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书生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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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编故事

秦明明显被说的有些意动了,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不断的摩挲的自己的下巴,似乎想把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胡须手动刮掉一般。

儿子这个方法听起来不错,只是还有待商榷。比如如何故事如何编纂才能为世人所接受流传?如何能让郡守大人知晓?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让郡守大人知晓是自己做的而不被记恨——这可是编排大员,稍有不慎就是天大的祸事!

区区一个郡丞张安就能用自己的权势压的自己家喘不过气,又何况堂堂一郡之守!

秦宇懵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自己这个计划挺好的,说出来不说艳惊四座,至少也不该这个反应吧?还有什么疏漏吗?

王氏看秦明那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白了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又不是算计他孔老爷,有什么好担心的。做下这种事,只要不是用心遮掩,衙门里稍微派个能干的公人查查就能知道了,你还怕人家不知道你的好?”

听到王氏这么说,秦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这就派人叫几个账房过来,让他们来写。”

司马平也许更有文化,但他是请来的启蒙先生,肯定不会做这等腌臜的事,府里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脑子,叫外人来不放心,只能将手下那几个账房喊来了。

哈,还用叫人吗?秦宇笑嘻嘻道:“父亲莫慌,还有宇儿呢!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此事既然是由宇儿提出来的,自然由宇儿完成了。”

开玩笑,编故事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让别人来?当然是当仁不让啊。再说,这些账房,听过的故事恐怕都没自己编过的多。

从扶老奶奶过马路、捡到一分钱、我叫红领巾,到读后感、观后感、游后感;从看图写作到看材料写作;从鲁迅的杂文到散发着诡异眼光的那条草鱼。

秦宇这种在语文上面严重偏科的人,对作文这种东西可谓是信手拈来。

“孩儿近来听说了几则传闻,却是不知真假,还请父亲大人教我。

听闻郡守之前曾为晋陵郡守。晋陵自宋、齐以来一直为大郡,历来以富裕闻名,朝中大员无不以为肥职,因此暗中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戏谑。孔公赴任之时,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观察,只等孔公与之同流合污,谁知孔公爱惜民力,洁身自好,与前几任妖艳贱货截然不同,因此受到百姓爱戴,待孔公离任之时,百姓十分不舍,虽然身无分文,却还是凑了绢帕、蘑菇、线香等土特产聊表心意,孔公深知民生多艰难,坚决不受,还赋诗明志,诗曰:‘绢帕麻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说到这秦宇停了下来,意思很明白,这是第一个故事,怎么样,满意吗?

还没等秦明说话呢,王氏就一巴掌拍到秦宇的后背上:“什么妖艳贱货,小小年纪便不知学好么,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说着怀疑的眼光就看向了秦明。

这锅如何背得?秦明连忙转移话题,道:“虽有小恙,大体无碍。”

秦宇也没想到一句“妖艳贱货”引得平时自己最大的“保护伞”这么生气,听到第一个故事过关之后,连忙讲出下一个故事:

“郡守大人虽然爱惜民力,廉名远扬,但是奈何手下却仍有那见利忘义,贪赃枉法之徒混迹其中,郡守大人多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依旧无法挽回那些在错路上越走越远的迷茫的心灵,为此郡守大人常常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既为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也为那些可怜的迷途的羔羊。但是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某日郡守梦中偶得一联,深以为然,次日将郡守府中诸人聚集起来,命令将此联刻在石上,立于大堂之前,众人观之,无不骇然,吏治遂为之一清。此联者何?上联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联曰:‘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个故事一说完,秦明就不由自主的拍手:“好,说的好!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一联讲的真是好。”现在秦明可是没少受那些到处伸手的官吏的气,听到这句颇有点因果循环的话,倒是有点解气的味道。

而这句话王氏听到了也是有点心慌,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玄学的这种事,颇有些“不可言”的味道。之前孔子讲的都是“敬鬼神而远之”,可惜后世子孙都不断往里面加了自己的东西。西汉时就有“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典故。董仲舒又加了点“天人感应”的私货进去。而到了东晋的时候,玄学盛行,坐而论道,空谈心性是当时的景象,而道观寺庙更香火不断。最能体现出的就是当时的人名,普遍带一个“之”字。东晋与三国时期相距不远,三国时单名为贵,双名为贱,因此纵观三国,无一人双名。但是到了东晋,就流行起来名字带个“之”了,语气助词,毫无意义,纯粹就是为了赶个时髦,比如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梁武帝时期,几度自己剃度为僧,更是引发佛教狂潮,“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不外如是!南陈继承的是南梁的道统,南梁虽灭,佛教却依然盛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又是佛教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因此这句“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讲出来,秦明和王氏都颇有所感。

秦宇倒是不知道这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话原来出自谁,只知道某位和尚皇帝特别喜欢这句话,而且还把自己当做“天”来身体力行。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们欺负了老百姓,我这个上天之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将你剥皮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