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鸡泊寨中弟兄已经做好了饭食,自有人来招呼窦虎郎去吃饭,窦虎郎便叫了程咬金一起。
程咬金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一边吃一边插科打诨,说天道地,一顿饭下来,竟然跟周围十多人打得火热。
等要上路时,程咬金瞅着虎狼骑兵胯下的骏马,眼中一片艳羡,窦虎郎见状便唤过一个虎狼军士让他将马暂借给程咬金骑乘,起初那个虎狼军士还有些不太情愿,程咬金将他单独拉到旁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把那虎狼军士哄的眉开眼笑,乐滋滋的把马给了程咬金。
窦虎郎看这情况,心里叹服程咬金的过人之处,他可知道这三百虎狼军士个个都把马匹看得比什么都重,各个拿着都当祖宗一般。
虽然天色已黑,但打了火把还能赶路。窦虎郎不想在外过夜,以免夜长梦多出了什么差池。
赶夜路速度缓慢,但一路走得还算顺利,等到了二更时分,高鸡泊已然就在在眼前。虎狼军士三百,孙安祖带的二百弓手以及三百青壮,五百人赶着上千辆大车一路赶回,也着实不容易。
窦虎郎早已让人前去通报了,寨中大门打开。队伍闹哄哄的进了寨子,声势很大。虽然已夜深,但还是有无数寨中之人走出家门,帮着一起安顿这些大车粮草。每人都是自发做事,没人有怨言,看着装着满满的一车车粮食,个个都乐的合不拢嘴。
这次窦虎郎出发后,大家都知道少当家的是去给大伙儿筹粮,于是俱都猜测这次少当家的能得多少粮食出来。今日见了这近千头牲口大车,又得知竟然有足足一万五千石粮食。大家纷纷感叹,少当家的果然是狐仙附体,神明庇佑之人。
自从来了这高鸡泊,少当家的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每次出手都会有所得,先带大伙儿开了县城粮仓,让大家过了个踏实年;然后又伏杀了郡兵,获得了皮甲兵器;更惊人的是竟然远行塞外,从突厥草原弄到了马匹;回来路上还搂草打兔子,给寨中带回了小一千青壮。
如此壮举,如此英雄的人物,不是狐仙附体那是甚么?谁若敢说不是,大伙儿可是要张嘴骂娘的。高鸡泊中老老少少都觉得高鸡泊有这样一个少当家的,那前景自然是不用说的。
老者们看窦虎郎的目光是欣慰中饱含自豪,青壮们看他则是敬佩与服从,孩童们看向他的目光多是好奇和崇拜。
对此事窦虎郎也有所了解,他也不去阻止,他深知在古代,百姓普遍信奉神佛之类,每遇事情,都要求神拜佛。这样的传言无论是提高高鸡泊寨中之人的凝聚力还是对他窦虎郎的个人威望的提升都是大有帮助的。
就连那些高士达的降卒,进了寨子没几天,也知晓了这个寨中的秘密,看待窦虎郎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待在高鸡泊的心思更稳了几分。
只是后来窦虎郎才得知,这所谓的“狐仙附体,神明庇佑”的说法之所以闹的人人皆知,乃是窦建德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窦虎郎不禁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同时又对窦建德一片良苦用心感动不已。
那边窦建德也尚未安歇,带着刘黑闼一起过来迎接。这一路上,孙安祖对跟程咬金也不知怎得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两人关系颇为亲近。
见窦建德到来,孙安祖给程咬金介绍了。程咬金赶忙上前,行了大礼拜过,又向刘黑闼行礼。窦建德将他扶起,好言安抚了几句。
寨中人手够多,只用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粮草入库牲口入圈收拾完毕,窦虎郎也深感劳累,回到屋中倒头也就睡了睡了。
第二日,窦虎郎被吵闹声吵醒。穿戴好衣服走出去,便看到操练场上围了好几圈人。窦虎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事情原委。
今日早间,尉迟恭在操练场上练马槊,却被程咬金看到了,让程咬金很是眼馋。程咬金祖上就是武将出身,跟尉迟恭二人稍作交谈,才发现二人先祖竟然是同袍,当年程咬金之祖程哲曾给尉迟恭之祖尉迟武做过副将。
如此一来,二人都觉得亲近了几分。程咬金也是少年习武,尽得了家传的一手使槊的手段。本来程家也有一根精良马槊相传,只是后来家中遭变,程咬金父母双亡,这根马槊也不知怎地就遗失不见了,程咬金后来也就有些年头没再碰过这槊。
今日见了尉迟恭使唤,怎能不心痒手痒。便央求尉迟恭,借过那根槊舞了几下。尉迟恭也是练家子,从程咬金这几下便看出程咬金武艺非凡,于是乎提出要切磋一番。
程咬金是个人精,他初入寨中,寸功未立,还是个降将出身,虽然靠着一张巧嘴还有一张厚脸皮,跟多人混了个脸熟。只是他也知晓,别人最看中的还是真本事。若他程咬金不济,别人怎会瞧得起他?
当下也不拒绝,应了尉迟恭之邀。只是程咬金没槊,尉迟恭也在兵器上占他便宜不愿,二人商量一番,都换了一根普通长枪替代。
长枪虽不甚顺手,但很多枪法跟槊法殊途同归,而且很多枪法还是从槊法中演变而来,所以对二人来说用长枪对武艺的发挥影响倒也不大。
见少当家的到来,早有人给让出了道路。窦虎郎走了进去,看到父亲窦建德、三叔刘黑闼早已在了那里,便凑了过去。
窦虎郎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代武将之间的较量,故此不禁大感兴趣,尤其又是尉迟恭和程咬金这样赫赫有名的武将之间的比试。
这时场上二人已经准备完毕,只见尉迟恭平端长枪,身下扎了个马步。而程咬金却是直着立在地,手持长枪,枪头点地上。
刘黑闼说道:“看这起手,那程咬金是攻势,尉迟恭是守势,这二人一会儿怕是要有番龙争虎斗了。”
那边程咬金拖着长枪,急行几步,突然间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游龙般迅猛刺出,直刺尉迟恭咽喉,这种中平刺的枪最是不易防守。
尉迟恭大叫一声来得好,手上动作却不慢,只见他先将长枪一立,又一拦,最后再一挑,顿时化解了程咬金的攻击;在那一挑之下,程咬金枪杆稍微有些弯曲,程咬金便借着一弯之力顺势一甩,另一头的枪尾就奔尉迟恭头上砸去,尉迟恭一挡,程咬金又是借力一打,换了枪头攻过来。
尉迟恭猛的向后退去,躲过了他这一击。程咬金也不追赶,只是收枪停手。尉迟恭赞道:“贤弟果然好功夫!”
程咬金嘿嘿一笑:“尉迟兄莫要夸俺,俺是占了个先手。”
这边刘黑闼给窦虎郎讲解刚才两人招式里的精妙之处,窦虎郎听的津津有味连连点头,不由出口问道:“三叔,你猜他俩谁能赢?”
刘黑闼思索了下道:“方才是那个程咬金进攻,尉迟恭只是防守,接下来估计该换了攻守,想必胜负也要见了分晓了,依我看来,还是尉迟恭胜算大些。”
这时不知何时挤进来的孙安祖道:“俺也觉得那打铁的能赢,当初俺跟他较量,他没使出真功夫俺都不是对手。”
窦虎郎对刘黑闼的判断很信服,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向场中望去。
尉迟恭将手中长枪抖了个枪花,向前几步,手中长枪先是向后一收,复又向前一递,枪尖急速朝着程咬金胸膛扎去。
程咬金早有准备,见长枪袭来,身子忽然一转,便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又借着转身,腰间和双臂同时发力,将长枪当做鞭子一般朝着尉迟恭腰间狠抽了过去,这一招程咬金反守为攻,使得端是巧妙。
窦虎郎在一旁看到,也在思索若换了他是尉迟恭该怎么办,才发现他除了用出懒驴打滚怕是没有别的方法了。
说时迟那时快,尉迟恭见那长枪向自己抽来,面不改色,只见他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突然间向后仰天斜倚,双脚却仍牢牢钉在地上不动分毫,程咬金的长枪便擦着他的肚皮抽了过去。
还不待起身,尉迟恭手中长枪又如毒蛇般向程咬金刺去。
程咬金两手各自抓住枪杆一头,横起杆子一架,尉迟恭顺势起身,借着这股力道手上再次用力,将长枪狠狠向下压去。枪上的力道很大,一下子把程咬金枪杆压弯,而人已经变成了力气之拼。
尉迟恭忽的抬起枪杆,猛然间落下,再次将长枪向程咬金砸去。枪法槊法虽多以刺为主,但也有融合了诸多棍法在其中。尉迟恭这招正是其中的一个正宗劈法,程咬金再次架枪抵挡,却不料尉迟恭力道甚大,程咬金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力道一失,手中长枪脱落,这时尉迟恭的枪头却已经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程咬金抱拳笑道:“尉迟兄好俊的功夫,好大的力道,俺老程输了。”
“贤弟承让了,俺整日间打铁,练了一把子力气,这次也是占了力大的便宜。”
这时围观之人才反应过来,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喝彩,程咬金也虽败犹荣,大家都将他表现看在眼中,也是武艺精湛无比,只稍逊色那尉迟恭半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