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深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澜:“你疯了?东厂戒备森严,没有人能从那里全身而退,你这样冒然前去只会是白白送死!”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也绝不会放弃。”我淡淡地说道,目光坚定不容动摇。
他怔怔地盯着我,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渐渐地,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变得如同一堆即将燃尽的炭火。
深院静,小庭空,
断续寒砧断续风。
无奈夜长人不寐,
数声和月到帘栊。
夜空沉云满天,破晓的月,隐蔽在成片乌云间,莹白的光线穿透不了这层层块块的云团,只能微弱地钻出几缕清辉。
南宫无痕低垂着头,眼底是一片深深的暗影。他缓缓地开口,嗓音低沉犹如空山落雨:“就算他那样对你,你还是一心想着他?万一你不慎落入东厂手中,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他突然间大声吼道,声音嘶哑中夹杂着一丝颤抖,带着浓重的压抑。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心中顿时一片混乱,似有恍惚。
半晌,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语气也变得轻轻涩涩:“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我站在你面前,你却总是看不到我?我也喜欢你……”
他最后一句余音袅绕,随即转身离去,我看见他的背影中透着深深的落寞与绝望,渐渐隐没在这片冷清的夜色中,终消失不见。
南宫无痕走后,我一个人在院中默默地站着,心中五味俱沉,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说,他喜欢我。
我早该知道了吧。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深邃,变得沉默;什么时候起,他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沉淀了太多的浓郁与波澜。
我听得出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淡,但在那平淡之下却有着一抹难言的伤痛,很深,也很苦。
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努力平复着心中混乱的情绪。胸口有些隐隐的酸,浅浅的闷,只不过在呼吸间,这种感觉就被决绝地忽视了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离歌,猛地提气跃出了后院的外墙。
身后,月光依旧若隐若现地挥洒着一片清冷的霜,但隐隐多了一丝凄迷的味道。
东厂。
探看四周无人,我悄然跃上墙头,无声无息地落在东厂的屋顶上。
四周一片静寂,夜色显得格外浓重,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黑沉沉的天幕仿佛在缓缓地下降,厚重的压力如鬼魅一般覆盖下来,空气中有一种浓郁的杀气在隐隐地酝酿,似乎无处不是,又似乎无一处是。
我轻轻地在屋顶间移动着身形,尽量不让脚下的砖瓦发出声响。已是深夜了,月色是一片清冷的幽寂,四下院府中门窗尽掩,檐下笼灯轻悬,釉黄的灯光静静地融入这深冷的夜色里,透出几染潜藏的肃杀之气。没有人声,除了偶尔有几队值夜的守卫打脚下经过,一切都似乎平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