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额头没有留下伤痕,无精打采地留在了公寓里,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乔言打他电话,他不接,还把所有的电话线掐了,一个人躺在沙发里看天花板,大半个小时也不眨下眼睛。
乔言用配备的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地陪着他,坐在沙发旁的地毯里,哄着他说话。“靳尚,您爱吃菠萝吗?我给您带水果篮来了。”
“出去!”
乔言安静了会。看着他的脸色再小心开口:“我都帮您把于诺的订婚礼延期了,您怎么还不满意呢?”
靳尚的眼睛总算动了动:“你确定那盘虾仁让房蔚痛不欲生?能让他痛上半个月?还举行不了这周的订婚礼?”
“嗯。”
靳尚又闭上了嘴巴,翻过身,背对着乔言。乔言温声说:“快起来吧,今天要拍试镜装。”
“不行,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房蔚捏伤了于诺的手腕?”
“以前他对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受伤后,我也会用丝巾围住了手。”
“就是你以前提到过的冷暴力?”
“嗯。”
“那他这次动手的原因呢?我的于诺善良得像天使,总不会像你这样反骨,故意去挑衅他吧?”
“我没有去挑衅他,我是看您哀求我想办法的份上,才勉为其难试了试虾仁这招。”乔言诚恳地说,“我避开他都唯恐不及,根本不会想到主动去招惹他。”
虾仁只要房蔚或者于诺其中一人吃下去就可以了,订婚礼就能延期,她曾经设想过,如果没人吃,那她必须取得于诺的受伤照,和以前房蔚调情照一起公布出来,照样给订婚带来阻力。
但她没想到虾仁和照片都得手了。
其实她的目的不是阻拦房蔚娶于诺,而是一次次迁就靳尚,耐心陪着他,让他在一次次的打击中明白一个事理:他的对手比他强大多了,无论他怎么做,于诺都不会转身看到他,与其哀怨地跟在人家身后,还不如回头好好工作吧。
芷姐方面,给了她不少压力,继上次见面,芷姐又明确表示:靳尚这两年风评很差,你想办法解决下,其中有一项就是他老追着于诺不放,让外界报道说他是借机炒作提高曝光率……
接手靳尚这份工作,不得不说难度比较大。
乔言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没像公司那样釜底抽薪,强压着靳尚回头,弄出适得其反的结果,而是顺着靳尚的脾气来,让他慢慢地受到打击,快速成长,走出单恋的阴影。
靳尚哪里知道自己经纪人的后妈心理,只追着问房蔚捏伤于诺的原因。
乔言考虑了下才回答:“我猜测是因为在蔚远那天早上,于小姐甩了我一耳光——”
靳尚猛地转过脸,冲着她讥笑:“得了吧,就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于诺什么身份?房蔚又不是白痴,会蠢到为前任情妇打他现在的未婚妻?更何况你还是个弃妇,被他踢出过门,落得被满大街笑话的下场,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圈子里听听呀,听听她们是怎样评价你的?”
乔言面色惨白,好半天没说话,开口时显得十分艰难:“您就一定要说完吗?不知道照顾下我的自尊?”
“你这种人会感觉到伤害?”靳尚毫不犹豫地说,“我还以为你冷心冷肺,已经没有感情了!”
“听着,靳尚。”乔言虎地一下站起身,俯视着他,“我就算对别人还狠,对你那是掏心窝地照顾,你没资格笑话我。”
她转头就朝门外走,靳尚慌忙从沙发上滚下来,爬起身,拉住了她的衣袖。“对不起,是我说过火了,我向你道歉。”
靳尚主动提出去影棚里试镜广告,一路上偷偷观察乔言脸色,不时地逗她说话。
现在,两个人的待遇完全相反了。
乔言只运用自己熟识的人,没给靳尚配上助理,由她亲自担任跑腿兼经纪事务,靳尚笑话她吝啬,她这次连逗他玩笑的心思也没了,直接来了个沉默不语。
靳尚发现了她的不正常:“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被我刚才的话打击到了吧?那也不对啊,就算还生我的气,只要我每次一提钱的事,你就马上转弯,不对我板着个脸了……”
“杨开走了。”乔言终于开口说,“我失恋了。”
靳尚看着她满脸寒霜,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他推了推她:“难道是因为你以前的事,让他心里有芥蒂?”
“嗯。”
“不会吧,杨开看起来满开朗的样子——”
“您也说过了,我风评很差。”
靳尚赶紧笑:“我开玩笑的嘛!又不是真心话。”
“可那就是现实。”乔言冷冷地说,“我前天对他坦白了所有的事,他回答我说,让他外出旅游一个月考虑下,顺便拒绝了我的追求。”
靳尚第一次看到无坚不摧的经纪大人低下了高傲的头,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垂头丧气呀,说不定他是真的在考虑下,不是不喜欢你。”
“您觉得可能吗?”乔言眼圈红了,“这么一个温和的人,离开我的时候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靳尚有些手忙脚乱:“哎,我警告你哦,不准哭出来,你是我心中最坚强的王牌经纪,一旦哭出来,你的形象就毁了!”
乔言抹去了眼泪,颓废靠进座椅里,朝前排的昆昆一吼:“笑什么笑,专心开你的车!”
昆昆悠然地说:“阳光一样的所在啊……明朗的笑容能照亮我内心荒芜的角落……嗯,这首诗送给你还真不错。”
只要昆昆一开口,靳尚基本就隐形,没办法,他的经纪人知道他害怕同志,特地请来了这位变性美女,对着他可男可女地折腾。
走进宣传大楼的影棚时,乔言拉住了靳尚,对他说:“抬头挺胸走进去。”
靳尚惊异:“怎么了?”
“今天是海选,到场的会有很多熟人,包括以前讥笑过您的媒体,和嘲笑过我的模特。”
靳尚笑:“明白了。”
乔言替他整了整衣领,沿着笔挺的身躯线路滑下她的手,喟叹着说:“靳尚,以后我们要同一条心,不能再发生今天这样内讧的事了,您能答应我吗?”
靳尚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只要不是永结同心,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乔言站在他身前,仰头对他一笑:“那么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推开这道门,迎接首次由新经纪争取来的试镜权,争取拿下第一个代言。”
“好。”
昆昆站在窗边抽烟:“行了行了,别相对脉脉跑这里寒碜人了,快滚进去吧。”她无聊地摆摆手,朝休息室走去。
靳尚冲乔言微微一笑,推开了大门。
里面灯光璀璨,各种镁光灯闪烁不停,亮如群星。乔言尾随靳尚走进门,果然接受到了众多鄙夷的目光,还有各种各样低声嗤笑。
“哟,原来乔妹妹真的转行做经纪了?看来她的胸毁了,还有本领爬上靳尚的床啊。”
“不会吧,靳尚能靠着她死灰复燃?”
乔言陪着靳尚站在一边,两人找到了彼此的目光,相顾一笑。他先开口说:“我感觉还好,你呢?”
乔言也笑着:“反正除了失恋能打击我,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
“那你真不幸,你已经失恋了。”
“是啊,所以我的脸皮又厚了一寸。”
于是两人继续杵在满室嘲讽之中,镇定自若地等着排号。身后搁置着一柄银白色的反光灯,乔言偶尔朝旁边退了退,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她回头道歉:“对不起。”看清楚了一张黄白色的山岩脸后,又忍不住说:“麻叔,您站在这儿干什么?”
麻叔僵硬地站着,答非所问:“乔小姐,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乔言挑眉:“所以呢?”
“我代房先生向你说对不起——”
“他没做错什么。”乔言冷冷截断麻叔的话,“我说叔您到底来这干什么的?”
麻叔脸带不忍,继续说:“我都没想到流言能传到这里来,给你带来了伤害,更何况是房先生——”
乔言不耐:“得了吧,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预测不了后面要发生的事。”
她拉着靳尚想起步离开,麻叔拦住了她:“乔小姐,房先生高烧三天退不了,想见你。你随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