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辜负
自从那日听过李臻的话后，心里多有不自在。便不再向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找李彬。大概他也有所察觉。尴尬间，便也有几日不曾见面。李臻也因我的“无情”这几日对我爱理不理。我便无聊之极。
一人漫步在花园曲径，如今才发觉我竟如此孤单，先和姑姑相依为命，姑姑没了就是凌风，凌风离开了，就只有李家兄妹。而现在，他们也弃我不顾，我只是个寄人篱下之孤家寡人了。便又想起了下山前的那个梦，不由得黯然神伤。
“快点走，等会儿药凉了。哎呦，你当心着点，别洒了！”
迎面走来的是李彬小院里的主事婆子，在使唤着一小丫头，见到我便行礼：姑娘早啊！
“这么急冲冲的给谁送药呢？”
“谁？看姑娘说的，我是公子屋里的，当然是给公子送药了。”又道：姑娘好几日不来我们屋里玩了，怕是不知道吧，公子病了！”
“什么病？”我没想过李彬也会如此脆弱，好端端的天气就病了。
“姑娘既关心何不随我去看看？”说话间便拉了我就走。
一进院门便听见李臻的笑声，我一进屋，她便停了下来嘲讽我：哟，劳姑娘大驾，来看望我哥哥。
“妹妹休得无礼！”李彬说罢叫丫头给我让座。李臻则借故出去。
这是第一次，我坐在一个男人的病床前。见他神色却有几分憔悴，但精神似乎并不很差。“你如何竟得了病？”
他笑笑，“不碍事，不过是偶感风寒，吃几幅药散散寒即可。还劳你记挂了！这几日忙未曾去找你练剑，也不知你是否偷懒？”
他一脸的轻松，仍旧打趣我，和以前并无差异。我寻思这几****并无躲避我的意思，懊悔我不该将李臻的话当真，想来他这等心胸开阔之人又怎会做出那等狭隘之事。我也陡然轻松起来。便觉心情也明朗了些。
“你快好起来，我便与你练剑！”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我病了？”
“刚才半路上碰见了拿药的丫头。那紧张模样好似你得了什么大病。”
“我若大病，你便如何？”
“当然是设法营救，难不成静观其变？”
“若有一****大难当前，你将如何？”
“大不了舍命相陪，以报朋友之情谊。”我几乎毫无思虑便脱口而出。
他微笑，“不用舍命，舍身也是可以的！”
我狠瞪他一眼，“看来你果真没病，我今日竟不该来。”便要起身离开，只见他拉住我的手，“既然来了何不陪陪我，我一人躺在这床上多寂寞。”
想想我这几日的无聊，便也觉得应该留下来陪他。毕竟年轻，只不过半日，睡过一小会，便又下床，拉着我陪他坐在院子里。
忽有小厮来报，收到密件一封。
不用说，定是凌风，这些日子，所谓的密件除却他以外，是不可能再有其他。尽管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但一想到他，仍是心颤。想知道他又有什么情况。
李彬看完后，神色有些凝重，只沉默不语，我便更想知道，夺过他手中之物自顾自看起来。看完也很震惊，天有不测风云，凌风的夫人居然因生产而去世，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我与李彬沉默相对，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要消化这个消息两人都需要时间，最重要的是知道这消息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呢？
夜间，李臻询问我，“凌风的夫人没了，你如何打算？”
“如今形势紧张，他操心着对抗廖浩德之具体事宜，现又添个孩子，若以人之常情，我也许该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只是……”我心里却也矛盾。去还是不去？
“我并不在意你助他几臂之力，只问你对他还是否有情？是否还想再续前缘？”
李臻直来直去，又目光炯炯，让人无处可藏。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看来我哥哥只能空余恨了。”她长叹一声。
“你如何又牵扯上你哥哥，再如此胡说我可真恼了！”
“我没恼，姑娘倒先恼上了。你可知我哥哥为何生病？自我记事起，他就不曾生过病，不都因为你，积郁成疾，。”
这一天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变化，令我太震撼，居然头脑糊涂起来，李臻的话可当真？凌风如今怎么样？
“你当真厉害，先是凌风，再是我哥，究竟你要辜负多少人的心？”
辜负多少人的心？我何曾要辜负谁？我亏欠谁？凌风？李彬？我又该如何偿还？那么我自己的心呢？被谁辜负？
一个月后，我和李彬赶到了瑰山。
见到凌风，我发觉他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痛。宫里并没有欢迎一个婴儿出世的喜庆气氛，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沉寂。也许是因为凌夫人的去世，也许是因为最近局势的紧张。
“芹儿，你来了！”凌风的语气里尽透着悲伤。
“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我走到他身边握握他的手安慰他。
他拉我坐在他身旁，“陪我坐一会儿！”他握着我的手始终不放开，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无助。
“她走之前和我说了很多。”他缓缓地开口。
“说些什么？”
“她告诉我，其实陈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逼她和我成亲，想借我的力量让陈家下一代继续兴旺。她不愿忤逆父亲的心愿便假意接近我，让我以为她与他父亲不同。其实一切都是她和她父亲的计谋。”
我十分惊讶。
“但她说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让我好好抚养孩子，切莫看轻了他。”
“也许这一切都怪我，若我不让你替我报仇，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芹儿，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太过自信，太卤莽了！”
“事已至此就别想太多了！”
我明白凌风最不喜被人算计，如今他的懊悔也是让他痛苦的原因之一。
我看到了那个小家伙，他全然不知道母亲的去世，父亲的悲伤，还在甜美的睡梦中。我感叹他的福气，他的记忆中不会有我曾经的恐惧和伤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天天都和这小家伙在一起，时间一长，他的皮肤开始变得白皙，开始懂得笑，模样很像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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