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心疼眼前的孩子那么体贴人罢了。
“好，那咱们就给你姑姑去买件漂亮的花衣裳。”
十十在前头喋喋不休着，而傅景渊则好整以暇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小身板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花花世界中。
“姑父，你怎么都不回答我啊？”一个人兀自说了那么久，身后的人却不回答他，十十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极大的忽视，插着腰，一张小脸绷紧，回转身不满地望向身后的人。
傅景渊弯下腰，揉了揉他脑袋，在他耳畔轻声道：“姑父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宝贝以后跟姑父说话的时候要对着姑父的眼睛，让姑父看到你的唇知道吗？”
小家伙一怔，愣愣道：“姑父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吗？”
深沉地一点头，傅景渊故作怅然一叹：“是啊，姑父就是个残废，没用了。”
小家伙眼神一暗，小手拍在傅景渊弯下的肩上忙安慰道：“姑父长得那么帅，即使耳朵不好使了也还是有很多女生喜欢姑父的。”末了补充道，“但姑父只能爱我姑姑一个。”
爱……
呵……让他爱上孔九九，可能吗……
“可是，之前我打姑父电话，姑父明明可以听得见我说的啊……”
“那是Tonify叔叔帮姑父接听的。”
之后两人又在女装区转了一圈，中途孔九九打来电话，是十十奶声奶气地告诉她具体位置，这才没让她急出病来。
最终，导购小姐笑着接过十十选的衣服时不免赞了一句：“小朋友真乖，和爹地一起来为妈咪选衣服。”
傅景渊望着十十的那张脸，若有所思。
三四岁的样子，人小鬼大，那张脸，若是细看，倒是真的与他有那么几分相似……
“宝贝今年几岁了？”鬼使神差的，傅景渊竟问了这么一句。
岂料，小家伙却摇了摇脑袋，神秘兮兮道：“姑姑不准我告诉别人几岁哦。”
一抬眼便发现孔九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十十忙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姑你速度好快，我以为你会路痴到老半天才过来呢。”
路痴……
她孔九九确实是路痴，不过，那也只是曾经。
当身旁有一个人会随时充当旅游指南时，她自然是不会去刻意地记路。而当那本旅游指南再也不愿为她指路时，她便只能自己学着去摸索，学着去认路。
目光焦灼在傅景渊脸上，孔九九突然便觉得有丝涩意徜徉在心尖。
什么时候，他才愿意再次充当她的旅游指南呢……专属于她孔九九一人的旅游指南……
提着购物袋出来，小家伙抱着肚子想要上厕所。孔九九想抱着他去女厕，却遭他强烈抗议：“我是男孩子！”
最终，小家伙一个人钻进了男洗手间。
孔九九望着身旁悠闲地倚靠在墙上的男人，颇有些不满道：“你怎么也不跟进去看看，要是……”
“总得让他学会成长。”
寥寥几字，便将孔九九的担忧给返还到了她的腹内。
“十十今年多大了？”蓦地开口，傅景渊发现自己的手心竟莫名有些湿润。
身上是手工缝制的西装，金色的袖扣闪着低沉的光芒，那开启的薄唇复又紧抿。逆光的缘故，孔九九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那光影衬得他扑朔迷离。
心跳，不自觉加快，却拼命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扼杀：“你怎么不直接问我十十是不是你儿子呢？”
“如果真是我儿子，你会放弃这么一个让我觉得亏欠你的机会？”
是啊，不折手段的坏女人孔九九，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一个让他觉得亏欠她的好机会呢……
抬眸，眨去眼中的酸涩，孔九九依旧是自信的孔九九：“事后我都会吃你给我买的避孕药。”这，便是她的答案。
洞庭漓苑。
诱人的香气从厨房散发出来，柔和的灯光下，坐在沙发上正抱着只兔斯基的十十不免吞咽了一下口水。
“姑姑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脸上是被夸赞的笑意，随即，孔九九从厨房钻出脑袋正色道：“宝贝你告诉姑姑，小青姐姐是不是经常随便给你做几道饭菜了事？”
傅氏财团。
一路坐电梯上六十楼，傅景渊屈指敲击在秘书的办公桌上：“立刻让法务部总监来见我。”
原本正埋首的秘书被吓了一跳，当看到傅景渊那张养眼的俊脸时，小脸上泛起了一抹娇羞。随即在傅景渊强大的气压下，似想起什么，忙慌慌张张地说道：“傅少您忘记了？洛总监以及所有部门主管都在会议室里等着您继续会议……”
神色一怔，傅景渊这才想起，之前在接到十十的电话时，他正在主持会议。
他一向便主张开会期间手机一律关机，可今儿个自己的手机在会议室内猛地响起时，他虽然听不到声音，却能够感觉到所有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一瞥手机，一长串号码，并没有来电显示。
他刻意想要将孔九九剔除在他的生命内，所以执意不保存她的号码。可是，她每次借故发来的短信，却还是让他轻易便记得了她的号。
Tonify替他接了电话后，告诉他一句话。
有个孩子说他姑姑被人强/奸弄到警局去了，想让傅少过去一趟。真是笑话，他姑姑关傅少什么事……
而他，却什么都没说，从Tonify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后便一路冲出了会议室。
直到威航在路面上行驶了十几分钟，他才想起竟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警局。
将车子靠在路边，忙给Tonify发了个短讯。信息很快发了过来，他这才掉转车头往反方向而去。而中途，竟是连续闯了好几次红灯，开错了好几条路。
“傅少？傅少？”秘书有些不明所以，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几点了？”
“已经是下午一点五十了。”
“打电话给Tonify，让他宣布散会，各主管去用餐，午休增加一小时。”
“是。”目送着傅景渊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内，秘书有些战战兢兢地去打电话传达指令了。
洛秋雨一身干练的短裙包裹住大腿，波浪卷的长发凸显出万般气质：“傅少，我手头正在负责云菲儿与澳洲大佬的不雅照事件，这是您上次吩咐的。现在却突然让我去跟进Miss孔防卫过当致使强/奸未遂者死亡案件。我有些……”
“云菲儿的案子交给其他人去办，你只需要负责孔九九的案子就行。”
“上次黄立生的案子也是与Miss孔有关的，这次又是她。傅少，其实我觉得傅氏声誉……”若这次孔九九杀人案正式立案，即使上次黄立生的案子没有让傅氏声誉受损，这次的案子，也足够拖垮傅氏了。
“怎么，对我的决定有异议？”
磁性的声音中含着丝慵懒，傅景渊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镀金钢笔的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无端让人感觉到压力。
“我只是觉得……”洛秋雨有些忐忑地噤了声。
光影下，傅景渊坐在黑色高背的大班椅上。窗外明亮的光线投射而入，将他整个人衬托得高挺健硕。恣意地坐在椅上，那一身蓝色的衬衫剪裁合体，开了两个扣，精细的锁骨若隐若现，衬得他内敛沉稳。
凤眸微眯，傅景渊薄唇微动：“洛总监如果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不妨看看前段时间的娱乐之声。”
娱乐之声……
寥寥四字，却是让洛秋雨呆愣当场。
前段时日报纸杂志纷纷刊载傅少当着云菲儿的面公开承认与Miss孔正在交往的消息。而她也只是以为媒体在一味地捕风捉影，毕竟当事人并没有半分热恋中的样子。
如今看来……
两人确实是在交往？
所以，傅少会为了Miss孔的案子而舍弃云菲儿便是情理之中？
一路坐电梯到二十五楼的法务部，中途电梯停下，市场部经理邱子灏走了进来。见到她，两只眼立刻便发亮：“洛总监，又利用职权之便趁机上总裁办公室去勾搭傅少了？”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些。”厉声说着，洛秋雨将自己的牙齿咬得死紧。
“邱子灏你个无耻小人！”
当电梯门随着“叮——”的一声响打开后，她再也忍不住，踩着高跟鞋快速离开。
身后，是邱子灏故作彬彬有礼的声音：“洛总监，改天我再跟你探讨一下问题。”
自从将十十接到自己身边照顾后，孔九九和傅景渊之间的交流便因小家伙的介入而逐渐增多了。有时候孔九九不经意间便会想，如果一家三口便是如此，那么她希望这美好的一幕永远都不要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