐隐的悲哀自他清秀的脸上显露。这府里头,没有一个长相稍显稚嫩一点的男人,逃掉过侯爷的魔掌。
人人都得知这侯爷府,就如人间炼狱。可它的主人,权势滔天,在金王朝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有十年。
进这府里的,不管是甘愿换那一点银子的,还是被某些商贾官宦送进来的。时间久了,心死的就如水姬一般,是个出气儿的死人,不甘愿的已经提前进了土里,养着侯爷府的花草。
侯爷府里,冤魂无数。树木也格外茂盛,花儿分外妖艳,拔起一把草,看见暗红的泥土或是白骨一根。如今,再也埋不下,要深夜自从后院小门拉出去,抛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挖一个坑,就没了。
今夜就要送出一个,管家武能说了,要在三更时送出。那是吏部尚书送来的三个男孩之一,可怜!他是可怜了死人,那死了的人是否还可怜着他?
小厮面带哀色,也不知过了许久,“咿呀……”一声,飘忽的蓝影移了出来。扶依着门框的水姬,抬起清冷冷的眼眸,小厮已经恭敬地走前几步,垂首侍立,等待他的使唤。
水姬移动脚步,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又及时稳住了腿,看向小厮,哑声道:“过来扶我!”
小厮一怔,立刻哈着腰上前抬起一只胳膊,水姬扶住,两人在墙壁灯笼上透出的昏黄灯光里,缓缓离开侯爷的院子。
三更时分,一辆板车拉了一卷草席,由着一个老头响着吱呀的轮声即将从后门离开。
“等一下。”说话的是守门的护卫甲,上前抽起刀就要刺下,这是侯爷府例行的公事,决不能有纹丝漏洞。
“算了。”同样守门的护卫乙,上来拉开他,对拉车的老头摆手:“走吧走吧。”
“怎么了?”护卫甲很奇怪,看着糟老头迟缓的拉着破车走了。
“不觉得忌讳吗?死了的人,又让咱们来这么一下,岂不更是凄惨?反正是死了的。”护卫乙摇头叹道:“就算是可怜了他。”
“你倒是心肠软。”护卫甲耻笑。
两个守门的护卫正说着话,没多久,一个小厮飞一般跑来两人眼前:“两位大哥,看见水姬大人了吗?小的找遍了都没有。”
“水姬大人?这会儿该问的是侯爷吧!”护卫甲冷哼。
“就是!”护卫乙同样不齿地冷笑。
这两人才来府中当班,前些日子还是河东那边流窜来的强盗,不过来了没多久,觉得强盗窝都被这侯爷府干净太多。
“是这样没错,但是小的往水姬大人那里送水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小厮急的一头冷汗。
护卫甲和护卫乙相视一眼,交换疑惑的眼神,猛地醒悟,莫非刚才……
“杀了他。”反应迅速的护卫乙立刻抽刀。
“不……”小厮腿软的跪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颤抖着说道:“求大哥放小的一命,水姬大人没了,我们也都活不了,现下就逃,如何?”
“好!”护卫甲和护卫乙相视一眼,立刻脱了身上的那身护卫装,小厮也立刻脱了白色的衫子,三人拉开小门,逃了出去,从此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