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铁踩在戈壁的碎石上嘎嘎作响,茫茫大漠戈壁之中只有偶尔的一丝绿色,大漠一望无际,风吹沙走,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在征程上的人并没有空去欣赏他的美景。
狄青带领着他的军队在戈壁上走着已经有几个时辰了,张思远有些纳闷,忍不住问道:“狄将军,我门早早出发,一直向北走,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
狄青骑在马上看着服从自己命令并跟随自己出征的将士,知道这些人的荣华富贵都依赖自己,不禁有些得意,说道:“去哪里?自然是带你们去建功立业。”
狄青的解释让张思远十分不解,张思远继续问道:“狄将军,党项人明明在西,而你却让大家一直往北走,这样走怎么时候才能遇到他们?”
“不必多问,等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狄青挥了挥手打断了张思远的文化,双脚用力一夹马肚,马便吃力地向前跑去。
跑到一个土坡上面,狄青示意军队停止,告诉大家目的地已经到了。张思远连忙拍马上前,这才看到山坡之下有密密麻麻扎着许多金色的帐篷,帐篷之间人头攒动非常热闹,帐篷之间堆积着牧草,很多在羊圈中悠闲地吃着草,马儿则在附近的草地闲暇的散步,可见这些人是过着富足的生活。
张思远看着金色帐篷上面的红蓝相间旗帜,对着狄青说道:“看他们插的旗帜,这些人应该是尚罗人,蒙古部落的一支。”
狄青看到张思远一下报出了这些人的名称和来历,由衷赞道:“张将军果然是长驻边疆,居然连这些小部落也记得一清二楚。”
张思远得到一句称赞,有些高兴,表面上还是谦虚地说道:“职责所在,不敢不尽心竭力。”
狄青指着尚罗人养殖的漫野的羊和马,犹如看着自己囊中之物一样,笑道:“这些牲口如果拿回中原卖的话,应该能值几万两银子了。”
张思远听到这话,心中对狄青的大胆想法有些吃惊,诧异道:“这些牲口可是尚罗人的命根子,他们辛辛苦苦下来,就是为了繁养这些牲口,怎么可能轻易卖掉?”
狄青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很快这些牲口就不是他们的了,这些蛮夷只会给我们大宋造成困扰,趁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们,我们要一举消灭他们。”
张思远连忙摆手,说道:“这些尚罗人一向与世无争,平日里我们边关的军民也经常和他们互换所需,他们并不是我们大宋的敌人呀。”
狄青脸色一黑,铁青着脸说道:“张将军最好还是想想自己的位置再说话,不要妇人之仁。我们身为大宋人,就应该不遗余力地替大宋开拓疆土,这些尚罗人就算今日不反,来日也会反抗我们大宋的,况且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和党项人没有瓜葛。”
张思远久驻边疆,对边疆各族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知道蒙古人和党项人一贯仇视,身为蒙古部族的尚罗人更不可能会帮助党项人,于是说道:“狄将军如果要拿尚罗人来立军功,只怕以后不仅仅是党项人,连蒙古人也要与我大宋为敌,还请将军三思。”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何必畏首畏尾,我大宋地大物博兵强马壮,何必在意这些蛮荒野族。”狄青有些怒气,呵斥了张思远。随后拔出军刀,大声说道:“通令三军,尚罗人勾结党项意图谋反,我军奉命将尚罗诛灭,不管男女老幼,一概不留。”
冷风吹,战鼓扬,在一阵喊杀声中宋军如同豺狼一般冲入毫无防备的尚罗人营地,顿时尚罗人哭声震天,血流成河,慌忙组织起防御的尚罗王跟本抵挡不住精锐宋军的冲击,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宋军团团围困在营地中央。尚罗王看到宋军之中走出一人,玉面朱唇,眉清目秀,左右两侧帅旗上写着狄青名号,心知这人定是狄青,连忙喊道:“狄将军,不知道你为何无故袭击我尚罗部?我尚罗和大宋一向都是和平有加的。”
狄青听到尚罗王喊出自己名字,哈哈笑道:“想不到蛮荒野族也知道我狄青大名。”
尚罗王见狄青眉开眼笑,心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连忙殷勤道:“狄将军英明神武,气度非凡,我们及时地处蛮荒也有所耳闻,这次狄将军劳军前来,有什么需要小王一定尽力满足。”
狄青冷笑道:“你们尚罗人勾结党项,背叛我大宋,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今天就要借你人头一用。”
尚罗王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我尚罗和党项世代为仇,我们怎么可能。背叛大宋,和党项人联手……”
话未说完,尚罗王就被狄青一剑刺入心脏,尚罗王嘴里还吱吱呜呜,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狄青,狄青脸色木然,英俊的脸上透出一丝邪恶的声音:“我背不背叛大宋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血液纯正的宋人。”
尚罗王目瞪口呆,不能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微弱的言语,那言语如同阴间恶鬼的呻吟,讥笑着自己的无知,不甘心,尚罗王死不瞑目。
尚罗王已死,余下的尚罗人无心恋战纷纷投降,缴械之后宋军将尚罗人围成一圈,狄青冷笑道:“大宋粮食不养蛮夷。”遂命令三军,杀尽尚罗人,割下首级,留下人马驱赶牲口,凯旋而回。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当时开封经济繁荣,富甲天下,人口过百万,风景旖旎,城郭气势恢弘,城墙坚固结实,城门下,迎接凯旋队伍的百姓和达官贵族已经早早等候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狄青带亲兵正大摇大摆的向开封走来。
狄青生得英俊秀美,配上一身铠甲更显得英俊挺拔,气度不凡,引得不少城中少女为之痴狂,一脸痴迷地等待着自己的超级英雄到来,城中早已经传开一首童谣:
大宋江山百万里,
河川秀美碧如洗,
蛮夷匪寇不敢进,
百姓安得享太平,
文有仲淹武有青,
玉面将军最英俊。
狄青府中,有一人披头散发,正拜于狄青脚下,这人正是狄谥之子狄浩,狄浩正捧着狄谥的骨灰向狄青哭诉在岭南壮国的遭遇,涕不成声,狄青怒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哭了就能把你爹救活么?”
狄浩顿时不敢哭出声来,低声道:“小侄不远千里从桂州赶回京都,就等叔叔为我做主,这岭南壮人实在可恨,胆大妄为,居然闯入知州官邸,杀人劫财,小叔位高权重,务必要派出大军消灭壮人,一雪此恨。”
狄青站起来,一脚将八仙桌踢翻,顿时间茶水横飞,狄浩急忙避开,缩在角落,狄青骂道:“若不是你爹当年不听我的劝阻非要去壮国,只道山高皇帝远,才好多捞钱财,偏偏要去那蛮荒之地发大财,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翌日早朝,狄青披甲上朝,皇帝赵祯一见到狄青,心中大喜,说道:“狄爱卿在贺兰山勇退党项人,剿灭叛乱的尚罗族的事情,朕早有耳闻,今次真是辛苦爱卿了。”
狄青并不搭话,突然跪在朝堂之上,向皇帝用力磕头,抬起头时已经涕流满面。
赵祯有些吃惊,问道:“狄爱卿何故如此?”
狄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我兄狄谥,累官桂州知州,前几日叛党攻城,竟然将我兄杀死,求陛下恩准我带本部人马亲赴桂州,荡平乱党。”
赵祯轻抬右手说道:“狄爱卿站起说话,狄爱卿可查明乱党是哪些人了?”
狄青站起,恨恨说道:“臣已查明,乱党正是岭南壮国的壮人,这些壮人自秦吞岭南以来,一直都不服我华夏风化,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西瓯骆越,此次杀害我兄,正是他们的一大罪证,恳请陛下恩准我剿灭壮人。”
赵祯问道:“这壮人又是何等民族,朕很少听闻。”
这时殿内站出一人,正是参知政事范仲淹,范仲淹说道:“禀陛下,壮族人就是已经灭国的西瓯、骆越国后人,而西瓯骆越的前身就是百越,也就是百越人。”
赵祯奇道:“我常读史书,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却不知还有百越之说。”
范仲淹答道:“早在商周时间,百越就已存在,百越之土地为长江以南,东至渤海,西至吐蕃,南至交趾海南,据说东瀛人也属于百越,而我华夏族的土地为黄河沿岸,领土远没有百越辽阔,只是秦汉之后,我华夏族武力雄厚,尽夺百越之地,闽越等百越族已经归化为我华夏民族,而壮人正是百越后人中的一支。”
赵祯听到这里,已经对壮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心中有些感慨,便说道:“原来如此,想来壮人也是可怜,被我华夏族尽夺其地,尽收其民。”
狄青见赵祯心软,又哭泣道:“还请陛下可怜吾兄,以及在岭南的大宋子民,壮人不除,天下难安。”
这时偏将军孙沔站出,手持笏板说道:“启禀陛下,臣尝闻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华夏之内,只当留我华夏之人,其他民族应当尽数剿灭,否则只会威胁到我大宋安危。”
赵祯本来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又被二人说动,于是说道:“的确如此,非我华夏之人,朕又岂能相信。然而征讨壮人一事,其他爱卿以为如何?”
言官唐介站了出来,对赵祯说道:“臣不敢苟同征讨之事,现在征讨壮人,有害无益。”
赵祯有点奇怪,问道:“此话怎讲?”
唐介说道:“岭南自古便是壮人土地,壮人在岭南生活已久,想当初当年秦始皇横扫宇内,顺雷霆之势,挟得胜之兵以攻骆越,以五十万之众尚且还败于壮人的十万散兵。当年秦始皇于是举全国之力远征骆越,是顾己失彼舍本求末之行为,秦国在骆越虚耗国力,导致国内空虚,这才有陈胜吴广兵临城下,刘邦入秦,项羽火烧阿房宫的故事。“
唐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岭南壮国虽然土地肥沃,但是大秦为了蝇头小利而导致最后的灭国,实在然人唏嘘。臣窃以为,假若大宋远征壮人,兵少则不能成事,若是虚国远征则恐重复秦国故事,不可为也。”
赵祯点了点头,说道:“唐爱卿,你的话有些道理,继续说。”
唐介说道:“岭南气候多湿,而我宋军将士多为北方人,恐不能适应南方水土,况且臣听说桂州知州狄谥在桂州横征暴敛,勾结当地土豪强征壮人土地,将壮人驱赶到不毛之地,又拐卖壮人苗人的妇女,此等劣行乃是取死之道也。”
狄青听到唐介当众揭穿狄谥劣迹,不禁恼怒,骂道:“唐介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兄清白岂可由你玷污。”
唐介临危不惧,看着狄青说道:“公理自在人心,如狄将军不信,可以派人到桂州一查便知。”
狄青不语。
知谏院富弼对狄青说道:“狄将军不当因私而废公,朝廷的当务之急是应付党项人李元昊的事情,据微臣线报,李元昊虽然已经被击退,但是他们已经在贺兰山腹地开始谋划建国,如果这时抽兵南下,只怕李元昊杀来,朝廷将无兵可用。”
陕西略安抚使韩琦说道:“臣也认为当前南下剿灭壮人时机未到,还请陛下圣裁。”
赵祯这时主意已定,温言对狄青说道:“狄爱卿不必着急,待解决党项人的事情之后,朕自当为你做主,荡平岭南替你兄报仇。”
狄青无奈,只好谢主隆恩。
狄青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只能命亲信发出私函催促岭南各州县知事抓拿人犯,重金悬赏侬智高等人。
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
戈壁滩上,尚罗人的营地上一个少年在哭泣,他由于贪玩没有返回营地才躲过一劫,当宋军在营地中屠杀的时候他正趴在营地外的石堆中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自己的族人全部惨死,让少年心中产生一个强烈的想法,他划破自己的手掌,举手向天,对着长生天大声的发出自己的誓言:“我孛儿只斤也速该对天发誓,我今生定要灭掉害我家破人亡的党项人和宋人,我要让宋人生生世世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做我蒙古人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