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西风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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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吃饱饭是恩赐

今夜对于阳平寨这些从生下来就没吃过饱饭的饥民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过对于肉二狗来说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肉二狗是瑞兽的消息不胫而走,听说这个消息的人们还来不及去看肉山,就先抓住肉二狗朝天上一顿乱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瑞兽的敬意,和祝福。

被抛上天的肉二狗不知道已经尿了几回,每次被吓尿,都会有人争抢着把肉二狗的尿液往自己的身上摸,用以祝福自己也能获得如此好运。

这么隆重的仪式当然不能肉二狗独享了,把肉山背回来的功臣们也必须享受!

本来还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刘睿,突然看到人群放下肉二狗朝自己过来了,心知不好。

想跑可哪又能跑的了?被扔的七荤八素的刘睿不停的趴在地上呕吐。其他九个人也都没逃过此劫。

只不过到了肉二狗这里,就成了被人们呲牙咧嘴抬了起来,可死活就是抛不起来。而蔡二红干脆就是纹丝不动,无奈的人们只好对他两个拍了拍,祝福了一下就算了事。

执行完仪式的人们这才跑到大灶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观看此生第一次煮肉的过程。

天亮的时候,一千多斤肉都煮好了。这一夜除了刘洛依之外,所有人都没有睡觉。

刘睿想去睡,却被肉大狗死搂着说了一夜的话,肉二狗也把脑袋塞进了刘睿的怀里,让刘睿安慰了一宿。

一千多人齐刷刷的瞪着那五口大锅,看着热气自锅盖的缝隙中冒出来,一个个虔诚的就如同看见了神灵。

“起锅喽!”大厨拉着长音大声唱道。

刘睿原以为这就要动筷子开吃了,却没想到饥饿的等待了一宿的人们,竟然自动的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个将手臂互相揽在旁边的人的肩膀上,弯着腰,脸却是虔诚的望着已经掀开锅盖的肉锅,跳起了舞,唱起了歌。

仪式繁杂而冗长,舞蹈却雄厚而大气,配着歌,让刘睿这种坚实的无神主义者都有了一种肃穆的感觉。

“谢神之眷顾,赐我果腹;谢神之恩赐,赐我饱食;谢神之仁慈,赐我欢乐。”

刘洛依张开双臂,如翩然的仙子,站在五口大锅前念着祷词,声音依旧如百灵鸟般动听。

透过阵阵热气,看着刘洛依红润的脸,刘睿突然有了一种异样之感。

在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里,吃得上饭就是神的眷顾,能吃饱饭那就算是天神的格外恩赐了。

这么吝啬的神刘睿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他不敢抱怨,因为周围的人都为有这个神而欢乐,欢乐的人是不可能允许抱怨的人半句抱怨的。

星星有数不清的多少颗,月亮也有两个,而太阳却只有一个。所以神就是太阳,恩泽万物!

太阳老头日上三竿的时候,冗长的仪式可算是结束了,大家有序的在太阳神的见证下,吃下了这顿意义非凡的早饭。

对于这里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吃饱饭这种事,就是在梦里都没有出现过!

肉很难吃,除了撒了一把盐,什么佐料都没放,所以刘睿只吃了两口就被顶住了,再也吃不下去了。

“你好像不爱吃?”一旁的方平一边大嘴咬着一块肉,一边疑惑的向刘睿问道。

刘睿斜着看了他一眼,道:“这么难吃,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方平张大了嘴,嘴里的肉都掉出来了,“老天爷啊,太阳神啊!这种佳肴就是在庙堂之上都算是上品了,你竟然说难吃?你是吃什么长大的?龙肝凤胆吗?”

刘睿把自己的一碗肉塞给方平,道:“龙肝凤胆我没吃过,萝卜青菜到是吃过不少。”

方平还没来得及端稳,那碗肉就被一直在一旁贼目烁烁的肉大狗抢走了。

这家伙就是一头猪,两碗肉,加起来得有三斤,竟然瞬间就被吃完了。还好意思端着碗又跑到锅台边骗荤汤喝。

“你会后悔的,这是咱们最后一顿吃这种好东西,以后就是有肉也煮不了这种好口味了,因为咱们没盐了。”

“盐这东西不能少,人要是长期不吃,身体会坏的。”

“嘿…”方平解嘲的一笑,道:“谁都知道,可是盐太贵啊,全天下只有东海国能制盐,你知道一个拳头大的盐块能卖到多少钱吗?五贯!我说的还是汉国国都的价格,这个鬼地方你就是五十贯都没地方去买!”

“额…我能问一句,五贯钱很多吗?”

方平差点没被一口肉噎死,呛咳了半天才终于导匀气,“你真的不知道五贯钱有多少?”

看到刘睿无比诚恳的点了点头,方平确定他没有装傻,才道:“五贯钱,在汉国国都永安城,相当于一个能吃饱饭的家庭,一家人至少三个月的收入。而咱们现在吃的盐,是主人在一年前从汉国买过来的,就这都几乎花光了主人的积蓄。”

“这么贵?我本来还以为盐只在这种战乱的地方属于奇缺物资呢,没想到就是承平的繁华地也能如此天价!这他娘的也太黑了吧?”刘睿都快要跳起来了。

方平摁住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明国产铜,东海产盐,汉国产铁,而天下却以铜为钱,所以天下之财多出于明国。不过最后,却都流入了东海国。”

“这种规模的贸易顺差,就没让东海挨过揍?”

“什么叫贸易顺差?”

刘睿颓然的垂下了头,只好将经济学的一些粗浅概念给方平讲了一遍。就这种刘睿认为不能上台面的经济学知识,方平竟然都惊为神之学问。

对于这种文盲土包子,刘睿向来是不愿意多做接触的。

“这就是你们天道山的学问吗?”

“什么天道山?”刘睿疑惑的看着方平,方平却满含深意的看着刘睿。

两人四目相对,刘睿突然明白了方平刚才那是在套自己话呢。什么请教经济学知识,说到底,他就是还对自己来历的不信任!

“哎…没吃饱,我去看看锅里还有没有吃的。”方平发现刘睿看出了自己目的,忙抢在他发作之前溜之大吉了。

刘睿恼怒的看着溜走的方平,嘴里咕囔两句。却不经意的发现,灶台的另一边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刘睿转头看去,是刘洛依。刘洛依发现刘睿看她,忙低下头吃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却不知自己的脸,不自觉间变得红了。

不到两千斤肉,分给每一个人不过就是一斤多点而已,一顿饭就吃的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为了明天天还能再吃一顿饱饭,经阳平寨四个高层决定,再派人到野猪林把剩余的野猪和野牛的尸骸运回来。

而刘睿却个别提议,要派至少五百人去前几天汉明两军决战的战场去捡漏。这一想法也是刘睿从这次捡肉的事情中得到的启发,动物的血战都有这么多宝贵的东西能捡,更别说至少死了上万人的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