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暴君的倾国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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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触怒圣颜

因为昨夜下了一夜的秋雨,皇宫内的每一片琉璃瓦都被洗刷的分外明亮,在朗日下闪烁着璀璨的流彩。天朗气清,秋风送爽,金黄色的阳光铺在土地上,尽管已是深秋百花凋零,因为满园的暖阳,便不觉得稀落萧瑟。

敛华亭建在流玉泉之上,空间若一个殿堂。雕饰极为精巧考究,一条巨形金龙盘其上威武霸气。金龙的眼睛是由两颗硕大的黑玛瑙镶嵌而成,尽显凌厉之气,头部昂扬,前爪上伸,大有直冲云霄的气势。流玉泉水来自于皇城外涅槃寺的后山,泉水清澈甘洌,水流汩汩流于亭下,风轻涟漪,圈圈荡漾出上面金光灿灿的敛华亭。

亭内,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下面两旁明黄色的软垫上依次坐有人,矮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佳肴。

靠在主位旁有一个侧主位,摆放的东西竟与主位相同,不过现在侧主位上还未坐人。

有本事诊治皇上的病,慕容雪在皇宫也是被宫女太监当做神医尊重,现在她就和后宫掌事太监王吉同站在容天国慕容复的身后,以防他身体出什么意外。

从入亭以来就同时有四道明显的目光向慕容雪身上投来,身着银白色蟒袍的慕容止,一袭青色宽袖长袍的南宫晔,明黄色蟒袍的慕容峰,还有一个是与灵幽国使臣正对而坐着的上官桀。

显然,慕容雪已经注意到了左下侧那个身着墨绿色华服的男子对自己的审视,因为自入亭以来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从未撤回过。慕容雪有一丝隐忧,她自然认得这个不可一世的王候世子,在她初来金煌的第一天就与他解下了梁子。

“摄政王到!”

亭外太监的尖声响起,亭内的人表情各异。慕容复憔悴的脸上本就有病态的苍白,问声,漆黑莫测的双眼霎时划过一抹阴鸷随后便隐藏在了眸中更加阴沉的深潭里。

只见身着一袭玄色云纹锦袍的男子自对岸信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侍卫。男子剑眉星目,雕刻般的五官完美到极致,墨发如黑色的绸带,缕缕绕着清风浮动划过比女人还细白的肌肤,简直妖冶惑人!走进敛华亭内,男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坐下的容天国大臣还有灵幽国的使臣。

“臣宇文炎来迟,请皇上恕罪!”宇文炎站着对正主位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行了一个礼道,低沉声音中的倨傲分明!

“爱卿是我朝的中流砥柱,日理万机自然时间紧张,朕不会怪罪于你,爱卿平身吧。”慕容复看着下面的玄衣男子道,语气很是平和。

“谢皇上!”

宇文炎颇为风雅地移步到侧主位坐下,淡淡看了慕容复身后的绿衣女子一眼,殷红的薄唇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从始至终,左侧的容天国大臣对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一举一动都神色如常,而右侧灵幽国的使者团看到这场景后一双双带有精光的眼珠子上不只有讶异。一个年纪轻轻的摄政王竟敢在九五至尊面前如此倨傲!并且看容天国的皇帝对此人并未有半分怒气,平和的语气中竟还夹杂着体恤!右侧使者团中也只有上位的南宫晔和灵幽国丞相祝戍对这场景有一些了然,宇文炎在容天国岂止是摄政王那么简单。

今天慕容复设宴是为灵幽国的使团践行,明日他们便返回灵幽国,带着容天国皇帝对灵幽国的兄弟情义——两国通商,容天国的谷物粮食丝绸布料进入灵幽平价五年。这算是给灵帝赔罪,毕竟慕容止据婚让灵幽国颜面有损,如今容天国不会不顾及灵幽国的感受。

宴饮还未开始之前慕容复便命慕容止对灵幽国使者先行赔罪,慕容止遵命,他从右侧的席位经过,赔罪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了下去。

慕容雪看着这个银白色蟒袍的男子脚步逐渐虚浮,眉目俊朗,虽然嘴角噙着微笑,但清明的眸子中却阴晦地消蚀了所有的亮色。毕竟是一国皇子,却对附属之国自罚烈酒赔罪。离得不近也不远,慕容雪能很清晰地看到男子的侧面,想必在宗人府的时候没少吃苦头,面容消瘦,手臂虽被锦衣遮住但眼尖的慕容雪还是注意到里面的一条猩红的鞭痕。

慕容雪看着自己面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此时他也正看向慕容止,怒气和失望正在他漆黑无波的眼眶里暗涌。不管是太子慕容峰,还是二皇子慕容止,能与灵幽国联姻对容天对慕容王室都是百利无一害。若是慕容止能与佑乐公主成亲,即使太子慕容峰有上官氏族的支持,慕容复能为二皇子扫清这一障碍立他为太子也未可知啊。储君之位就在他一念之间,而他却淡然避开,或许地位对有些人来说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利,而是禁锢自由的枷锁。

容天国地处中原,不似灵幽紧邻西域。西域异族民风奔放,所以灵幽国受西域民风影响歌舞大多热辣妖娆,而容天国歌舞却以婉约灵秀动人。琴箫合奏,乐音悠扬。一群淡粉色舞装的美人在敛华亭内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脂香怡人,亭内沉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不少。人人眉宇舒展,好似真的在欣赏歌舞。

一曲毕了,舞姬缓缓退场,一众宫女上前为亭内坐席重新置酒摆菜。

“晔公子,朕理应敬你一杯才是啊!”慕容复举起酒杯向南宫晔道,漆黑无波的双眼此时露出好似柔和的感激之情。“你为朕举荐的蓝神医果然有一双妙手,朕的旧疾在蓝神医的诊治下好多了。”

慕容复在与南宫晔说话时,目光有意地在慕容雪的身上停留了一下,面露赞叹。

南宫晔拿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皇上折煞晔了,如今灵幽与容天唇齿相依,理应如此。晔祝皇上圣体早日康复,愿灵幽与容天共修百年之好!”说完,南宫晔便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哈哈哈~”慕容复笑道:“没错,容天与灵幽之间有兄弟般的情义,自当唇齿相依,荣辱与共啊!”

台下的人都应声朗笑,玄衣男子殷红的薄唇微勾似是嘲弄,接过旁边宫女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琉璃酒杯慢慢把玩。

“蓝神医,你治好了朕的病,你想要什么赏赐,说说看,朕都满足你!”慕容复测过身来,一双深沉的眼睛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绿衣女子,面带微笑。

闻言,整个亭子里的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少女身上,知道她就是为皇上旧疾的朝臣不在少数,但现在看向她依然十分惊奇,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医术就精湛至此!

慕容雪听慕容复说完身子霎时一顿,她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跟自己提封赏之事,来的太突然了,她还没准备好。

慕容雪走到主位正下方,正对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跪下,只见她攥着掌心,是,现在她有些紧张慌乱。

“皇上乃天子,能诊治圣体是蓝羽的福气,草民不敢请求封赏。草民只希望皇上圣体可以早日康复,希望容天和灵幽之间同修百年之好。”慕容雪清声道。

“哈哈哈~”慕容复又笑道:“蓝神医果然是妙手仁心啊!不过朕既说要封赏你就一定不会食言,你也不必推辞,且说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玄衣男子的目光也落在绿衣女子身上,薄唇微勾,眼神里带有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草民自幼修习医术,医师秉承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在蓝羽心里这世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此次草民来容天看到街市上的金煌城百姓对所谓的容天国‘贱民’肆意买卖凌辱,那些‘贱民’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独孤皇后已死,这些被央及的族人境遇实在太过悲惨。所以,今日草民斗胆请求皇上宽恕在矿区奴役、在天牢受刑的‘贱民’,让她们能够做回普普通通的容天国百姓。”

浅绿色少女的声音不算太大,却能在整个敛华亭内回荡开。敛华亭内一片寂静无声,左侧的容天国朝臣像看妖怪似的看着此刻跪在皇上面前的女子,右侧的灵幽国使者察觉到亭内气氛开始变得诡异,一个个屏气凝神开始观望。

果然如此,宇文炎噙在嘴角的笑意更甚,薄唇殷红,轻笑地邪魅至极。

慕容雪看到慕容复脸上的神色复杂,即使恶疾缠身身上那股帝王专有的摄人气场也没能减掉半分,此时威严霸气更甚!

看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眼眸中的神色一点点变得阴寒,眉宇紧拧成盛怒时的线条,这是盛怒爆发前的阴沉。慕容雪感觉自己像是顷刻间坠入了寒狱一般,那一点点希冀瞬时冰凌破碎。

“你这是在指责朕贵为天子残忍毒辣吗?”

慕容复看着地上跪着的绿衣女子道,低沉的嗓音中蕴含着愠怒。

“我……”

“小羽,住口。”

慕容雪刚要开口,南宫晔就打住了她的话。亭内,只见一个青色宽袖长袍的男子信步走到绿衣女子身旁,同她一起跪在慕容复的面前,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皇上,小羽不谙世事,初来金煌对容天国的政策一无所知,这才一时口不择言触怒了皇上。但请皇上看在小羽年纪尚小,说话不知轻重的份上不要同她计较。”

听完南宫晔的话,慕容复阴沉的脸上稍加缓和,目光转而又投在跪着的绿衣女子身上。

“朕再问你一遍,朕顺应上下民心将独孤王室的余孽贬为‘贱民’,让他们子子孙孙永远为奴为婢,你认为朕这么做是没有好生之德,残忍毒辣?”

男子声音冷然,回荡在敛华亭内,让人的心不觉得为之一颤。

慕容雪头微低,雪白的纤手紧紧攥着掌心,稍时有几滴鲜红的血从里面渗出,晕开在浅绿色的衣袖上像是朵朵凄凉的红花,衣袖很宽不易被看到。

南宫晔轻推了一下慕容雪,看着身旁少女的神色,他俊美的脸上尽显担忧。

“草民不敢。”慕容雪道。

“不敢?朕是问你朕使独孤王室余孽受到因果报应,是不是没有好生之德,残忍毒辣。回答朕!”

慕容雪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此刻愠怒着的中年男子,澄澈明净的双眸中慢慢变得冰冷。慕容复看着下面跪着的绿衣女子的那张白净清秀的小脸,那眉宇,那双眼睛……是起初并没有感觉到的一种熟悉。

“皇上,小羽在灵幽之时平日就呆在药庐内,鲜少外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识大体,说的些什么话也都是孩子心性。皇上乃九五至尊,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南宫晔继续赔笑道。

“草民不通世事,不识大体,在言语之间触怒了圣上自竟不知,草民愚钝还请皇上恕罪。”慕容雪对着慕容复叩首道。

“罢了,既然有晔世子为你求情朕就看在世子的面子上不降罪于你了,况且你小小年纪医术便如此了得,朕也舍不得割下你的脑袋。有悲天悯人的心是好的,可是你用错了地方,独孤王室的余孽菩萨都不会悲悯。”

掌心里的血越滴越多,浸透了半截衣袖,不过她在有意地遮挡。双眸中难掩痛色,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启,她只能强迫自己说出那个字——是。

宴饮中,皇上与绿衣少女的对话好似是一段出人意料的插曲,对话过后当场的大多数人都自然而然地将这一段过渡。琵笆声响,鼓声清亮,敛华亭内又是一派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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