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先生，现在去有点不合适吧？”秦捕头小心翼翼。
“有什么不合适？”夏小秋不解。
指了指繁星点点的夜空，“如今可是夜已深沉。”
“那又怎么样，我睡到中午才起来，下午还睡了个午觉，现在精神正好呢。”夏小秋理直气壮。
秦捕头感觉自己要呕出一口鲜血，自己昨夜忙到大半晚，今晨一早就忙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蓝瘦，香菇。
“怎么了？走不走啊。”见秦捕头要赖地打滚的样子，夏小秋追问到。
“公、公子，我是真无所谓，可半夜别人也已休息下了啊。”
“唉，好吧。反正今夜月彩楼为了安稳客户，不但酒水八折，还有整晚的文艺表演，我正好去看看。”夏小秋从怀里掏出一片木牌。
“这是什么？”
“刚才的主意是我给妈妈桑出的，这是我的VIP会员卡，编号零零一哦。”
当夜月彩楼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清晨，熬夜看热舞满眼通红的夏小秋和秦捕头出发了，第一站柳鸿雁柳公子家。
“柳鸿雁这人大概五年前到的保宁，他才艺双全，谈吐不凡，很快就跟保宁的这些大少爷、公子哥混熟了。我没查到他的底细，不过据说他与李知府私交甚好，平日常出入衙门，感觉像是知府的幕僚一般。”秦捕头边走边向夏小秋说着对方的底细。
“有点意思，如此说来，这柳公子倒与平常的公子哥不一样咯。”
“我与此人打过两次照面，感觉此人颇为高傲，但确实才华横溢。”秦捕头难得夸赞人，对这柳公子倒是颇为敬仰。
柳公子没住在城内繁华之所，反而住在城郊一所农屋之中。
下人引着二人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颇为简朴，不是大户人家那种素雅，单纯就是农家的屋子，不过收拾的倒是颇为干净。院子中有个小小的池塘，池中鱼儿翻跃，荷叶片片。
柳公子就坐在池塘边的藤椅上，一手持书一手持杆，居然在钓鱼。见到二人微微一笑，放下鱼竿，拱手见礼。
屋中落座，柳公子慢条斯理的泡茶，待片刻后，茶香满屋，清香扑鼻。
为二人倒上两杯清茶，柳公子坐定开口道：“秦捕头这次来保宁府叙职，还未与你见面，在此先恭喜秦捕头了，只怕升任总捕头的文书就快到了。”
“哦？承蒙吉言。”秦捕头有些喜出望外。
微微一笑，“二位这次前来，只怕是要问关于山茶姑娘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秦捕头忍不住好奇，事先二人并未透露过来意。
“我见秦兄面色凝重，显然不是为了私事拜访，若说这保宁府内，最近除了山茶姑娘被刺一案，也没什么别的案子，何况我与山茶也算感情交好，所以我自然认为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询问与山茶姑娘有关的事。难道不是吗？”柳鸿雁确实是自信过人，不过也确实是才华横溢。
有意思，夏小秋摸着下巴，将打量屋子的眼光转到了柳鸿雁的身上，忽然开口问道：“这杯子手工精细，画工超群，不像是炉窑里大批量烧出来的，莫非是公子自己动手做的？”
柳公子一伸手，“还未请教这位是？”
“我是他表弟，听说他在查案，颇感兴趣所以跟着来看看。”夏小秋盯着柳鸿雁的眼睛想探寻点什么。
“啊，呃，是是，是我表弟，夏小秋。”秦捕头的思路显然差点翻车。
柳鸿雁淡淡一笑，“我喜欢动手自己做点东西，所以这屋里大多数东西都是我亲手打造而成的。”
“如此工艺精巧，这点倒和山茶姑娘颇为相似啊。”
“确实。我与山茶交往一年多，无论才情、样貌，山茶都是生平罕见的女子，可惜天嫉红颜啊。”柳公子感慨了一句。
“我倒觉得不是天嫉，明显是人为，不然这凶手总不能是老天爷派来的吧。”夏小秋接了一句。
“不管天嫉也好，人为也罢，人死不能复生，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柳公子说的很有深意。
“那你觉得齐公子和冯公子谁更有可能是那个凶手呢？”
闭目沉思了一下，“我未曾与齐公子深交，所以不能品论，至于冯大少爷，我觉得他不像那种人。”
随意交谈着，待喝完了一壶茶后，二人起身告辞。
出门的时候，夏小秋忽然开口问了句，“柳公子觉得山茶姑娘的死对你有影响么？”
微微错愕，柳公子回道：“只要记住她的美好便是，其他的都不重要。”
出了门，秦捕头一头的冷汗冒了出来，“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的对话我完全听不懂啊。”
“他很聪明，比你聪明多了。我用你表弟的身份试探他，可他表现出来的是并不相信，也不点破，也并不讶异，说明他很冷静也智慧。”夏小秋一脸冷笑，“虽然他确实很冷静，也一直在不露痕迹的接话，不过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最大的破绽。”
“什么破绽？”
“他屋中的墙上空无一物。”
“啊？”秦捕头又感觉自己智商下线了。
“你忘了在齐公子家看到的那副刺绣吗？柳公子也有一副一样的，或者说是一样大小的。”夏小秋冷冷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
“主座的后门有一个钉孔的痕迹，明显是挂东西用的，而因为刺绣挂的时间较长，取下来之后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依然还是有很淡的痕迹存在，而那痕迹的大小与齐公子家中的刺绣大小相符。他屋中连茶杯都要自己动手烧制，可见其为人自负。而背后的字画若是他自己写的，为什么要取下来呢？”夏小秋也同样自负，今日的交锋自己还是略胜一筹。
“也许是因为怕睹物思情吧，毕竟山茶姑娘那种人是让人很难忘的。”
摇了摇头，“我出门忽然问了他这个问题，而明显他一时疏忽，并没有来得及想好，只能把他心理话说了出来，不管山茶活着还是死了，他根本就不会因为一副刺绣而受到影响。”
“那夏先生的意思是柳鸿雁便是背后指使杀手之人？”
“不知道，这个人很聪明，不容易看穿。不过至少有一点我相信，山茶的死必然和他有关。”夏小秋自信满满的说到。
“就因为一副刺绣？”秦捕头不解。
“不，是因为我的直觉。”
待夏小秋走出好几步远，秦捕头才从石化中解脱出来，匆匆赶上去细细思量，忽然一抬头，“刚才夏先生说，你看到他背后墙上的钉眼还有痕迹？”
“是啊，怎么了。”
“可我们离那边至少有三丈远的距离，你怎么可能看的清。”秦捕头不信。
翻了个白眼，指着前方的一棵树说道：“那棵树上胸口位置有半块指甲那么大的树皮脱落了，你能看清楚么？”
秦捕头伸长脖子看了半天，摇头，“这也太远了，怎么可能看的到。”
“那你去看看。”
秦捕头快步上前，低头一看，满脸惊讶的看着夏小秋，“先生真是神眼啊。”
“切，这算什么，你前面三十步远有一只断了一条腿的蚂蚁正在那爬，你看的到么。”夏小秋哼了声。
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夏小秋，秦捕头满肚子怀疑的上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之时，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冲上来喊道：“先生是千里眼下凡么。”
“切。”夏小秋一咧嘴，继续往前走。
秦捕头如同只猴子般跟着，“先生，那里是什么，看的清么？”“先生，那边又是什么？”“先生……”
“滚。”
冯公子是保宁府冯千总的儿子，叫他公子实在有辱这个雅号，相熟之人一般都称他为冯大少。
“秦大哥，许久未见啊，你今日怎么忽然想着来我家。”冯大少一脸欢喜的在门外迎接，显然秦捕头与他早已相识。
“冯大少，我可当不起你出门迎接啊。”秦捕头拱手示意。
“当的起，这可是秦大哥第一次来我家，若是我不出门相迎，只怕以后秦大哥都不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相距入屋。
到了厢房前，冯大少笑的有点神秘，连门都不推开就伸手道：“秦大哥，请。”
秦捕头与夏小秋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过期假药。
秦捕头笑着说：“就算里面是两个光着屁股的大姑娘，你也吓不到，啊……”
人已跃至院中，绣春刀噌的一下握在手中。
夏小秋忍不住探头一看，只见一只猛虎下山，猛的扑向自己。再一细看，却是一副刺绣。顿时明了，冯大少这是跟两人开了个玩笑，他将山茶送给他的刺绣挂在了屏风之上。每个人第一次进来，一推门，便看到一只猛虎向自己扑来，难免吓倒。
秦捕头脸色不佳的上前，看到冯大少笑的开心，只能摇头，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来。
众人入内随意坐下，冯大少挺着大拇指说道：“还是这位小兄弟厉害，居然愣是没吓到，你可是第二个进这屋没被吓到的。”
“第一个是谁？”秦捕头好奇。
“是柳鸿雁。”冯大少似乎对他有点不感冒。
“那冯千总也被吓到了？”夏小秋问到。
“可不是嘛，我拿回来才挂上去第一天，他就来我房里找我，结果被吓的连退三步，直接摔在地上，哈哈。”冯大少笑的很开心。
“那结果呢？”
“我被我爹吊起来抽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