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泪干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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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泪干无痕之无奈痛苦(五十九)

十二月的冬季,天黑的特别早。临近四点半的时候,天便黑了。萧天是上午十点从西林动身回淄新的。路上车不多,但路面很滑。九八年的冬季,雪下的特别勤,这在近几年里是不多见的。萧天无意着急往回赶,一个是路面滑,再就是心静不下来,大脑特别混。临行前,妻子成志高就说:“别开车回去了。开车回去有些诈眼,另一层意思是怕萧天精力不集中,出意外。萧天不听,他有些固执地推托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内心的确有点发虚。他不知道此行的凶吉。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他认为眼下无非就是多花钱。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该花的钱,决不能吝啬,争取把事摆平。淄新那面出人,我这面出钱。在淄新这一亩三分地上,绝对不会翻船的。成志高实在是不放心,非要跟着一块去,萧天一个劲地劝阻,成志高就是不听,大有同赴刑场、慷慨就义之举。直到最后,萧天有些不耐烦了,才喝斥道:“你当我干什么去呢?你丧气个啥?万一那面真有什么事的话,这面的事,你不料理、打点,等着一块去死啊?”萧天明白妻子的好意,所以,不忍心伤她。但见妻子有些丧失理智的举动,着实让萧天气恼。不得以,才恶语喝斥了她。见妻子静了下来,他也沮丧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此时的成志高有些清醒了。的确,丈夫开车回去,本就有些乱心,如今,又逼得萧天说出了死的话,这多不吉利啊!他们二人很迷信,这句话一口,确实让他们二人大吃一惊。是的,回去不过是调查虎头沟玉米的事。这件事是自己和省财政厅宋处长合伙的买卖。他完全是凭借手中的权利,借萧天的手,打着淄X县的旗号,做的空手道买卖。这样的买卖行为,是屡见不鲜的。什么是官倒?这就是官倒。所谓的官倒,实际上就是倒卖权利。凭权利捞实惠。如今,被人举报了,自己也是无奈。如不实说,就是揽罪上身。根本没必要的。因为这事放在谁身上,也是偷税和违法经营行为。事弄出来了,要对得起朋友不说,自己还可能有用着他挡箭的地方。尤其是刘威举报的事很多,应当向宋处长说明情况的。于是,萧天在接到电话之后,马上赶到了宋处长家,详细地介绍了情况的来胧去脉和自己的处境。

宋处长吓坏了。九八年的反腐败行动,确实是轰轰烈烈的。厅处级的干部被拉下水的正经有好几个了。如今,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宋处长一时没了主意。

还是萧天沉住气地跟他说道:“事只涉及到税的问题。税务不去追查粮源的问题,税的事好办。省财政正好管辖税的事,只要给淄X县税务局挂个电话,通融一下,是不可能有事的。另外,这笔业务,举报人也向县纪检委举报了。这就需要和主管财贸的县长沟通一下。绝对没什么事的。有事,我抗着。你只要私下里和他们说清楚,这点面子,他们还能不给吗?在说这事已过去四五年了,谁还会当真?”

“对,这点面子,还是能给的。”宋处长的胆子壮了起来。有萧天这面顶着,自己私下里找找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朋友嘛!多多关照就是了。

萧天是在处理完这些情况后,才动身赶回来的。他不知宋处长能和那些人说什么?至于说什么已是无关紧要的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抓住了宋铁利处长。拿宋处长来为自己当挡箭牌。因为有一点他们都很明白,萧天要是保不住了,萧天就不可能保住他们。

车到邑雍的时候,才一点半。顶多在有两小时就能到淄新的家了。四点之前赶回去是没问题的,可那时正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况且又是大白天,回去让人看见的确是有点诈眼。干脆在邑雍吃点饭再走,反正每回都在这歇歇脚的。歇一会,玩一会,再走吧。于是,萧天把车开到了一家叫夜来香的旅饭店旁,未等车停稳,从店里马上跑出来三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来,开车门的开门,让路的让路,一溜烟似的把萧天拥进了屋。

这是老窝子了。萧天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进屋后,那个叫大凤的老板娘笑着说道:“哎呀!韩老板可是稀客啊!有日子没来了吧?今天是那阵风把你刮错门了?”

萧天强笑了笑说道:“没时间,这一阵子挺忙的。”

老板娘接着说道:“是呀,你大老板忙的要命,只顾挣大钱了。可把我们的甜甜小姐想的要命。快得相思病了。”话刚说完,就向后屋包房喊:“甜甜,出来倒水。”

随着话音,从包房里出来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摸样的娇女子来。看上去端庄稳重,不象一些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那样漂浮、轻兆。萧天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孩。明知她们都是为了钱,每个人赚钱的方式和手法不一样而已。有的看上去明显,为了钱不顾廉耻,举止轻浮,虚声浪气。而有的则不那么明显。给人一种生活所迫,楚楚动人的感觉。她们稳重大方,而又不失热情,就连做爱时,也会让人怜惜几分。萧天不缺钱。有的是钱。正因为如此,他才讨厌那些为了钱而嗲声嗲语的女孩。眼下这个女孩和别人就不一样。尽管在做爱时也是极尽逢迎,淫荡无比,却能让你灵魂出壳。她多少有点象索燕菲那样,让你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的温柔。萧天只要见到她,他的情绪就有些激动,就会马上产生一种原始的占有的欲望。就因为这个女孩,韩老板每次经过这里时,都要站下来,吃点饭,温存一会。这里成了韩老板的途中加油站,向体内注入活力。

萧天到淄新时,已是晚六点半了。天已经大黑了。萧天把车停好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到了茂祥的家。索燕菲没在家,茂祥两口子接待着萧天。倒上水,沏上茶,端了上来。

萧天客气了几句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事还很难说。”茂祥心事沉重地坐下来说D县里已组织了专案组,已经开始正式检查了。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税务局这面看来挺急。已向县委做了汇报。我私下里和水书记汇报了一点情况,提到了是省财政厅领导通过粮食局做的买卖。希望他们能到此为止。不过,这事最好还是保利处长出面,亲自和他们沟通一下,否则,要是有不信邪的人,把事弄大了,就不好收场了。你那面找他没有?”

“我前天到他家去了。把这面的事和他说了。看起来没什么事。那时做这种官倒买卖,不光是他一个人。省厅里那些有头有脸的,那个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咱们这面还不算什么呢,北面产粮的市县,比咱们要厉害的多了。现在挺棘手的就是纪检委那面,他怕继续弄下去,弄到省纪检委那就不好办了。我回来时,交代他说,一个是给县税务局打个电话,找找人,争取把事摆平得了。该花钱的地方就花吧,我拿。”萧天显得有点沉不住气了。宁可多花钱,尽快了解此事。

“能有几分把握?”茂祥还是小心谨慎地问道。

“估计差不多。”萧天自信地说着。接着又说道:“关键是刘威,不能让他继续弄了。要是没完没了地弄,办案人也不敢说话啊!”萧天表示了这方面的担忧。

“刘威的事的确是不太好办。我和哈局长亲自到局里去找蒋局长了,估计这几天,他的帐和工作的事就能解决了。怕的是这小子,得理不让人,不领情,你我这面又没接洽人和他直接谈谈。如果有人出面说说,事归事,总这么弄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的。”茂祥生气地说道。

萧天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吸烟。茂祥也觉得没什么说的。最初是他们俩收拾刘威的,把刘威逼到这地步,如今找谁去说说刘威呢?该怎么说呢?现在目标只有一个,稳住刘威。可谁去稳呢?怎么稳呀?这对他们俩来说是一筹莫展。自己配药自己吃啊!

还是萧天说话了:“刘威的帐和工作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帐的事,说是局里承担亏损的百分之六十,刘威承担百分之四十。”茂祥说。

“承担百分之四十有多些?”萧天问。

“二万四千多元吧。”茂祥答道。

“那刘威用什么还?”萧天担心地说。他知道刘威这些年确实是没挣着钱。他拿不出这些钱的。要是他拿不出钱来,他能和自己算完吗?

“说是局里又承担了两万元,就顶解决他房子了。这些年,就刘威的房子没解决,这回算是扯平了。剩下的钱,就用停发刘威四个月的工资抵顶了。也没让刘威掏钱。”茂祥说道。

萧天没作声,等着茂祥继续说下去。茂祥见萧天没知声,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临了,还是萧天追问了一句:“他的工作怎么办了?”

“听说他自己要求去粮食批发市场的。”茂祥说。

“上鲁玉贞那?”萧天有些怀疑地问。

“是的。”茂祥给予了肯定。

“这么说,这次粮改分流,就把刘威一人分下来了?”萧天在外,并不知道详细情况。到了现在才弄明白,整个粮改,就是把刘威一人分流了,剩下的一分家,完事了,就算是改革了。真是有点熊人啊!

茂祥不吱声了。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意。他最初听到把刘威分流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没想到刘威会这么干,也没想到刘威会掌握这么多情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有一个问题,”萧天分析着说。“房的事,刘威肯定不能干,这是明摆着的事。这些年,不给刘威解决房,是不公平的。当然,这责任在你我身上。现在用亏损款抵顶解决房的问题,意味着今后、这辈子,刘威在粮食局是别想解决房子的问题了。本来他在这方面就对我们俩有意见。现在蒋局长这么办,不是明显地在拿房的事刺激他来挤兑我们,逼他告我们吗?”

初时,茂祥没想那么多。经萧天这么一说,也匝麽出点味道。“可我没得罪上飞啊?”茂祥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飞这么办,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自己没做对不起上飞的事啊?!

“现在要稳住刘威,只有从房子和工作上面着手了。不能让刘威在觉得吃亏了。”萧天得出了结论。实在不行的话,宁可自己出钱,也要把刘威的事解决了。萧天下了决心。

另一方面,萧天也是真的不甘心。有时恨恨地想,宁可花钱雇人弄掉刘威,也不愿让刘威得逞看笑话。他恨透了刘威,恨不得立时就弄死刘威。但转念一想的时候,他倒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触,这能都怨人家刘威吗?刘威毕竟是学校毕业分配来的毕业生,论资力、学识、水平,刘威在局里当属尖子。这点萧天自己以前也和茂祥唠过,如不是这样,自己和茂祥也不会那么怕、那么恨刘威了。一个小科员,收拾他算什么能耐?如今让人家停止工作、停发工资,没有了生活来源,就不算是面子上的问题,换了谁能吃这哑巴亏呢?责任我和茂祥都有,可那些人这么做,不也是明显的在逼刘威吗?有的人可能是对着茂祥?但也难保不是对着我萧天的?你们逼刘威到绝地,刘威就对我们下死手。

半晌,谁都没有话说。萧天足足抽了五棵烟,快十点了,才起身上楼,回到自己的家。

萧天一宿也没睡着觉。给成志高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已安全到家了,让她放心。成志高也是半宿没睡,一直守在电话旁,直到萧天打来电话,才迷迷糊糊地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