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齐陌申身上笼上一层清浅的金色,光影迷蒙,他深邃的眸眼带着一份认真与执着:“九九,陪我一起跑吧。”
这次的马拉松比赛是全校师生集体参与的活动,考验的便是参与者的耐力与信念。但还是有学生和老师因着那漫长的赛程而选择了放弃。
齐陌申可以有一百个不参赛的理由,却有一百零一个非参赛不可的理由。
孔九九刚想说凭借着她的耐力,她根本就坚持不到比赛结束。可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刹那,眼中便划过什么。
如果说大学里追逐傅景渊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那么她永远都是追在他的后头,跌跌撞撞到绝望也绝不退缩。她的毅力,又何止是一星半点?而齐陌申,则永远都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在她摔倒时,递给她双手,将那份祝福与守候也一并传递到她掌心。
拒绝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一瞬间,孔九九明白了齐陌申会参加这场比赛的深意。
也明了了,他邀请她一起参赛的郑重。
“可是,我都没有衣服穿哎。”耸了耸肩,她故意装作无奈。她知道,心细如他,自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果然,他见她答应,俊脸上露出一抹优雅浅笑,那飞扬的弧度,似乎仅仅她应允的一句话,便代表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旁若无人地秀亲密啊?让我这等孤家寡人怎么活啊?”蒋楠不满地抱怨开来,眼角眉梢,却是带着极致的笑的。
“我的蒋楠蒋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谁好端端的非得去当孤家寡人的。当初随便抓一个追求你的人凑成对,你也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孔九九毫不含糊地去揭她的伤疤。
“你丫皮痒了是不是?敢再提一个字试试,小心老娘跟你绝交!”作势要去打她,蒋楠脸上满是愤愤。
孔九九早有准备,直接便躲在齐陌申身后,和她玩起了转圈圈。
“有本事别躲齐学长身后啊,咱俩单挑!有本事说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丫的你追傅景渊那段怎么算?别跑啊你!”
两个女人在这厢你追我逐彼此掐架着,另一头,傅景渊和詹世风的车被蜂拥的人群堵在了校外。
这次比赛声势浩大,X大联合友校,又有教育局的人前来观看坐镇,媒体记者也少不了随行追踪。
比赛本身的头,似乎早已超过了那份动员师生坚定毅力的实质。
“我说,你自己要来受这份罪别拖上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的。”银色的威航被围堵在外头,身边的学生市民蜂拥,坐在副驾驶座上,詹世风不满地抱怨了开来,“听说人踩人可真的会死人的,这种事都不知发生过多少了。咱俩能有幸再活五百年吗?”
直接扫了聒噪的某人一眼,傅景渊冷不丁开口:“你老婆真的不要了?不去挽回挽回?”
“得了,挽回个毛线啊。丫的让我给她当牛做马那么久,将我耍得团团转。我还以为她真的抓了我的短处,没想到是在诓我。我靠啊!我的一世英名就毁在她手上了!”
“你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有机会耍你有机会让你给她当牛做马?”凉凉的一句,傅景渊直接戳穿他,“何况就你那点破事,你还能有什么把柄有机会给人去抓啊?也就是你自个儿没事找事,故意给她机会抓。”
被一把拆穿,詹世风倒是没有再反驳,嬉皮笑脸着:“那不是闲来无事嘛,给自己找点乐子。”
“得,你随便怎么给自己找乐子吧。我得进去了。你不管你的未来老婆,我可得去管管我自个儿的老婆。放着儿子在家不管却来看其他男人比赛,这放古代不是该浸猪笼的吗?”
“是你自己不要这个老婆的好吧?齐子这可是正大光明。”作为两个哥们共同的好友,詹世风夹在中间倒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但还是止不住为齐陌申说话。
傅景渊的眼光凉凉地打量着他,如同两道利刃,在他身上刷刷刷砍过几刀,后者立刻噤声。
“我有说不要她吗?不要她我会不赞成离婚?”
“你那是占有欲作祟。明明有机会和你的云璃在一起了却又舍不得放下嫂子。我说兄弟,你这种做法是不对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会被人鄙视滴。做人要厚道哦,认准了一个女人便认定她,别今天见不得这个受委屈去安慰安慰她,明天见不得那个受委屈去安抚安抚她。这摆明了是不科学滴,是该严于抵抗滴。”
视线注视着詹世风的唇形,看着他一张一合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大堆,傅景渊也不客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那确实是,你还是赶紧确定下来一个目标吧,老这么不务正业地耽误下去你家老爷子非疯了不可。”
虽说是打击了詹世风,可傅景渊却也不由地深思。
他这样一方面说爱着云璃,可一方面却又放不下孔九九。这样的他,到底算什么?
可他却知道,他看不惯孔九九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一看到,心里头便犹如什么在挠,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是一定确定以及肯定的。
占-有-欲……确实,该是占-有-欲作祟吧……
打开车门,他直接下车:“你要回去的话自己去打车,记得将我车停好,车钥匙交给Tonify。”
“我靠!凭毛啊!凭毛把我拉来的是你,让我打车回去的也是你!?”
詹世风立马就不干了,拔下车钥匙也一起下车,随即锁上车门。手上漫不经心地晃荡着车钥匙,丝毫不管被挤在人群中的威航最终的命运。
马拉松比赛定在上午八点半,参赛的选手都严阵以待,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当在人群中搜索到孔九九的身影以及她旁边那碍眼的人时,傅景渊眸色一沉。尤其当看到他们身上那犹如情侣装的运动服,他只觉得太阳穴又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
“走,我们也去报名参赛。”傅景渊直接便拖起了后头的詹世风,往评委席走去。
“我靠!四十多公里啊,会死人的!你丫要整我也不用这么狠吧?我老婆孩子都还靠着我拉扯大呢。”
回头,正好将他哀怨的话读了去,傅景渊示意他往观众席上看正被人搭讪的蒋楠:“得了,你已经没有老婆了。”
后者立刻蔫了下去。
而傅景渊,一身西装在大多数都是运动服的学生中格外显眼。修长的双腿快步迈着,眼角余光却是一直注视着孔九九。在她的视线终于对上他时,他却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手势。
只不过是将双手手掌五指并拢在头顶,一个手掌与另一个手掌交叉成T形。
是篮球比赛中“技术犯规”的手势。
自然,傅景渊朝着孔九九比划,想要强调的不可能是技术犯规这种没有内涵的东西。
他强调的是,婚内犯规。
孔九九就这般呆呆地望着他比划出来的手势,心头竟有些发堵。
那个手势是他曾经教过她的,那会儿大言不惭的她竟然还私自将其篡改了含义。
她一直以为他早已忘记,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大学里头,会打篮球的男生往往便备受瞩目。尤其是那种长得帅又擅长打篮球的,更加是成为女生尖叫的对象。当然,如果在长得帅擅长打篮球上头再加上个“学习成绩优异”这一条,那迷倒的女生自然不是用一片来概括了。如果长得帅擅长打篮球学习成绩优异且是顶级校草的校学生会主席,那么被迷倒的女生,自然可以说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九十九。
作为当时的学生会主席,擅长篮球的傅景渊显然是出尽了风头。
不过说来好笑,他平时真人不露相,会让人知晓他深谙此道,还是她耍赖给他摊上麻烦的缘故。
那会儿她作为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便会时常负责组织大型的校内活动。像各院系之间联谊、篮球比赛、篝火晚会等节目,自是必不可少。
而那次篮球比赛,便是她自作聪明之下给他找来的麻烦。
学生会旗下两大部门竞技打篮球友谊赛,宣传部与组织部都派出代表参加。
那一日骄阳似火,外头是烈日炎炎,体育馆内到场观看比赛的学生则寥寥无几。
这算是她担任部长以来第一次组织集体活动,可这都还没开始呢,却这般人员惨淡。冥思苦想之际,她便将主意打到了傅景渊身上。
作为校学生会主席,谁人不知他风流倜傥、优雅洒脱、宽厚俊朗?
如果主席都要亲自下场比赛了,还怕那些个迷恋他的娇花们不出动?还怕没有激动的拉拉队美女?还怕对美女蓄势待发的饥渴男士不来?
经过部门投票,全票通过这一方案。
可问题也紧随而至,让谁负责去说服他呢?
要知道,这位主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让他牺牲色相去招蜂引蝶,他们可没那个本事承担他翻脸的后果啊。
再次投票,两个部门的人都极为一致地将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一向便与傅景渊私交甚笃的孔九九。
看着那一根根整齐一致指向她的食指,孔九九当真是欲哭无泪。她也不过是人手底下的小虾米,私交归私交,但她让他出糗犯二,绝对会没有好下场的啊。
最终,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孔九九决定当一回花痴。
“会长,听说长得帅成绩好且擅长打篮球的男人真的很拉风啊。你瞧瞧我们两个部门,也就那么两三个拿得出手的男的。你不妨就参赛,给我们大伙露一手?”私底下可以对他大小声称兄道弟随便怎么唤,但公众场合,她依旧牢记着和他的约法三章,得给他留足面子。怎么都觉得有点像老夫老妻的味道。人前妻子给丈夫面子,人后妻子让丈夫跪搓衣板。
双手合十,孔九九向他示意体育馆内稀稀落落的观众,只觉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