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只是就这样的败了有点不甘心,但又能如何?战又不行逃又不走,投降其实是最后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高琪此刻已经默然了,殿下的将领早已经吵成一团了,他还是默默的坐在本不属于他的龙椅上,一言不发。
突然,殿下安静了许多。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苗头,这个将军怎么如此的安静是不是心里有所想有所思?但到头来这些都不过是一场迷思而已。高琪其实最想的是早一点离开这里,他的军队不能再遭受失败了,一个将领没有了手上的军队就象是离开了水的鱼,只有被杀的命运,而殿下的这帮人就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我们还是走吧。”高琪站了起来无限惆怅的看着殿下的这帮人,心中愧疚。“各位都是我的好兄弟,这么多年我们出生入死,绝对没有皱过一次眉头。面对死亡,我无所畏惧;面对胜负我谈笑而过。可是今天,我们的敌人不是个人的生死而是国家的危亡。中都是我们的皇城。但是皇上已经不在了,大金可以没有我高琪,但不可一日无君啊。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呆的地方了,大金,终于是败了。”
说完话,就已经听到浅浅的抽泣的声音了。大金不仅仅是皇城的丢失,更重要的是皇位的争夺。如今章宗的家族败亡,除了完颜承辉还是章宗的子嗣外,就只有仆散端所打的旗号完颜炯的力量还能有一争高下了。如今北边的实力已经几乎打光了,而南方将领的支持就是最关键的因素了。作为一个精明的战略师来说这个时候是要静观其变的时候了,自己的军队虽然少,但是绝对精锐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休养生息绝对是有翻身的机会的。
当然这些并不是要和他们说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在要争取的就是在齐军的地盘上做好自己的工作,日后真的不行了还可以投靠他,毕竟高琪认为论战斗力来说,这一个谷永宁就胜过十个仆散端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放弃的重要原因了。
“将军,齐军大军已经在城外了。”外面的士兵通传。这样的消息让所有的人止住了悲伤。一切都结束了。
“下令,开城门。中门打开,我要亲自迎接。”高琪脸色一转,高声的说着,这似乎也是给他的弟兄们听的,失败了也要有个失败的样子,不能丢了大金国的脸。各个将士也明白了主将的意思搽干了眼角的泪水,因为强者是不会同情弱者的眼泪的,这个世界上相信的是权力和拳头。
中都城内的将士都已经将刀枪存放起来了,城头已经没有了威严和肃杀,在阳光的照射下,突然间有点可爱。这包砖的土墙,残破的马头,还有城门的雕刻的大字甚至是昨夜火烧的痕迹,此刻都成了历史。暗暗的发誓,只要做的好一切都可以过去的。城市如此,国家如此,民族如此。
对于在城外了等了半个时辰的谷永宁来说,刚刚过去这半个时辰就象半个世纪一半的久远,虽然那个时候的人并不明白什么叫做“世纪”。而谷永宁自己是能深刻的体验的。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明明知道你在这里,而我却看不到。
中都,在他心里就是那个最远的她。而城墙后面的又是什么呢?
“大人,金人此刻是不是会耍诈,我们都等了这么多时候了。”孟珙策马到了谷永宁身边。此时的孟珙似乎比刚来的时候要高大了不少但脸上更加的消瘦了。这也难怪了长时间的征战是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的,再加上如今的他正在发育时候,自然就变化了模样。
谷永宁看着孟珙,只是笑了笑“半年都等下来了还怕这半个时辰吗?就是在等一个时辰也是值得的。要知道这门一开,就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
“主公说的是”孟珙低头作揖“璞玉佩服主公仁者之心,为黎民百姓感谢。”
“你是第一次这么认为的吗?”
孟珙一楞,并不晓得要如何说。谷永宁自然明白的很,淡淡的说“这样的感谢你不是以前也这样的说过的吗?”
顿时,两个人相视而笑了。正在这个时候,中都的大门真的开了。
一个人站在大门的中央,身上光鲜的锦服表明他高贵的身份。能够站在中门的都是高官,想必此人也不例外。果然见他高声说道:“大金国右丞相高琪率中都全城军民,延请大齐谷大将军入城。”说完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上面似乎是一卷轴。城头竖上了降旗。
“一片降燔出石头。”当日在温州的家中,见四哥所写的那字果真还应验了。心中的激动之色挂在了脸色。
哥,我终于做到了。你看的到吗?
“璞玉,走我们一同过去。”谷永宁,跳下了马,就准备过去。他现在已经很自信了。面前的城市是跑不掉的。一切的危险拦阻都没有办法将他捆在这里。
“主公,不骑马?”孟珙似乎有点担心。金国人是不会这样就投降的,这是民族的个性,也是一种立国的根本。但是他不明白,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人都会改变。
“不是说走过去吗?”谷永宁还是笑着回头一看就径直往前去了。身后是他的大军。他明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他还有一支火炮部队在城外,一但自己有事万炮轰城,最多是玉石俱焚而已,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孟珙见状,也赶紧下了马,跟了上来。走在谷永宁的右后方,右手死死的握着剑柄。谷永宁心见好笑,这么紧张,不过也是很感动,要知道和孟珙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的长,这样就和他有这样的道义,不愧是名将。也不想这个了。面前的高琪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高琪并不是没有想到过伏击齐军的。但是经过演算发现,无论如何谷永宁的大军都是可以战胜自己的,只不过是损失多少的问题,因为他不过是个孤城而已,要是等打通了居庸关一线,西北联军的蜂拥而入的时候那才是最麻烦的。于是,放弃伏击是最后的办法。
他的样子还是让人很放心的,他明白只要交出这个城他就能够保证安全。于是这样的献降表算不得出格,只能是中归中矩罢了。
“高丞相,您受累了。这么多天的交手,真的是好样的。”
只见得谷永宁走近身边,双手将他扶起,还轻轻的掸了身上的尘土,这让他非常的感动,想不到自己的对手这样的看的中自己。
“降臣何以言勇,大人不怪罪就是臣的福气了。”高琪深深的拘礼表示恭敬。
“这是我大金中都城的户籍、仓禀、工商、军农造册请大人明示。”说着就将降表递过来。
“这个不及,还是我们一同进城在说。”谷永宁按着高琪的手一同向里走去。
这个中都城可是第一次来,但决不是第一次听说。最早的时候是听曹群所见所闻的。那个时候的中都城“宫阙壮丽,工巧无遗力,所谓穷奢极侈。街市繁华琳琅满目,大小商旅云集。比的上临安更胜临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今日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谷永宁一辈子都没有来过“首都”北京。此时的中都不过是在后世的北京城郊的一个叫做凤凰嘴村的地方。但这里也是作为北京定都的开始。其实这个中都大约有周五千三百二十八丈(约三十五里余),方形,城门十三座。南面居中为丰宜门,右为景风,左为端礼。东为阳春、宣耀、施仁。西为丽泽、灏华、彰义。北濒金口河,有通玄、会城、崇智、光泰诸门。宫城在城中而稍偏西南,从丰宜门至通玄门的南北线上,南为宣阳门,北有拱辰门,东、西分别为宣华门、玉华门,前部为官衙,北部为宫殿。正殿为大安殿,北为仁政殿,东北为东宫,共有殿三十六座。此外还有众多的楼阁和园池名胜。中间有个叫做太液池的地方不禁的让人想起了“太液芙蓉未央柳”的名句,只不过地方不同,风景也就不一样了。
这些资料并不是谷永宁所知道的,而是高琪一一讲解的。此时的高琪如此的卖力实际上还不是有自己的政治利益来考量的。他深知,这个谷永宁并不是个善类,只要你对他有用他就会重用你,一旦你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也许就会被丢弃在一边去了。当然这么实在的事情,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并不是他一个有专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