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风云之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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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相国病逝贵妃陵,汉皇帝梦幻前朝事

第三章:张相国病逝贵妃陵,汉皇帝梦幻前朝事

清冷的永康殿中,昭宗刘惠呆坐在案前,瘫软在龙椅上,自母妃去世后,又一个至亲离开了自己,支撑自己的两根支柱就这样都倒下了…………

英宗顺康七年,山东大旱,灾情紧急,时任山东安抚使、领青州刺史的徐铮上疏:“臣徐铮叩禀圣上,山东旱情扩大,遍布青州、兖州、徐州各地,自四月至七月不雨,五谷受损,草木皆尽,尤以齐州、淄州、泰州、邳县、沛县等五地最为严重,加之去岁旱情未缓,赈灾粮款已尽,后续未至,百姓流离失所,饥贫困乏,如今饿殍遍野,已出现人相食之象,济南城内遍布灾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饥困交集,望陛下恩准,开济南粮仓以赈济灾民,缓和灾情,以免事态扩大,并遣朝中专员纳粮,主赈灾一事。臣徐铮拜北而叩!”

此奏折传至京城,轰动朝野,全洛阳的人都为之震惊,就剩下咱们这位皇帝仍然悠哉游哉了。

话说这英宗刘绩自即位以来已达二十三年,即位之初,励志效仿太宗、仁宗之故事,革除宣宗、宁宗两朝的积弊,选贤用能,肃清政治,整顿朝纲,在景德年间,北汉社会政治面貌逐步有所好转,然而好景不长,在即为第六年,刘绩率兵八十余万,进军漠北,结果由于他的刚愎自用,不听部下劝阻,深入大漠深处,被敌军包围,八十余万大军所剩无几,北汉精锐全部葬身于大漠之中。此后,刘绩一蹶不振,不问朝事,沉迷酒色。一夜之间,北汉又回到了六年前刘绩刚刚即位时的景象,权臣当道,蒙蔽圣听,朝堂又是一片浑浊,纵使有些忠直朝臣,也是寥寥无几,无法挽救朝局。

当山东百姓还在受旱灾无情蹂躏之时,这位天子还在后宫饮酒寻欢,竟是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此事就由王丞相处置吧。”如此不顾百姓的主君,如此荒谬不堪的举动,怎么可能还会出现那清明的治世?怎么可能还会呈现百姓所希望的清平之盛世?

“不行!济南粮仓是朝廷所规定的不到万分紧急时刻不可轻易开放的粮仓,如果今日开仓放粮,那今后遇到更加紧急的事情,怎么办?这么做坚决不行!”议事堂内,只听御史大夫鲁元洪拍桌吼道。这鲁元洪是宰相王仁凌的爪牙,自当向着自家主子说话。

门下侍郎吴桐听到这里忍无可忍,怒道:“难道现在还不是万分紧急的时刻么?山东已连续两年遭旱灾,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如今已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现在国库空虚,已无粮可调,既然济南粮仓还可以接济时日,为何不能开仓?难道要等到激起民变,让百姓自己去抢吗?你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真的到了那时,你鲁元洪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么?难道有谁能够忍心去所谓的平叛么?”

“吴侍郎注意言辞!”在一旁的王仁凌看着这吴桐指桑骂槐的,喝了杯茶,打断他,慢慢说到:“什么叫激起民变?什么叫所谓的平叛?怎么个大言不惭?啊?受了旱灾又怎么样?那还不是我北汉治下的臣民?饿了点肚子就要造反?难道在你吴桐的眼里抢粮仓还不算谋反?!就不该平叛?!”

“王丞相,你……”鲁元洪站起来,盯着王仁凌说道。

咳咳,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淮开口道:“议事就是议事,扯那么多干嘛?啊?山东的百姓还在那里眼巴巴地瞅着我们,盼着吃饭呢,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净扯些有的没的,你们是年轻,老夫可都是快七十五的人了,你们就不会为老头子我想想?快点行不?仁凌啊,他们不懂事,你心里还没个数?赶紧拍板,让他徐铮开仓,再派个能挑事儿的,去看看,去瞧瞧,不就结了?”哎,自己恩养在家这么些年不问朝政,要不是徐铮从山东捎信过来,这件事自己就未必管咯,到那时,即使王仁凌他阻止开仓放粮,以徐铮的个性也一定会违命开仓的,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这么些年收的门生倒是不少,可是如今这朝局,像徐铮这样的不多了,其他的不是被贬谪荒蛮,就是归隐山林,甚至还有不少变了心性的,能保一个是一个吧,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

“国公说的是,那就这么定了,中书即刻拟旨,八百里加急发往济南,命徐铮妥善处理此事。至于专员嘛,就辛苦……”王仁凌心里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杜淮两朝元老,虽然现在只有个集贤殿大学士的闲职,但毕竟是先帝亲封的一品护国公,威望和荫封还是在那的,王仁凌虽为宰相,但也要在明面上对他稍表敬意。开仓就开仓,至于其他的,你就别想再插手了。可是,他低估了这位老大人。

不等王仁凌开口,杜淮指着司徒张靖阳说:“那个,张司徒家里的长子叫什么来着?”

“回国老,犬子释之”张靖阳拱手答道。

“对对对,听说在户部任左侍郎,也是把好手,这样吧,就他了,既熟悉规程,又是个干吏,我看挺好,丞相你看呢?”杜淮自顾自地说。

“既然国公说好,那就这么定了,就让张释之去”王仁凌心中很是不快,你个从来不问朝政的老家伙,今儿是怎么了,非要和我对着干。

“那好”杜淮缓缓地说道,慢慢的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商议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老头子我也该走了,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告辞。”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在场的官员都站了起来,说道:“国老慢走。”

“嗯嗯,好,慢走慢走,啊,哈哈哈……”杜淮迈着步子边走边笑着说道。

司徒府上,张靖阳嘱咐着儿子:“释之,你办事干练,为父本没有什么可交代的,只是……”说到这里,他断了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父亲,有什么嘱托您尽管说,孩儿一定谨记。”张释之倒了杯茶,递到父亲面前。

张靖阳慢慢放下,语重心长道:“只是,这次是你头回主理地方大事,此次山东旱情刻不容缓,本应按照章程来就可以了,不过,想必你也听说了,议事堂上王丞相他们一伙人极力阻挠,要不是杜国公出面,恐怕这灾情……哎,总之你要明白,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万事须谨慎啊。”

待张靖阳说完,张释之站起来,踱了几步,坚定地说道:“父亲,孩儿知道您想说什么,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孩儿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初仕者,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可是,孩儿更不愿做尸位素餐之人,您也说了,这件事刻不容缓,灾情紧急,恕孩儿想不了那么多,孩儿只知道民心安则社稷安,民心浮则天下乱,所以父亲,这件事既然担在了我的肩上,我自然要以安定山东民心,稳定江山社稷为要旨,所以还请父亲……”

“哎”张靖阳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儿子坚定的目光,说道:“罢了罢了,也好!你啊,不愧是我张靖阳的儿子,跟老夫当年血气方刚之时真是一模一样。”

张释之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开口道:“父亲,孩儿……”

张靖阳站起来,走到张释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为父既知你心,当会全力支持你,你就在山东大胆的干,朝廷有父亲,能争取的定会为你争取,就算他们再想阻挠,光是杜国公和吴桐就不会让他们得逞,父亲这司徒也不是白当这么多年的!”

张释之心里不知有多么安慰,这么些年,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今天为了自己,竟然……

敲门声响起,张释之蹭了蹭眼睛,门外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老爷,杜小姐来了。”

张释之眼里透出欣喜的目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父亲缓缓地点了点头,便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前,听到父亲苍老的声音:“释之,你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承担着一切,你身后有父亲,有整个张家!”

张释之的房中,两个人相视而坐,沉默了许久,最后,张释之还是开口了:“你,要等我。”

“兄长此去要时常来信啊,玲儿会等你的”杜玲眼含泪水,点头说道。

“玲儿……”张释之将杜玲拥在怀里。纵使自己在政事上怎样的干练,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却总是这样的柔情。

“兄长”,杜玲顿了顿,看着张释之,继续说道:“你,想要么?”

张释之看着杜玲坚定的目光,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夜里,两个即将分别的人,在只属于他们的时光里,如鱼似水,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互诉互倾,彻夜长谈。或许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竟然是世间最为残忍的分离……

“张大人,山东的百姓可把你给盼来了。”山东济南府前,徐铮握着张释之的双手,激动地说道。

“徐大人,你的那一份奏疏震惊朝野,轰动京师,再加上杜国公极力争取,朝廷已派专员分别前往荆州、扬州、河中、河内、汝南等地纳粮,我只不过是来帮你打打杂的,需要什么尽管说,在下定当全力而为!”张释之回道。

“好!张大人,请!”

“请!”

就在张释之在山东各地赈灾时,京师剧变,太子刘闵被废,皇五子晋王刘昀被立为太子;护国公杜淮旧病复发,不幸辞世,其子杜琏为稳固自己的地位,将女儿杜玲嫁给刘昀,成为侧妃。此事传至当时正在徐州城东粥厂视察,处理赈灾事务的张释之耳中,当场昏阙。

顺康八年末,英宗刘绩由于纵欲过度,宾天,太子刘昀即位,史称顺宗,改年号“景平”,立杜玲为明妃,其子刘惠立为鲁王。

从顺康七年至景平六年,整整八年间,张释之从未回过京城,一直上书称愿在地方任职,先后在徐州、荆州、凉州等地任职,张靖阳体谅儿子的心情,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要自己多保重。直至景平六年夏,张靖阳病重,才回到京城。

洛阳怡心居茶楼中,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个素衣端坐,显然已经比八年前更加老成了许多,虽然依然是那个人,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他比以前多了些沉稳之气,少了些洒脱之意。而他对面坐着的,头戴凤舞金钗,身着湖蓝杂白色缎裙,温文尔雅,端庄懿容。

“娘娘邀臣下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张释之拱手言道。

杜玲心里很不是滋味,缓了缓,开口说:“兄长难道就不问问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难道我就愿意么?我又能改变什么?除了接受,我能做得了什么?我生在杜家就已经决定了我的命运,我不属于我自己,我属于杜家……”说到这里,杜玲忍不住事态,落下了泪,八年,忍了八年,自己心里的委屈真的就只能在这个人面前诉说,只有在他面前,才记得自己原来也会流泪。

张释之看着她稍微平定下来后,说:“都过去八年了,接受了吧,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么?”

杜玲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心中阵阵一痛。

“如果没什么事,臣下告退。”说完便起身,转头准备要离开。

“刘惠是你的儿子……”淡淡的一句话震住了张释之,停住脚步伫立在那里。杜玲又开口道:“怎么?不相信?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做他的师傅,教他读书,使他成为一代贤王,然后成为一代明君。”

张释之又是一震,转过头来,看着杜玲,这么疯狂的决定,真的是她做出来的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其余的由我来做。”

张释之转过头,用深沉的声音回答道:“我答应你,或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事了。”

杜玲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离开的背影,谢谢你……

“父亲!父亲!”张启抱着靠在已故明妃杜玲的墓碑前的父亲,如此安然的面容,自己都从未见过。

“这是怎么回事?丞相怎么了?”昭宗赶来,忙询问道。

张启大哭,言道:“陛下,臣父他,他走了!”

“什么?不会的,快!快!传御医,他不会丢下朕的,不会的!”刘惠悲痛地喊道。

“陛下?陛下?”老公公将刘惠叫醒。

昭宗缓过神来,说道:“这件事,如今就只有你知道了,你是朕在这宫里最为信任的人,你说,他怎么就丢下朕自己走了呢?”

“陛下”老公公缓缓地开口,用和蔼的语气说道:“您心里有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慰藉了”

太尉府内,严武功密密对人言语道:“记住,调查此事要绝对严密!刘惠啊刘惠,真是天不助你,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