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汤当初人家只是说最好要六七月份服食，并没什么男女之分，应该没事。只是现在都八月份了，吃完恐怕伤身体，会留下些后遗症。我起了床就去我另外一个哥们开的鹿场去给虫仙儿弄鹿肉。这个汤难就难在三个材料上，其中一个是鹿肉，这个鹿肉不是咱们一般吃的那个鹿肉，而是那种俗称“四不像”也就是麋鹿的肉，而且这个麋鹿还对生活环境有要求，不是一般麋鹿就行。另外一种是羚牛角，《汉书》称羚牛为猫牛，羚牛角是珍贵的药材，性寒，可入药，能平肝气，清热镇惊解毒，亦可治内热、头痛、眩晕、狂躁等疾病。这两样东西一般您真没处弄去，好在我也是运气，有个哥们的鹿场里边偷偷养着几只，我每次都是求他帮忙。
等我们俩把这些材料都配齐了可就都已经八月中旬了，当年陈老曾经说过，此汤如果不是六七月份吃的话，虽然也能管用，但是会影响身体，尤其是伤脾。但是俗话说的好，蜂刺入怀脱衣去择，情况紧急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舍小求大。汤配好之后给虫仙儿的媳妇服了，果然见效，而且之后一直也没出现什么后遗症，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直到这两年虫仙打算要个孩子才知道他媳妇得了不孕的症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那个汤喝的还是因为他刨坟的事情闹的被鬼报复。
§§§第五节 大黑
我当年刚上职高的时候，班里有个叫老赵的同学跟我关系不错，他们家就住在府学小学旁边，离我家不远，老赵这个人性格也随和，所以一来二去的慢慢就成哥们儿了。
老赵这孩子吧别的方面都还成，就是有点儿好面子。当时作为一个学生来说，能显摆一下的主要除了衣服和鞋之外就是自行车了。您要骑辆好车，下学了姑娘都乐意坐您车回家，您要弄辆散架的“28大铁嘎悠”，那姑娘们都不拿正眼儿瞅你。老赵这个人平时在穿上是真不讲究，冬天就是件儿军猴儿，夏天了就是一件儿无袖对襟小坎肩儿，白色的，正面背面都有个圈儿，里边写个斗大的“勇”字，对，就是前清的兵丁号坎儿。下边就是条大裤衩子，脚底下永远是云头大洒鞋。您甭看丫穿的破，可是骑的车那可都是捷安特的，哪辆也得千儿八百的，最好一辆好像是三千多买的，这在我们那个贫民学校就算可以了。另外老赵是第一个有手机的，那时候学生有手机的可不多，老赵是全校第一个有的，其实吧我们也买的起，可是第一是没用，这东西不普及呢别人都没有你自己有没用，您打给谁啊？二来那会儿没这么多套餐呢也，打电话挺贵的，有那个闲钱吃点喝点扎会金花儿比什么不强啊。这也是人和人想法不一样吧，有的人好面子有的人好里子，人各有志吧。
老赵平时穿的老派儿，骑好车打手机，时间一长江湖上都尊丫一声儿赵爷，可是啊这个俗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往往的您挣了面子就丢了里子，什么事情都是要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地受罪，赵爷那点零花儿钱都造车和电话费里边了，吃的穿的可就次了。穿还好说，一大小伙子不露肉干干净净的就得了，可是这吃上委屈自己那就受罪了。本来就是男孩儿，又长身体呢，再加上馋，那就遭罪了。
我们学厨子的没有不馋的，学这个必然都是好吃的主儿，您不好吃也干不好这一行儿。所以平时哥几个的伙食那是相当了得，刚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在外边一个单位的食堂吃，那个食堂弄的相当不错，平时都是十个人一桌跟吃酒席是的，菜是三个菜，一荤一素一个半荤半素，菜和米饭管够。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的可是做饭的大师傅手艺挺要得，不管炒个什么还真是那么个意思，所以哥几个吃的也太平。
后来学校为了榨取我们的伙食费强行叫我们班在学校入伙，妈的吃的那叫一个次啊，简直不是人吃的饭，为了这个我们班三天两头的干架，要不就是拒交伙食费，要不就是今天把送饭的打了明儿个给食堂砸了，送饭的一看见我们班的来打饭脑浆子都疼。
后来学校没辙了，特批我们班可以不在学校入伙，当时我们班创造过两个奇迹，一个是可以不入伙，一个是我们班午休打篮球的时候别的班不许用篮球场，这在当时是学校的潜规则。
我们班辈特批不在学校入伙之后大家可就爽多了，一样的钱在外面吃的比学校里舒服的多。当初物价便宜些，学校一份盒饭12，巨难吃，外面12块钱能吃碗卤煮再来瓶啤酒了，还能有富余钱买盒两块五毛钱的黄果树抽。再后来边上开了几个小饭馆儿，卖的小份炒菜，才6块钱一盘儿，味道也不错，哥几个凑点钱点一桌子菜还有酒，吃的挺舒服的，喝美了下午睡丫几节课放学后精力十足！
赵爷因为把零花儿都造在手机和自行车上了，平时就没钱吃中午饭，开始还跟着我们蹭几顿，后来大家看丫也有点不像话了，你妈B的您打着手机骑着好车天天中午跟哥几个这吃白食，什么玩意啊这算！关系一般的就开始挤兑赵爷，要说赵爷也不是不要脸的人，挨了几次挤兑就不去了，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怎么办呢？
要说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学校食堂的常规主食是米饭，但是人家有个别不爱吃米饭的，所以就给预备几袋子馒头或者烙饼什么的，但是一般是没人吃，吃不了的基本就都扔了。赵爷一看本着贪污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的原则，每天去他女朋友的班里边收集馒头，然后自己买瓶酱豆腐，天天的就吃这个“中式汉堡”，然后吃完了再灌一肚子凉水，完事儿了一抹嘴跟我们说吃的很舒坦。每次我看丫吃午饭必须心中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活成这样纯是自己嘬的。”
后来赵爷吃了半年的馒头酱豆腐，吃的自己都快发酵了，一张嘴就酱香扑鼻，丫一想这么着下去不是事儿啊，年轻轻的再吃死，为了赚点零花钱丫的找了个熟人把丫弄到东四的一个麦当劳去打工了。
赵爷凭着丫那坚忍勇狠的性格每天白天在学校睡觉，晚上放学去店里打工，居然没多久就攒下了一千来块钱，孙子自己买了副正品的太阳镜，剩下一点钱孙子觉得平时老蹭我吃喝的了不合适，所以就约了我去吃饭。放了学赵爷骑着丫那心爱的宝驹来到我家找我，那天可能是他心情太好了，一高兴没锁车。
那会儿外来人口开始多了，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恶化，比较多的还都是小偷小摸的事情，溜门撬锁跟偷自行车的是最常见的。尤其是这个偷自行车的，北京人但凡家里有自行车的，几乎是没有没丢过的，少则一两辆多则十几辆的都有。那会儿北新桥和东四都有地下车市，附近偷了车的都奔那销赃去。
赵爷跟我去的北新桥的一个自助餐厅吃的饭，都快吃完了赵爷才想起车没锁。那车就是丫命根子，丢了可了不得，我们俩赶紧出了餐厅就奔会跑，一路上我还安慰他说：“没事儿我说，我们家这都是老街坊，比别处好的多，咱俩也没吃多会儿，估计不至于的。” 结果等我俩跑到了家门口一看，果然赵爷的捷安特已经不见了。
老赵见车果然丢了，颓然坐在了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我当时觉得挺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请我吃饭人家的车也不能丢。我去边上的小卖店里买了水叫赵爷喝口消消火儿，赵爷说道：“我爸要知道我车丢了得抽死我，我得想辙赶紧买辆新车。我手里边有点钱还，我给手机先卖了，估计差不多了，你帮我问问谁买手机？”
我想了想一咬牙跟赵爷说：“赵爷，你啊手机也甭卖呢，你先合计合计差多少，我收的压岁钱还有点呢，不行你买车吧，完了慢慢儿的还我再。”赵爷谢了我一番就先回家去了，我在门口转悠了会儿，心想我们家这边儿没那么多外来的人，偷车的人保不齐的就是附近的熟人，妈了B的真够可恨的要是知道谁干的非叫人给丫打出脑白金来。
要说外来的人也不是没有，家门口就有几家门脸房开买卖的。一个是个南方人，开了个礼品店，不过这人看着挺老实的，不像是他干的。还有一个饭馆儿一个卖五金的，老板都是后搬来的，可是是我爸的哥们儿，按说不能是人家干的。最后还有一家汽修店，老板平时不在，就那么7、8个伙计在那干活，保不齐就是这帮孙子干的！
那会儿丢车挺普遍了，也就没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丢了就丢了吧以后注意就是了，而且我们家没人骑车，所以对这些事情我也不上心。后来赵爷东拼西凑的凑齐了车钱又买了辆新车，还朝我借了八百。
有一天我放学之后同学老陈（前边跟二姑娘搞对象的那个）请我们几个人去鼓楼吃卤煮，大家约好了在我家门口聚齐。我回家歇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在院门口等他们。老陈和一个姓史的同学先到了，赵爷还没来，我们三个就在门口等着他。
三个人站在马路边上的便道上扯着蛋，这时候过来一个女的，大概四十来岁，穿一大红的毛衣挺显眼的，推着一辆26的女车。那女的是去礼品店买东西的，她把车就停在了我们三个边上，大概是进去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她就懒得锁车了，跟我们三个人说道：“小伙子，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你们哥几个帮我看一眼吧，我不锁了。”老陈站的正好累了，就跟那女的说：“得嘞，你去吧，我们跟这也不走呢，帮您看着点，你可麻利儿的。”说完看那女的一走立刻就一屁股做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我们三个聊的热火朝天的，过了也就不到十分钟吧，那个女的买完东西走了过来，突然一声惊呼：“啊，我的车哪去了！”我们这才缓过神儿来，那个女人的自行车居然就不见了，老陈现在正站着跟我们说话呢，车去哪了什么时候没的我们居然不知道。
那个女人见车没了就问我们三个她的车去哪了，我们说谁也没看着啊，好不焉儿的车就大白天的打眼皮底下没了。那女人有点不信，又问了好几遍，我们说确实没看见，我们也没离开这儿，可是车就TM的愣是没了！忒邪性了也！
折腾半天那女的看也问不出来什么，又看我们仨不象偷丫车的人，只得无奈的走了。我们三个嘀咕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自行车是怎么没的，过了一会儿老赵来了，我们就去饭馆儿了。这个事儿是邪性，不过我们觉得可能是我们聊的太欢实，老陈站起来都忘了，估计来了神偷就那么给顺走了，也只能这么解释吧，毕竟谁也没听说过偷自行车的鬼啊。
过了几天我们学校承办了一个烹饪大赛，这个比赛相当牛逼，档次相当于欧洲杯在足坛的地位了，我们学校硬件设备不错，又托了关系所以才能够承办这个比赛。
比赛为期五天，我们学生停课负责赛场服务和维护秩序。比赛每天早上七点开始，选手五点半就进场准备了，所以我们五点之前就要到学校。早上我四点多就爬起来了，出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往回走，到了我们院儿门口的时候我看了眼我爸的那辆切诺基，突然觉得车后有个东西。
当时我以为是砸车玻璃偷东西的人，我就捡起来块儿板儿砖远远的绕到车后边一看，居然是一条巨大的黑狗！那只黑狗长的很是怪异，它身体极其高大而细长，虽然不肥硕但是看着很结实，一身黑毛跟黑段子一样油光锃亮的，那狗最特别的是长的极像狐狸，但是体型太大了，长的也比狐狸结实凶悍的多。
那只狗着实的把我吓的够呛，那会儿我们那没人养狗基本，有只京巴儿看着就都新鲜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巨型犬！那只狗人立着爬在我爸汽车上正从后玻璃外边朝里看，我当时转身想悄悄的离开别被丫发现，可是狗多灵敏啊它此时已经发现了我了，立刻的俯下身戒备我望着我。我吓坏了，这么大个儿的狗别说咬我了，就是吃了我都行，当时也不想别的了扔了板儿砖抹头就跑。
我一口气儿跑到了家，好在那狗倒是没追我。挨家里磨蹭半天，后来再不走就该迟到了我才没办法无奈的背了书包出门了。到了大门口那只狗早就没影儿了，我看了看我爸的车到是没什么事儿，就着急忙慌的杀奔学校了。
烹饪大赛是市级的，但是毕竟是帝都，全国业界精英云集于此，那次我算开了眼了，后来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那五天见识的多。我当时负责维护秩序，主要是检查大家的证件，没有评委证件、参赛证儿和记者证儿的一律给爷门口歇B。这个活儿有个好处是比较轻松，比赛一开始基本就没事儿了，搬把椅子跟那坐着就行了，想看哪个赛场就去哪个赛场。不好的地方挺致命的，那就是不负责赛场里边所以不能偷吃。
不过好在都是同门师兄弟，关系都不错，那帮负责上菜撤菜的切着好吃的了都给我们看门儿的剩一些送过来，这一天可是不少吃，我特别爱吃甲鱼，开赛第一天我光整只的甲鱼就吃了五六只，还不算什么裙边和甲鱼爪子甲鱼蛋。要说甲鱼这个东西确实补，我年纪又小火力旺，吃完没多久浑身就开始难受，后来晚上到家之后浑身感觉要爆炸一样，最后把十个手指和十个脚趾都用针扎破了泡进凉水里放血才算没事儿。
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么大的人，第二天哥立誓得长点儿出息了，不能这么胡吃了，要吃精品！待了半天除了一个烤全驼和一个十吃神户牛之外没有什么新鲜东西，所以我只好按兵不动。到了下午的时候老陈从热菜赛场里手托一个镀金大盘子走了出来。
我一看冲这个装菜的家伙是儿就不是凡品啊，赶紧吹了声呼哨把老陈招呼过来问道：“嘿我说，什么啊这是！” 老陈看四下无人一掀盖子悄悄说：“是只老龟爪！”我一听以为又是什么红烧王八爪子之类的，心说可惜了这个盘子，结果一看里边居然是一只人臂长短的怪爪！乌漆吗黑的，前边还有无把钢钩一样的橙红色的利爪！
我一看我的妈啊这是啥啊，也忒刺激了！老陈说这个做菜的厨师说这个是酱的老山瑞爪，可是山瑞哪有这么大个儿的啊，跟一个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么长，这是鬼爪子啊这是。
我把老陈拉进水房，关好了门对他说：“****，兄弟，这么稀罕的玩意儿咱哥儿俩不先尝尝丫挺的还有天理吗你说！”老陈点头称是，那个龟爪是切成片的，我赶紧的掏出准备好的餐巾纸包了十来片，然后归置整齐了从新盖上盖子叫老陈送完了菜马上回来一起开洋荤。
老陈一脸正气的托着盘子杀出去了，转瞬又奔回来了，我俩钻进水房拿起那个酱龟肉扔进嘴里就吃，本来以为是啥美味珍馐呢，结果一吃可是大失所望，又干又柴塞牙不说还有一股子怪味儿。我想吐了丫的，可是一想这东西实在难得，不好吃就当丫是药吃了得了，就生咽了进去。老陈那也一边玩命嚼着一边儿骂街：“妈了个B的这TM的是什么玩意儿这是，塞死爷爷了****！”
我们俩一人就吃了一片儿，剩下那十来片儿我们是不想吃了，也不敢扔在这，我索性就拿纸包好了然后揣进了裤兜里边，打算放学之后再扔，结果这一忙就忘了这碴儿了，把这包子龟肉装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