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在皇城内的西北边,紧挨着最角落的将作监,大理寺就相当于后世的最高人民法院,其实现在应该是大唐的法院、检察院为一体的部门,也是大唐的最高司法部门,在审理比较重要的案件时,往往有大理寺卿、吏部尚书、侍郎和御史中丞一同会审,也有人称作是“三司会审”。
刘明亮的案子按理说不应该拿到大理寺审理,但是这其中因为他叔叔刘昌元是秦州刺史,这个案件可能会牵扯到他,一个州的刺史,也是高官,虽然算不得多么重要的案件,最后还是决定由大理寺亲自审理,这也是李隆基下的下的命令,刘明亮也算是风光了一回,虽然迎接他的可能是皮鞭老虎凳。
在大理寺院内西南角上,有一个地下牢房,这个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地牢里阴暗凉爽,夏季是很好的避暑之地,没有蚊虫,但是进到这个牢房里的人,很少有能或者离开的,刘明亮不太清楚这个事情,他此时正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个小房间内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刘明亮是个小胖子,人长得还算是挺帅的,大眼睛双眼皮,圆圆的脸,皮肤白白,看着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不熟悉他的人看到的绝对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胖哥,可是他的心腹都知道,要是看面相说他是个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绝对是一个很有心计而且很阴险的家伙。
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几个人,也关在大理寺里,不过是在离他很远的另一边的牢房,分开关押就是怕他们串供,不过进了大理寺,想无罪释放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有那也是非常之人,不是有大毅力就是有不为人知的大后台,不过看守刘明亮的狱卒知道这是一个官员的亲戚,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
“吃饭了”
狱卒的一声大喊,打破了这牢房的清静,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押过犯人了,目前的大唐治安还算是比较好,犯罪率很低,不过一般的罪犯也到不了大理寺,大理寺审理的多数是朝廷官员,而且是比较大的官员,一个官员的亲戚被关在大理寺,这些狱卒们也觉得有点奇怪。
一个大黑陶碗,一碗半干不稀的麦粥,差不多可以管饱,但是除了粥就什么都没有了,目前他被抓到这里面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包括刘昌元可能也不是很清楚,何况刘明亮也不是天天都去他叔叔家,他自己在秦州有单独的宅子,他的那帮子手下都被秘密抓捕了。
刘明亮看了看那碗中的粥,虽然是十分的恶心,但是现在没办法,不吃就的饿肚子,他被抓捕时,身上的钱财全部被搜走了,就算想贿赂狱卒也没钱,对于这牢狱里的一些事情他还是懂一些,知道只要和狱卒搞好关系,好吃的东西还是有的,不过要比外面多花很多钱。
“这位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忙?你说说看”
“这里的饭实在难以下咽,能不能叫我朋友给送点钱来,这样就有钱麻烦大哥去买点好吃的,好处少不了大哥的”
刘明亮说道,自己被关进这里,家里的人也不知听到消息了没有,直接叫这送饭的狱卒去通知家人,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以这饭菜没法吃,曲线的告诉家里自己被抓了,钱不是问题,只要这个狱卒去了,那一定会得到不少好处,至于以后买些好吃的进来,钱也少不了他的。
“你要知道,这是违反狱规的,你叫我干这事情,这不是砸我饭碗吗?”
“大哥,哪有这么严重,你知我知,再说了,就是叫朋友送点钱来,能吃点好的,大哥如果能办成此事,给你这个数”
刘明亮伸出一巴掌之数,对于一个送饭的狱卒来说,就是跑趟腿,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得到这么多钱,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两年了,他知道,这些狱卒们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给他们足够的甜头,他们绝对不会帮你,再说了,这个事情也的确要承担一些风险,不过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呢?
“五百文?你也太抠门了吧,不去”狱卒鄙夷的说道。
“大哥,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大哥就那么不值钱?”
“小子你说谁不值钱?信不信老子抽你?”狱卒气愤的说道,看那架势,要不是有碗口粗的木栅栏挡着,他真会冲上去给刘明亮一个大嘴巴。
“啊,别这么大声啊,大哥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大哥绝对不值五百文,不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这不是五百文”刘明亮急忙小声的辩解道,生怕声音大了被别人听到,这可是贿赂狱卒,这也是罪。
“你个怂货,到了这里你还耍老子,老子不值五百文,你的意思就值五文钱?你妹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兔崽子”狱卒更是生气了,憋红了的脸象猪肝一般,阴测测的说道。
“大哥,你可不可以心大点,不要老是文文的,用贯行不”刘明亮说道,对这个狱卒真是服气了,卑微的人就是这样,没见过大世面一样,估计就没见过一贯这么多钱。
“啊,你是说五百贯?成交,先说好,你朋友要是不给钱,我可不告诉他你的消息,你就等着在这里受罪吧”狱卒兴奋的说道,好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一般。
“不是啊大哥,你这一下跳的有点高了,我是说五十贯啊”刘明亮急忙说道,这什么人哪,一说到贯,直接五百贯,你怎么不去抢钱啊……“什么?你也太小看老子了吧,自己说出来的话又反悔?你小子有没有点信誉?”
送饭的狱卒恶狠狠的说道,就你这小样,跟大爷玩心眼,玩不死你,知道你为了传递出这个消息,至少也是五贯钱,你小子不说实数,给我打马虎眼,想来糊弄我,叫我自己说,想着五百文就搞定我,你当老子白痴啊,玩心眼,你还嫩点……刘明亮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被一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送饭狱卒给耍了,其实他要是直接说五贯钱或者五十贯,这事情也就可能成交了,之所以伸出五个指头,本意是想五十贯的,但是只是传个消息出去,想叫狱卒自己说,这样可能五贯就搞定,没成想遇到一个表面看着憨厚,内心却是比他更阴更黑的角色。
这真是哑巴吃到了黄连,刘明亮知道这事情不能在讨价还价了,这也不是还价的时候,只要能将自己被抓的消息传出去,这个价也值了,不然没人知道自己去了那里,在秦州自己也经常十天半月的不露面,这事情不能在耽搁了,只要他们知道自己被抓,那么就会赶快行动,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
“行,就按大哥说的,我给你说我朋友的地址”
刘明亮说道,五百贯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只要这次没事,不要说五百贯,就是五千贯都可以,秦州王二虎的酿酒作坊,那些外地的代理商基本都是自己的人,每年光是这些代理酒赚的钱,就超过万贯,还不要说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入,但是前提是,自己这次不能出事,不然什么都没有了。
“你先别说地址,你就不拿那个信物什么的,不然我就是去了,也没人相信我说的,何况还有给我那么多钱,他们别把我当成绑匪了”狱卒老练的说道,听这话就知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情了。
“能给我找来纸笔吗?”
“你等等”
送饭的狱卒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牢房,做这种事情,他真是在熟悉不过了,目前这几间牢房里,就关押这刘明亮一个犯人,和他一起的几个人都关在旁边的另一个牢里面,不过好在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这次押送来的人里面面的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油水可捞。
五百贯钱,对于他们这些狱卒来说,也是巨大的财富,他们一年下来,吃拿卡要的,再加上少的可怜的薪水,基本也就五贯钱左右,次的钱大家一分,怎么也顶好多年的薪水了,这五百贯对于巨富人家来说,可能就是一月的花费,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就是数年全家的花费,这就是区别。
当然这五百贯钱到手后,送饭的狱卒不可能全部归为己有,他最多能拿到二十贯就顶破天了,牢房里有狱卒的头头,他也不是拿的最多的,大头得给上面的人,也就是这五百贯的一半都要给上面的人,剩下的,十几个狱卒一分,也就没有多少了,送饭的狱卒地位是比较低下的,就是这样,也比一些在外面的人强,前提是这牢房里要经常关押的有人。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鱼天生吃小鱼,小虾天生吃泥巴”,这个就是世间的规律,牢狱里也有他的规矩,不管何时,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这个规矩,想吃独食那是没有可能,大理寺的牢房里没有长期的犯人,所以也没有牢头狱霸之说,牢头狱霸就是这些狱卒,而且等级森严,谁破坏了规矩,那么对不起,打一顿是小事,基本上就在没有再吃着碗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