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哭进城
撅着疼痛的屁股蹲在车站,谢奇烽意外地发现山妞大夫仍旧蹲在那里,寸步未离。她在等人?
回香格里拉的车还要再等两个多钟头,他懒得跟她打招呼,怕再招惹上什么麻烦,就这么一左一右地蹲着吧!充石狮子装点门面。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谢奇烽觉得腿上的麻已经赛过他屁股上的疼,他决定起来活动活动,猛一抬头正看见从香格里拉开来的大巴。他兴奋地迎上去,山妞大夫看起来比他还兴奋,紧赶着跑到车门前停住了。
她等的人坐这班车来?
谢奇烽站在她的身后等着车上的人下来,只见她的眼神直勾勾地锁定举着导游旗的那名男导游。他赫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坐车又步行几个小时从茨中到盐井,只为向旅馆老板询问一个人的去向。
她要找的就是他——那么矮的男人?
错了错了,他忘了要入乡随俗,这地方以男性黑胖为美,他这样的长相在这地界估计想娶个媳妇都难,那男导游的长相在这块才算是真正的帅哥。
管他谁爱谁呢?
谢奇烽将背包扔上车,就等着回香格里拉了。也许是太无聊了,也许是人好奇的本性,他忍不住偏过头来望向窗外,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的眼神却丝毫未注意到他的存在,全身心地看着她寻找已久的男人。
那男导游挥舞着小旗子将一干游客送上宾馆派来的旅游车,终于在她的紧迫盯人下憋不住了,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停住。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我找你很久了。”
谢奇烽坐的位置正好听得真切,她的声音软软的,却充斥着坚持。
“你找我干什么?”导游点了一根烟,猛吸上几口,“我听几家旅馆的老板都说了,你四处找我,他们还以为我欠你钱了呢!”
她咬着唇半晌吐出几个字:“你说会来找我的。”
他吐出几个烟圈,冉冉地喷上她的脸,“有需要我当然会来找你。”
“你说会娶我。”她的下巴抵在胸前,声音低沉却清晰。
谢奇烽猜她就是为了这档子事找那男的,瞧那男的神色,他也猜到答案了。
“我怎么会娶你呢?我怎么会娶你?”
果然,给谢奇烽料到了吧!
山妞大夫也不反驳,只是固执地重复着:“你说你会娶我的,你说过的。”
她的坚持引来众多游客的侧目,导游脸上绷不住,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可你说你喜欢我的,是你说的,你还说你会娶我。”没有什么了,她只剩下坚持这最后一项。
男导游忽然不屑地大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娶个山里妞进城呢?你甚至连抽水马桶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引得周遭那些从城里来观光旅游的客人们哈哈大笑,山妞大夫盯着那些脸。他在笑,她在笑,连她徒步追了半个县城的男人也在笑。在众多的笑脸中只有一个人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安静地盯着她。
是他——那个奇怪的城里男人。
山妞大夫提了提肩上的背篓,朝大巴上挤去。原本宽大的大巴因为她的挤入显得有些矮小。车上的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些什么。山妞大夫沉默地背着背篓挤到谢奇烽的身边,坐下。
售票员押了过来,“阿妹啊,去哪块啥?”
山妞大夫偏过头来盯着谢奇烽,“你去哪里?”
“我当然是回香格里拉。”一分钟以后,谢奇烽将为自己的诚实而后悔终身。
“我去香格里拉。”山妞大夫从兜里掏出今早谢奇烽塞用做答谢她的那些红色钞票递给售票员,“多少钱啊?”
售票员抽了一张,把剩余的红色钞票连同一些零钱还给了山妞大夫,还热心地劝她:“我整天在大巴上看着这么些个男人,那个导游汉子成天夹在女游客中,没得要头啦!还是这位小哥看着爽气,跟着他准没错的。”
山妞大夫眯起眼对着售票员大姐展现大大的一朵微笑,随后诚恳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你会的?你会什么?”谢奇烽听得牛头不对马嘴,直觉这中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
她以他从未见到过的灿烂笑容瞄准他,发射,“我会好好跟着你。”
“……啊?”他中弹了。
去香格里拉的路有点漫长,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感觉怪怪的。
趁此时机谢奇烽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听力和理解力,“你刚刚说跟着我,只是说说的吧!”
“当然不是,我不是已经跟着你了嘛!”山妞大夫眨巴眨巴明媚的大眼,滴溜溜地看着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她有缠男人的毛病吗?缠不到那个就开始缠他这个?哦妈高德,你到底是派个人来救我还是派个人来害我?
“知恩应该图报是不是?”山妞大夫问得直白,“我救了你,你应该报答我,让我跟你去城市吧!”
“你知道我去哪座城市吗?你知道我是好人坏人?你不怕我把你给拐卖了吗?”山妞就是山妞,太单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妞大夫手里多出一根草,谢奇烽看着眼熟,出于本能他捂住自己的鼻子,“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要敢使坏,我就熏死你。”她依旧那么爽朗——爽朗朗地道出自己的计划。
他想,待会车中途停下来的时候,他应该去买个口罩。算了算了,他劝慰自己,不就是带个山妞进城开开眼界嘛!容易。
不过他心里还是直犯嘀咕:“不是说施恩不求报嘛!”
山妞大夫斜眼瞧他,“我没读过什么书,没听过这句话。”
谢家老大闷哼:“知恩图报这句成语你倒是烂熟。”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答着答着就到了机场。谢奇烽这才想起,“你带身份证了吗?坐飞机要带身份证。”
山妞从背篓里摸啊摸地摸出个身份证来,“给。”
“你倒是证件齐全。”谢奇烽蹙眉,他原本还希望她没带身份证,以此为理由不带她回城呢!
她低低地回说:“本来打算登记结婚的。”
他哑然,还是换个话题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认识这么久了,你都让我喊你‘大夫’,你到底叫什么?”
“我干吗要告诉你?我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时候考虑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打定主意跟我进城的时候想什么呢?”她不说他不知道自己看啊!谢奇烽低头看她的身份证——“木、阿、哭?你叫木阿哭?”
她瘪着嘴,“我们那里男孩子按排行分别叫阿普、阿邓、阿开什么的,女孩子老大叫阿娜、老二叫阿妮、老三叫阿恰,我在家行七,所以就叫阿哭喽!”
“天,阿哭?”瞧她这名起的,她什么命啊?
他那是什么表情?她是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太好,可也没觉得那么不好吧!木阿哭小姐严重告诫他:“你不懂我们傈僳族的文化就少插嘴,这个名字是给我们在孩童时期使用的,等我定亲结婚的时候,还要取个更好听的名字呢!”
“什么名字?木阿笑?”
他的笑话很冷,阿哭懒得理他,背着背篓学着其他乘客的模样站在检票口拿座位票。结果——
“小姐,您的背篓不可以随身携带,必须以行李的形式登机。”
“为什么?”
“这个……是规定。”地勤小姐笑容可掬。
阿哭冲她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地勤小姐的眼角在小小的抽动。
“规定啊!规定背篓不能随身携带的规定。”
“这个……规定上当然不会这样写。”她眼角抽动的幅度让谢奇烽很难忽略。
“那我为什么不能随身携带?”
阿哭倒是理直气壮,为了不让自己和她一同被赶出机场,谢奇烽决定还是出手吧!一把将她肩上的背篓扯下来丢进传输带上,他拿出谢家帅哥独有的魅力笑容,“对不起,这山妞刚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懂,您多包涵。”
“哪里哪里。”
地勤小姐一副总算松了口气的模样,在阿哭抱怨前,谢奇烽将她拖走,“你要是还想跟我回城里,就按我说的做,木阿哭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阿哭觉得自己的自信正在被他一点点剥离,“以前在村里都是我跟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我是值得人信赖的大夫。”她是大夫,在他面前她唯一可以强调的就剩下这点了。
“你只是山沟沟里的赤脚大夫,而且你连抽水马桶都没见过,更别说是飞机……”
话一出口,阿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青一阵白一阵地映在谢奇烽的眼中让他好生内疚,赶紧解释吧!“我……我不是故意提抽水马桶的……我只是……”的确不是故意,他又提了一遍抽水马桶。
阿哭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看样子他只剩追的分了。
直到飞机起飞,阿哭也没有再跟谢奇烽说半个字,他们像一对小情侣似的冷战着。谢老大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她怎么这么小气啊?为了一句话气那么久?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因为她的疏忽而染上狂犬病,也许他的命都毁在她手上了,他也没生她的气啊!
算了,睡大头觉,懒得理她。
他闭目养神,下一刻他的耳边传来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心动魄的叫声不仅吓到了他,也吓坏了飞机上的其他乘客和空姐。他赶紧堵住那张发出尖叫的嘴,“你……你干什么?”
“我耳朵聋了,我耳朵聋了,我耳朵嗡嗡的,听东西好模糊。”阿哭指指自己的耳朵,因为害怕窝在他的怀里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还当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因为气压耳背啊!空姐赶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谢奇烽扬起英俊的笑容,“没什么,头回坐飞机,这山妞有点害怕而已。”
漂亮空姐弯起一抹比他还帅的笑,柔声说道:“请您照顾好您的女朋友,不要惊扰了其他乘客。”
“我女朋友?她怎么会是我女朋友呢?她连……”
刚想说“她连抽水马桶是什么都不知道”,赫然想起抽水马桶是她的禁忌,他赶紧闭嘴,空姐自动将他的话当成承认了。
“看得出来,您的女朋友年纪很小,身为年长的男友就更要多多关心她了。”
靠!怎么说得好像他老牛吃嫩草似的?谢奇烽憋屈地目送空姐离开,觉得胸口堵得慌,低头一看,那颗小头颅一直压在他的胸上,能不堵吗?也难怪空姐误会呢!
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呸呸呸!在飞机上说什么送佛送到西啊?
摸出一块香口胶,他直接塞进她的嘴巴里,“嚼!使劲地嚼这玩意,你的耳朵就好了。”
无助的阿哭只好听从他的吩咐嚼啊嚼的,很快耳朵便恢复正常了,“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治好耳朵,它的味道像薄荷,好像还添加了什么东西。”
她一边咀嚼一边分辨香口胶赋含了几种草药,嚼着嚼着她开始咽口水,而后——
“那东西只能嚼不能……”
“你说什么?”
望着阿哭空荡荡的嘴,谢奇烽决定还是不跟她说了,“没、没什么。”有什么也迟了,她已经吞得干净。
“谢老大,你回来了?”
谢奇烽的出现让谢家人有点不敢置信,以往放他假出去旅行,不到最后一刻交接班的时间,他是绝对不会回归。现在有老三女婿在家里顶着,他怎么反倒急吼吼地回来了?
“你出了什么事?”
谢家全体人员的目光集中到站在门外背着比人还高的背篓的山妞脸上,而后众人齐刷刷地发出一声,“噢——”目光一致调到他的脸上,大家坏坏的眼神在暗示着什么。
谢奇烽举手投降,“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事只有老二才干得出来。”
谢老爷的小姨子——阮流苏头一个把目光对准谢家老 二,“这又是你从哪里惹回来的烂桃花?”
“干吗又牵扯到我头上?”谢家老 二一头雾水,“我是喜欢和美丽的小姐在一起,可我没打算找个山妞。”
果然是常年泡在女人堆里的精英,一眼就把女人看穿了。谢老爷的前妻姚瑞拉不屑地盯着谢奇烽,“我说老大啊,你要往家里带女人,也带个有点水准的。这么土的山妞怎么带出去啊?”
土?又说她土?阿哭怒视面前明明是半老徐娘,偏要装风韵犹存的老女人,“我还看不上他这个城里人呢!看到点东西就说恶心,要不是我救了他的命,他还能站在这里吗?”
“救命?”
谢奇烽尴尬地直点头,“阿哭小姐救了我的命——也有可能若干年后证明她是杀害我的帮凶——总之她施恩于我,正好她想到城里看看,就当是咱家做慈善,她会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熟悉熟悉城里的生活。”
又是救命恩人,又是杀人凶手,听得谢家人一愣一愣的,到底是谢家的正牌夫人顶用,拿出女主人的风范向阿哭伸出了手,“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我这就让流苏准备房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太太,比你大一些,你可以叫我阮姐。”
阿哭看看站在她旁边直点头的谢家老爷,有些思维混乱地瞅向一旁的谢奇烽,“你妈真年轻,几岁就生了你?”
谢奇烽好笑地回望着她,“几岁的小孩就能当妈了?”
“那这位是你妈?”那个说她土的老女人,跟他一样没口德,应该就是她了。
“我没那个好福气。”姚瑞拉敬谢不敏,谢老大那个成天不安于室的怪癖可不像从她这里继承来的,不过她亲生的女儿性格比他还古怪。
未免老头子脸上挂不住,谢奇烽决定还是直截了当向她介绍家人——
“那个看上去很花哨的谢老二是我弟,这位大明星瑞拉是我爸爸的前妻,我还有个妹妹自称谢某人是她亲生的。从生孩子的角度,她是我爸的恩人,因为她在我爸的三任妻子中是唯一给我爸生了一个女儿的,且那女儿还是我爸最宝贝的宝贝。
“我和老二,是我爸前前任妻子所生。这位年轻的阮姐是我爸的现任妻子,流苏是她堂妹,也是我们家的管家,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她。站在那里一直打电动当你不存在的小子是小仨,我们家小弟。”
被点到名的小子还是没有回头,好像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他举着枪一路厮杀。看得阿哭都傻了,这小孩居然可以端着枪把电视里的小人一个个击毙。
“你好厉害。”
阿哭由衷的赞美让谢小仨喜不自禁,忙不迭地拉过她安放到自己身边,“你没玩过这个吧?我教你。”
“靠!妈高得。”谢家老大爆发感叹,“阿哭你还真有魅力,他那些宝贝除了谢大小姐,是不让任何人碰的。”
阮流苏笑容可掬地站在阿哭身边微微欠身,“先跟我去你的房间吧!我想你需要把行李放下,顺便洗个澡。”
“好吧,你过会下来我再教你玩这个。”
谢小仨满脸诚恳,阿哭也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城里娃,“那说定了,待会儿你教我玩。”
阿哭跟着阮流苏往楼上去,歪在沙发里的谢奇烽不忘大喊:“在洗澡之前,流苏,你先领她见识见识抽水马桶。”
抽水马桶?为什么要见识那玩意?阮流苏不解地偏过头望向阿哭,她脸色有点差,算了,还是别问了。
谢奇烽抬起手腕盯着表,约莫过了五分钟,只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叫,他掏掏耳朵,长长地舒了口气。
“马桶治疗失恋——奇效。”
来日清晨,谢家的餐桌边齐聚一堂。毫无例外,开场依旧是前任谢夫人和现任谢太太之间的世纪大对决。
“你昨晚那么晚才离开,这么早又赶过来,你干吗不在这里安排一间房常年住下来呢,姚女士?”阮青萍凉飕飕地望着对面浓妆艳抹好像要出席晚宴的姚瑞拉,刻意称呼她姚女士就是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前任谢夫人扬起她身为大明星特有的笑容,“就不麻烦流苏特意为我安排房间了,宠儿嫁出去了,我就住我女儿的房间好了。”
把女儿抬出来,她这个前任谢夫人立刻地位大升。这个家里每个人都知道,谢大小姐谢宠儿又名谢某人是老爷的最爱,心头肉来心头宝。
阮青萍不服气地啐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有人想升还升不了呢!真是鸡犬不如啊!”比嘴功,姚瑞拉向来不输任何人,在娱乐圈里待着,要是没这点功夫还怎么混啊!
阮青萍识趣地换个话题:“小仨,你昨晚玩到很晚吧?功课复习了没有?琴也没弹吧!”
“妈,你好烦,我难得找到个人陪我玩游戏,你就不要唠叨了。”小仨下巴垫在桌上,不停地抱怨,“怎么早餐还没来?要是今天上学迟到,你们要替我向老师解释。”
身为管家的阮流苏赶忙去催:“我这就去看看。”
阮青萍治不了儿子只好把火气发到别人身上,“我说老大,你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个山妞有没有搞清楚身份啊?你可别引狼入室哦!这才来第一天就跟小仨打电动打到半夜,哪里有一点山里山妞的淳朴啊?你看你看,都这个点了还不见人影,到别人家里住着还睡懒觉不起床,像什么样子?”
“放心吧,阮姐,她的品行没问题,只是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好奇。”谢奇烽拍着胸脯打保票,要是不能把阿哭丢在家里,他还得费心给她找地方安顿,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正说着话,阮流苏领着佣人上早餐。谢小仨赶着上学,头一个夺下一碗粥喝了一口,“哇,今天这粥是什么东西煮的,味道真好。”
小仨不爱喝粥是众所周知,就算是鲍鱼干贝粥,他也喝上两口就当把早餐对付过去了。今天居然会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一大碗,到底是什么粥如此了得?
谢家人每人抱着一碗粥品尝了起来——
“今天这粥味道真的很特别,清新爽口,还带点甘甜。”
“是不错哦!加了什么菜吗?”
连一向挑剔的姚瑞拉都表示肯定,大厨今天的手艺绝对值得肯定。谢老爷发话:“流苏,请厨师出来一下,我想知道今天的粥里放了什么。”
“一些野菜而已。”
答话的是今早刚露面的阿哭,“我五点多就起来了,到花园里转转看到有些野菜长在犄角旮旯里,就把它们拔出来拾掇干净煮了点粥。这种野菜比较有营养,又好消化,很适合小孩子和身体虚弱的人吃。小仨,你多吃点哦!”
“这么好吃的粥,我当然会多吃。阿哭,你真厉害,我小姨手艺好,你的手艺比我小姨还好。”
杵在一旁的阮流苏尴尬地笑着,小仨到底是在褒她还是在贬她啊?
阿哭未留意阮流苏瞧她的眼神,端着盘子给每个人身边的碟子上放糕饼,先是谢老爷,“谢老爹,我听厨师说你有高血压,来尝尝这种仙草饼。仙草有清热、解渴、凉血、降血压之效,可以治疗中暑、感冒、高血压等病,对你的身子最是好的了。”谢老爷看着绿绿的草饼煞是可爱,忍不住尝了一口,“吓,味道不错,比那些店里卖的无糖糕点好吃多了。”
姚瑞拉不喜欢绿色,对这些仙草饼直摆手,“我没有高血压,这种饼不适合我。”
“你是没有高血压,可你肝火旺,这种补元气保肝的糕饼更适合你吃。”
姚瑞拉盯着那块黑糊糊的饼很怀疑阿哭会不会嫉恨她昨天笑她土,估计弄这么恶心的东西给她吃。
阿哭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索性解释给她知道:“这块饼用长柄菊、爵床、甜珠草、鱼腥草和香茹混合煮出来的汤水搀在发酵的面粉里蒸出来的,有清热、退火、利尿、活血,缓解神经痛的功效。你天天跟斗鸡似的跟这个吵跟那个叫的,还是多吃点这种饼吧!要不然迟早得肝病。”
“就算我笑你土,你也不用这样咒我吧!”嘴里不高兴,可姚瑞拉还是乖乖地把那块黑糊糊的饼往嘴里送。
“这个是给阮姐的。”阿哭一边给每个人送饼一边解释,“我看阮姐脸上长了痤疮,恐怕最近有点便秘吧!你的饼里我放了一丁点大黄,可以清热泻火、除积通便,只放了一丁点,放心吃吧!不会拉肚子的。”
被当众说正处于便秘阶段的阮青萍赶紧把脸埋进饼里,糗大了。
“流苏,这是给你的——你正处于经期吧!这是我用阿胶做的膏,没事的时候啃一点对缓解生理痛很有帮助。”
阮流苏望着面前阿哭特意为她做的阿胶膏,哭笑不得。她在这个家服务了好些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关心她——可生理痛这种事可不可以不要放在早餐桌上说?
“我该吃点什么?”谢家老 二一脸期盼地望着阿哭,拿出他身为花心男的生存必需,猛拿眼朝她放电。
一碗糊状物放到谢老二的面前,“淮山——你多吃点,它可以健脾补肺,最重要的是它能固肾益精——我想你需要。”
谢家老 二扬着嘴角忘了该怎么笑,阮流苏俯在桌上窃窃地笑,谢家老大小仨索性咧开嘴狂笑。
谢老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想起来,“怎么他们都有你的特别准备,我没有啊?”
“你不需要补什么了。”
“也是,我身体好得很。”
“不是。”阿哭很认真地摇着头,“像你这样,先补品行再补其身,否则活得越长,对人间的危害越大。”
“哈——”
现在轮到谢老 二联合小仨大笑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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