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的举动,极大地刺激了纪检委的自尊。他们多年来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小伟的举措,使他们清醒地认识到在粮食局这起举报案件上,今后工作的难度有多大。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小伟不至于潜逃。他一定是去找茂祥和萧天他们商量对策。今天的问题,就是两个,一个是对冲库存问题。多冲出的玉米没作销售,玉米却没了。另一个就是小伟房的事。这两个问题都是块硬骨头,啃下这两块骨头,他们就可能溃散。对此,专案组是充满信心的。但他们没料到小伟在最后关头,借尿道逃之夭夭,溜了。真令他们目瞪口呆、哭笑不得。这仅仅是开始。今后呢?
下班时间早已过了。专案组的人没一个人动弹的。他们呆呆地坐在那里,谁都不吱声。也没心思说别的。他们反复思考这种情况的每一种可能性,小伟是心虚害怕?还是依仗他们的势力,狂妄自大不把纪检委放在眼里?是逃避责任不敢签字?还是急于预谋串供?、、、、、、、每一种可能都有。
“这事挺突然啊。”胡书记打破了沉寂,笑着自嘲地说。
“这个老钱、、、、、、”白主任不知说什么好,小伟把他们晒在这里,自己溜了,这是什么事?众目睽睽之下,这点面子都不给、、、、、、
“咱们这么整不行。咱们问一个,人家马上回去核计一个,最后什么事不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了吗?一句话,韩萧天把事办了,索茂祥以粮食局局长的身份说:他知道这事,把责任揽过去。他代表粮食局的。你能把他怎么地?他们已经退休了。在说了,他们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秦明到底是年青,火气大。
“这件事也是一个好事。”胡书记缓缓地说道。“他提醒了咱们下一步的工作该怎么做。这是咱们在这里说,举报信中涉及的人和事,通过咱们这一段时间的检查,除需要外调核实的,事是基本都存在。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主要是我们对他们的实力估计不足。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茂祥局长、哈局长等人的社会势力。他们的社会势力很大,大到了可以不把我们纪检委放在眼里。大到了本应由县检察院刑事侦察的案件,推到咱们这里来,弄个什么行政检查。没查出问题,皆大欢喜。查出问题来,大不了退几个钱,给个行政处分完事了。你不能把他们怎么地。他们已经是回家的人了。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要气馁,我们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用事实和他们说话,看他们在事实面前能张狂到那里去?这个案件,好在县委席书记非常重视,大力支持我们把案子查清、查实、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咱们就应该有信心把这个案子办好、办实、办彻底了。下一步的工作,首先得向县委席书记汇报一下案件的进展情况,包括今天出现的这个局面。准备加大力度,全线出击,再不给他们一个喘息机会。工作组还分两个组,把责任人和主管领导一并调来,分两处同时核实同一个问题,然后,签字画押。让他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胡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二天,原计划继续找钱小伟核实另外几个问题,被小伟的溜号给打乱了。上午由小刘和秦明继续查帐。胡书记和白主任向县委席书记作汇报,并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胡书记简单地汇报了工作进展情况后,便由白主任汇报案件的查处情况。先从举报信中所列及的倒卖国家政策指标粮、集资利息、炒美元股票、炒期货、购房落籍等问题进行了汇报。末了说道:
“从查帐方面看,有些事是存在的。但核实起来比较困难,比如天都玉米销售回扣问题、挪用公款问题、购房问题,核实起来难度太大。主要难在我们的手段方法上,不同于公检法等部门的强制手段。你象昨天我们找钱小伟会计那样,不等结束,人溜了。你能怎么办?”白主任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席书记很认真地听着,记录着。这些事,听起来有些吃惊。说心里话,原先自己也存在着一种被分流人员不满,夸大其辞,望风扑影地乱告。现在看,不敢说是夸没夸大?但绝不是望风扑影的事,而是有事实存在,性质怎么定的事了。
“还有什么吗?”见胡书记和白主任不说话了,席书记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暂时就查到这么个程度,有些事还需要进一步核实。”胡书记回答道。
席书记没吱声。他长时间地沉思着。从纪检委汇报的情况看,他有一种预感,十有八九或十有五六的事是存在的。从哈局长找自己那天起,他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自己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无亲无故的他们能找上门来,何况是本地有亲带故的呢?这些事,别说十有五六,就是十有一二,也是件不小的事。这个案件绝不是孤立的,从省粮食厅批出政策指标粮这一点看,涉及的面要很广,涉及的人和涉及的层次要很多很高。这封举报信是自上转下的,自己肩负的责任使命是很大的,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说两句。”席书记收回自己飞驰的思绪,缓缓地说道:“从你们汇报的情况看,说明你们这一段时间做了大量的工作,工作是富有成效的。查出来大量的问题。做出了很大成绩。因为我知道查处粮食局举报的事,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你们去说情,我估计会有的。因为我这都有人找上门来,何况你们是本地人呢?正因为如此,你们克服了人情等许多关口,查出了这些问题,能不说是有成绩吗?!粮食局这个案子,在我县是很特殊的案件,但从全国的情况看,是一个极典型又极普通的案子。你看、、、、、、”席书记说着,从桌子下面抽出本刊物,翻到那页念道:“让钱兜鼓起来,于是乎铤而走险者有之;巧取豪夺者有之;贪赃枉法法者有之;幕后交易登堂入室,以权谋私大行其市。先是“翻牌公司”开恶例,将政府机关的权力职能摇身一变摆上柜台。另一些机构无牌可翻,但也动起了脑筋,将份内天经地义应尽的职责也破天荒地搞起了有偿服务、、、、、、”他又翻过一页继续念道:“伴随着公司热的退潮,脑肥肠满的官倒拎着数十数百万的钱箱心满意足地退场了。但紧接着发热的中国又刮起了股票和房地产热,这一回粉墨登场的是财政金融界的某些人士,近水楼台,易如反掌,违章拆借大额资金,从中吃回扣者有之,高利率集资,炒买炒卖,挪用公款,爆炒股票,地皮、、、、、、”
席书记放下手中的刊物说:“你说说所有这些和我们现在这个案子是不是很相似。先是成立翻牌公司,倒卖国家政策指标粮,后是高利率集资,吃回扣。接着炒股票,炒期货。那一样他们没干?可最后倒赔了近二百万,谁信?来找我的人说:那时候政策宽松,大气候所至。那不假。市场经济允许你可能是赚了也可能是赔了,这并不重要。主要的是钱揣谁兜里了?举报信中所说的如果是子虚乌有,他们不可能那么心惊。如果事实存在,他们该做如何解释?我知道你们工作很难,我可以代表县委向你们保证,下定决心,下大力气,一定把这个案子查清、查到底。我全力支持你们。这一点请你们放心,不要有顾虑。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第二呢,要讲究方法和手段。从这个会计半道溜了,说明今后的工作难度是很大的,要有一定的阻力。因此我建议你们先易后难,先抓住尾巴,让他们动弹不得,才好下手抓他们。你象房的事,最后不管你是说借还是说给,性质是可以认定的嘛。再有你象高息集资的事,钱从那来到那去了?高息是用什么钱给付的?象这些事,你们要比我高明的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有什么困难,及时找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