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诺是沙地里的一种常见生物,体型呈圆盘状,背毛,体下有大量凸出物,多呈环状或多边型分布,运动时通过凸出物有规律地运动旋转前进。它们是布伦汀人肉食与毛皮衣物的主要来源,也是制作照明设备——油灯的主要材料。
——卢米埃尔·沃那《圆盘区的生命们》
太阳很大,仿佛是俯瞰着大地的,巨人的头颅。
寒季要来了。
扈林格村北头来了很多士兵,他们靠在石头旁谈天,坐在灌木边上擦拭自己的武器,站在屋檐下,戏弄路过的姑娘。
在村口,有张桌子,桌子后面,是个文官,瘦削,大下巴,一撮山羊胡。文官旁边,是他的两个副手。他们将给去服兵役的小伙子们登记,并按照登记的姓名给他们配发兵牌。
那个伍长,胡子刮得干净,他拿着一个铁桶,狠狠地敲着:“去当兵的青年人,来这边登记!”
外面,那是嘈杂的人声。
这个面容枯槁的憔悴女人,叫桑迪,是尤金的母亲,正在往尤金的行囊里塞干粮。
查·蒙德雷在一旁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叮当作响。
要离开了,这个阴暗,干涸,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家。这个生他,长他的地方——日渐凋敝的,扈林格。
晨雾的水在干涸,草原变成了荒漠。
水价高昂,没人能支付的起了。
去当兵,水价、地税减半。
能撑一段时间,不是永远。
能撑多久?没人知道,没人敢想。
查·蒙德雷从箱子里拔出来一顶头盔。它像一个极深的大碗,可以盖住整个头部,上面只有一个圆形的眼孔,供穿戴者观察周围,眼孔被一层极为坚硬的透明物质保护着,在盔底,有一排竖起来的,椭圆型的小孔,供人呼吸。头盔的一侧,印着几个黯淡的金色的字——“莱克”。
“这是你的先祖,许久以前留下的,带上它吧,说不定会带来好运。”查把头盔塞到了尤金手里。
头盔,粗糙,喇手,斑斑驳驳,上面却不是褐色的铁锈,是一些黑色的物质,还有利器砍削过的凹痕。
尤金背起他的行囊,把头盔挂在脖子后。
“我走了,查、桑迪,你们要活下去。”说罢,他推开生锈的铁门,走了出去。
流泪的母亲,沉默的父亲,坐在那简陋的石炕上。
天气好,阳光明媚。
“艾伦·金,你的兵牌。”文官从助手手里接过兵牌,递到面前的小伙子手里。
“下一个,尤金·蒙德雷!”旁边的伍长喊到。
“在!”尤金走到桌前。
“拿上你的兵牌,到后面车上等着。”文官不紧不慢地说,“下一个!”
北面空地上,停着3辆车,车很简陋,只是一些带轮子,有挡头的木板。
拉车的动物,是科里安。
反折的腿部,锋利的四足,瘦长的头部,漆黑的,发亮的身躯。
以及面部的,比布伦汀人大数倍的,网状呼吸器。
每有一个人爬上车,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三辆车,坐了26个人。
车上很挤,人贴人。
尤金找到了邻居家的孩子莱·让,他朝莱笑了笑,坐到了他的旁边,莱是他在村里唯一熟识的,有些好感的青年。
青年人,多话。
尤金不是多话的青年。
真是个呆子。
车上嘈杂得很。没人去管他们,这段最后的欢愉时光。
“唔——哩……”那是车夫的号子声。
“吡——噗……”那是科里安的回应。
然后,车子在正午的烈日下奔腾。
在中午,他们将穿过纵贯南北的、只剩下河床的黛拉河。
随后,它们将抵达水草丰美的杜波恩地区,然后,他们将穿过十余个村庄,三座城市,沿着干道“血石”,抵达位于领地东端的首府——穆叙亚·杜波恩。
下午,他们将到达坐落在穆叙亚·杜波恩东南端,那座位于耸起的丘陵上的大型城堡——基亚弗兰。
他们的目的地。
那是
半路尘
它的头颅近似于无边无棱的劈,双翼是圆润的梯形,被一些像黑色水晶一样的物质保护着。
它发出悠长的鸣叫“呜——呜——……”震慑天地。
在这被光秃秃的山峰和沙尘包围的戈壁上,它在他们上空盘旋。
“那是什么,莱。”
“我不知。”
“那是,半路尘,农村人。”前面赶车的人回头说。
你可知,半路尘?
它们用前半日爬上山顶。
爬上山顶,一跃而起。
后半日,它们翱翔于天。
这种生物,半生在飞翔,半生在飞翔的路上。
它们硕大无比,吸进、排出的灰尘是布伦汀人的数百倍。
人们说,它所过之处,一路风
半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