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瘆人。
天空，如被墨蓝色的水彩大肆晕染一般，洋洋洒洒地铺满，晦涩的压抑着。
街道已经开始变得冷清，只有昏黄暗淡的路灯依旧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一种异样的孤独感侵袭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小明扭头看了看正在副驾上发呆的少女。
她静静地看着前方，完全没了之前的神采，“鱼儿”
“我是说真名！”
“这就是！”少女斩钉截铁地回应。
“身份证上的？”
“我没有身份证。”
李小明又看了看她，眼神之中带着怀疑，“没身份证你能在这个城市生活？”
鱼儿扭头看他，“我总有办法。”
李小明没有说话，但心中有些许不满，不愿意告诉我真名就不告诉，还整个这么不靠谱的理由，现在的小孩套路真特么的多！
“你不相信？”鱼儿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
“我信，当然信！”他敷衍道。
鱼儿捋了捋头发，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李小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情绪，他赶紧打开收音机，试图将这种情绪驱散。
‘那么接下来，我要送给大家的歌曲是王菲的《尘埃》，生命的旅程如尘埃一般，我们想停却被风推着向前走，我们想走却又会被高墙阻隔，这又怎样呢，与其失落困顿，不如随性而活。’广播里，女主持人带着哀怨而诗意的语调介绍着。
‘一粒尘埃随风飘飘荡荡，风停落花上和她一起芬芳，被鼻尖托起又浸在眼泪里，忧伤钻进书里的时候……’王菲天籁般的声音在耳畔飘荡。
‘被吹起又被掸落，被吸入也被排放，没有意义无所谓方向，不想怎样……’鱼儿也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李小明听着鱼儿唱这首歌的时候，竟一时分不出哪个是王菲的声音，哪个是她的，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又害怕他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打断她的歌声。
此时他心中一热，如果这首歌，你能一直唱下去，该多好。
歌声结束，广播中女主持人又在说些什么，李小明却都没听进去，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身边这个还未满20岁的少女身上，他忍不住赞美道：“你的歌声很美！”
“恩，我知道。”鱼儿始终低着头，淡淡地回应，跟之前的谨慎，彪悍相去甚远。
“看来不止一个人夸过你！”
她抬头看了看李小明，又摇了摇头，泪花在眼中打转，却始终不落下，“我觉得自己好就够了。”
李小明看她眼中含泪，顿时一阵心疼，这小丫头怎么哭了，我也没惹她啊。
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鱼儿抹了抹眼睛，焦急道：“你神经病啊，我眼睛刚才进了沙子，眼泪止不住往外淌！我可没哭！”
李小明见她一副焦急的模样，心中觉得有趣，这丫头片子，还挺要强，他故意调笑道：“我这车窗都关着，哪来的沙子会跑进你眼睛里？”
鱼儿却不回应，良久，她将车窗摇下，一只手伸出窗外，微笑着说道：“沙子和尘埃一样，随处都有，只是你们这样的人看不到罢了。”
李小明一时无言，一股股暖风从窗外吹进，一直吹着空调的他顿时觉得周身变得温暖。
他们的车已经开出市中心，深夜的寂静中，玛莎拉蒂的轰鸣声如重金属一般令夜行的人感到振奋，而车外，清风在树枝间抚弄，发出沙沙的声音，李小明抬头，前方的天空一片漆黑，不见星月，他心中苦恼，都四点了，天还那么黑，也看不到个月亮，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诶，算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扭头看了看正望着窗外发呆的鱼儿，开口道：“这天又闷又阴，可能要下雨！”鱼儿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我发现你这个丫头还挺有意思，我很喜欢。”
鱼儿回过身凝视着前方，淡然回道：“你不用套路我，没用。”
“嘿，我这夸你呢，怎么就成套路了？”李小明立马调高音调说道。
“你们男人开口闭口就是那么几句话，我都会背了，学人家搞套路，还不懂创新！”
“你小小年纪，懂得倒挺多，可惜活差了点，不过也正常，第一次嘛！”李小明调戏道。
鱼儿面无表情，轻哼一声，说道：“你也不太行，不过没关系，经常磨得话，铁杵都得磨成针，何况一根牙签呢。”
李小明脸色唰地一下涨红，心中也是百般苦涩，这丫头片子嘴也太狠了，说这种话简直不能忍啊，不过一直以绅士自诩的他，依然保持着和颜悦色，“我就当这是一句夸赞吧！”
“晕，大叔！你的心也真够大的！”鱼儿故作吃惊地说道。
李小明扬起头，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嘴笨，认输！”
“谢谢，输了就得认罚，加上之前那次，到时记得发两个大红包给我。”鱼儿的脸上渐渐有了神采。
“两个？小丫头，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李小明扬声说道。
“如果你想给我发十个，我也不会介意的。”
李小明抹了抹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给你发二十个两百大包。”
鱼儿扭头，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他，随后问道，“什么要求？”
“我想听你讲讲你的过去。”他不苟言笑地说道。
鱼儿一开始显得有些惊讶，而后淡然道：“我只是一粒尘埃，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李小明正色道：“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鱼儿将身体往后靠了靠，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我可以推荐几部不错的有声小说给你。”
“唉！”李小明大叹一口气，“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谈心！”
鱼儿扭头看着窗外，轻声说道：“我们是两个陌生人，过去是，未来也会是，有什么可谈的？”
“你说什么，我…”李小明话还没说完，一个白影忽然从路旁的树丛中窜出，站在马路中间不停地向他们挥手，他立马踩下刹车。
‘咚’一个沉闷的碰撞声从车外传来，车停住的瞬间，他整个人愣在那，我撞到了什么东西？不会是人吧？上帝保佑！千万别是！
“快下车看看啊！”此时此刻，19岁的鱼儿倒是显得沉着冷静，她迅速下车。
李小明也清醒过来，迅速下车，两人走到车前，只间一个穿着白色褶皱长裙的女孩躺在地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血。
女孩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救我！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