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头,孔九九原本捧在手上的书掉落于地,而她的整个人,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拉到了一旁的灌木。
犹豫摄像头拍摄角度的限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镜头,可他却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画面。
那只横空出现的手臂的主人,身上穿着的似乎是高中时的男子校服。
呢喃着这两个字,傅景渊整个人都紧绷不止。
望着那只不该出现的手臂,拧起了眉。
蓦地,他将画面调大,切换对比度,他眼尖地发现,那个男子校服的衣袖上,有着一轮朔日。
当时他就读的高中,学生校服有很大的特色。
高三是最辛苦也是最直接面对大学的阶段,所以高三生的校服上,被绣了朔日,代表着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高二的则被绣了月亮,是在太阳笼罩下散发的光芒。
高一的则被绣了星星,散淡的星辉,代表着欣欣向荣。
也就是说,当时的孔九九,遭遇的人,是当年高三的某个男生?
时隔九年,当年的孔九九没有报警,而他现在掌握的这段监控视频,唯有那引人遐思的画面。
有一种冲动,他想将这玩意儿让孔九九看看,亲口听听她当年面对的事。
指骨发白,狠狠地捏紧,他却是什么都没做。
这一夜,他反复播放那段视频,竟一夜都没有合眼。
傅家。
傅安桀眼都没有睁:“桐桐,我很累。”
凌晨了才舍得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回来,当然很累了。
面对着他,黎丹桐唇角是一抹冷艳到极致的笑。她知道,连睁眼都不屑的他根本就看不见,所以,她笑得毫无顾忌。
床头灯开着,她稍稍一抬头,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两人的婚纱照。
暖阳下,他们躺在草坪上。她就那般窝在他的怀里,笑得灿烂而又幸福。而他,则深情地望向她,仿佛她是他生命中的至宝,无论她想要什么,都愿意无条件给予。
二十一岁,她嫁于这个男人。
女人最美好的时光,她都投入到他的身上。
可惜,七年了,她等到的,不过是他的出/轨。
手指在他的胸膛上一阵撩拨,黎丹桐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而是一阵阵,若有似无地纠缠着:“你很累,可是我想要,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要孩子了。”七年了依旧没有所出,足够满足她想要当一个母亲的愿望了。
似乎所有的清醒都回归,傅安桀刹那睁开眼,居然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她:“先不急,我这段时间位置刚提上去,市里头很多事情得处理……”
“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处理你的事,我怀我的孩子生我的孩子,和你的时间好像并不冲突吧?”
似乎是望进了她的眼,瞧见了里头那股子热切的执着,傅安桀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房外的夜空,星星点缀,远处,流星划过,不慎坠入凡间,注定了有些事的不平凡。
傅景渊要做手术的事情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对外,只称傅氏掌门人要和娇妻去度假,傅氏内外由副总裁和总经理负责。
不过,经过傅老爷子的关系,手术被安排在北京的医院,从X市到北京也能算个旅行,倒是也勉强可以算是度假。
在医院病房接到云璃催问怎么没有陪她去X大的短信时,傅景渊这才意识到犯了个错误。
“我人在北京,准备动耳聋手术。下次补上好不好?”
轻柔的语气,带着固有的深沉,一个电话拨过去,即使听不到,傅景渊也固执地等待着另一头的气消。
明明答应了她却将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是自己有愧。
那头沉默了一下,继而,手机被云璃主动挂断。下一刻,进来一条短信。
“我等着你完全好起来。其实你能听到声音的话真的很好,起码打电话时,我再也不用自言自语。”
即使两人之间恋人的关系断了,但最起码还有友情。
傅景渊回了一条。
“放心,我可舍不得让你自言自语。”
发送成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短信存在着太多的暧/昧。他们之间是他主动招惹的她,也是他主动说为了婚姻要放弃她,如今明明退到了友情的点,却又继续逾越了下去。
懊恼地想要弥补,直觉想要输入些什么挽回。
可那头似乎也沉浸在他这句话中,并没有再发来。
傅景渊只觉得这样不上不下地添堵,终究再次指腹轻移在屏幕,企图解释些什么。可对着这上头的短信,竟是无从下手。
孔九九将从医院附近买回的水果搁在桌上时,不免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傅景渊。一不小心的低眸,却触及了那条过分暧/昧的短信。
触屏手机的优点是将同一个联系人的会话保存在一起。双方直接的短信交流,都会以一个会话的形式呈现。
所以,她即使不是故意,也还是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以及屏幕最上方显示的联系人“云璃”两字。
知道此刻的自己于傅景渊而言便相当于是空气,孔九九也不自讨没趣,拿了一个苹果直接到了与病房相连的洗手间。
傅老爷子出手,傅景渊住的是最好的病房,设施齐全,布置得堂皇,倒有点像贵宾房。
水大力冲击着那青色的苹果。
孔九九不喜欢红色的苹果,总觉得那样的虽然甜,却缺了水分,且没有嚼劲。像这种青色的,咬上去有股子涩涩的味道,嘎巴脆。入口虽涩,却比较对自己的口味。
只是,眼神望着那早就冲刷了半个小时的苹果,她竟然一动都没有动。
傅景渊是在半个小时后意识到不对劲的。
向云璃解释了一句那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他便发现走去洗手间的孔九九。
瞧着她手上的苹果,他并没有多想。
可半个小时后她依然还没有出来,他便猛地朝里头喊了一声:“孔九九?九九?”
自然,没有回音。
可他无端便想起那一夜她倒在家里浴室而他明明便在卧室床上却浑然未觉的场景,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把掀开病床上的被子,傅景渊撤掉手上医生为了他的手术更顺利而打的点滴,三两步便走到了洗手间门前。
敲门,里头的人并没有应。
自然,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应了还是没有,因为他听不见,所以也无从判断。
情急之下拧开门把手,当瞧见里头安然无恙的孔九九时,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洗个苹果都能洗老半天,孔九九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将她从洗手间里拉了出来,傅景渊直接用纸巾将她的手擦净。
瞧了瞧他,孔九九并没有开口。而是对着手里头满是水渍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这么大力,这苹果没跟你有什么仇吧?”
见她没回答,傅景渊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重新躺了上去。
诡异的气息流转,透着股闷人的寂静。
终于,傅景渊再次开口:“孔九九,去叫护士来,我的点滴被我拔掉了。”
等了良久并没有反应,傅景渊再转头,才发现孔九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去。想着她应该是去叫护士了他也没多在意。望了望床头的呼叫器,倒是不由地一笑。
走出病房,沿着走廊一路走向电梯,坐电梯到一楼,又走向院内的花园,又一路走出住院部,走出医院大门。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孔九九一个电话打给了蒋楠。
“楠楠,允许你狠狠骂我羞辱我折腾我,但是千万不要温言细语安慰我。现在开始计时,大骂我五分钟。”
那头的蒋楠明显不在状态,语气有些萎靡:“如果是平时老娘一定会如了你的愿,但今天老娘没力气,只能选择温言细语地安慰你。”
孔九九一愣,没精打采地说了一句:“你昨晚又和詹大公子打通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