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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海棠花之奇怪的树

听完顾觞的话,临孝寒心中的震撼比之前听到“初雪传说”时更大,他瞪圆了双眼看着慢慢垂下眼帘的顾觞,连平日嬉闹的好友顾旸此时双唇紧闭,神色严肃仿佛在等待什么。

良久,顾觞缓缓抬眼淡淡地扫了临孝寒一眼,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冰冷的眼神却没有改变,说:“你若觉荒唐,大可不信。但老夫今日之言全是事实。”

临孝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顾觞,问道:“顾爷爷,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也是一直以来临孝寒心中的疑问,顾家是做寿材生意的,每天跟死人打的交道,但他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顾觞听到临孝寒的话后,他冰冷的眼中自然地流露出笑意,“老夫只是个参道之人,偶尔帮人看看风水,抓抓妖怪。”

顾旸给临孝寒补充道:“跟茅山道士有点像,但爷爷更偏于修道,我也跟爷爷学了几年。孝寒,你要不要也学一学?”

顾觞听到顾旸的最后一句,他对顾旸冷冷地斥道:“休得胡闹!”

顾旸一听,他立即给顾觞赔礼道歉,“爷爷,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口快。”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修道,更不是人人都能得道成仙。老夫修的不是道,而是心。老夫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死后心安。”

顾觞说这话时,临孝寒的眼神简直看直了,怎么说呢?他原本对顾觞存有几分畏惧,但顾觞说这话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这古怪的老头儿挺有追求的,而且这种追求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顾爷爷,我支持你!”临孝寒忍不住说道。

临孝寒的支持只得到顾觞一个赞赏的微笑,但他被顾旸拉到顾家的真正目的,被人直接抛到脑后,连顾旸也只缠着顾觞,要顾觞继续教他道法。但顾觞只是笑了笑,没有应道。

临孝寒被这对爷孙搞蒙了,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顾旸能不能把事情跟他爷爷说清楚了?还有他是挺想知道为何他会没了在天府城的那段记忆,却也没那么急。大不了之后,他再去天府城故地重游一次。

看到顾旸跟爷爷顾觞的感情这么好,临孝寒开始怀念过去,就像顾觞说的,在那场大火后,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就更淡了。现在回想,只能隐约感觉到爷爷和善的眉目,及对他的疼爱,具体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他真正记事是八岁后,也就是在遇到顾旸的不久前……他从未想过为何他会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也不想想起过去来。

至于顾觞说的“初雪”,他之所以那么震惊,不是因为他过去叫这个名字,而是他对这两个字有印象,一个是来自记忆深处,母亲的叫唤,另一个是他脑海中消失的天府城的记忆,他是在天府城听到这两个字的。

当顾觞沉下心来听临孝寒讲述,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说:“命运,谁也逃不过。”

说着,顾觞看向院中那棵在临孝寒眼中透着几分奇怪的树,一棵像海棠又像梨树的树。

顾旸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他听到顾觞的叹息后,他不解地问道:“爷爷,为什么你今天除讲孝寒的小时候外,其他的都只讲一半啊?”

顾觞站起身,回头瞥了顾旸一眼,然后缓缓地抬头看着飘零落下的梨花,“因为……”

说着,顾觞故意卖了关子,但顾旸等不及,他再次催促道:“因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这句,顾觞看到顾旸抓狂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倘若顾旸不改正这个坏毛病,这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顾觞的话说了等于白说,顾旸十分无奈,但顾觞的话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只能瞪眼看着顾觞,做无声抗议。

临孝寒似乎没注意顾旸在跟顾觞闹脾气,他的注意从顾觞站起身,就被顾觞身后的那棵奇怪的树吸引过去了,“顾爷爷,这是什么树啊?长得这么奇怪。”

顾觞有些诧异,这棵同院中梨树一块儿栽种的树,从来没有人说它奇怪过,那为何临孝寒一眼就看出它的怪异?

“有什么奇怪?”顾觞看着临孝寒问道。

临孝寒指着那棵奇怪的树旁边的梨树,说:“院子里的梨树都开花了,惟独这棵树不开花。它看着像梨树,但好像又不是梨树。我对树没有研究,只是觉得它好像是海棠。”

听着临孝寒的话,顾觞点了点头,说:“这确实不是梨树,但它到底是什么,老夫不能告诉你。”

顾觞没有给临孝寒答案,临孝寒走到那棵树前,他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当他伸手要去碰那棵树时,却被顾觞呵斥了,“不许碰!”

临孝寒被顾觞的气势镇住,他的手空在半空,良久才收了回来,这时顾旸给顾觞解释说:“这棵树是爷爷的宝贝,谁都碰不得。”

说着,顾旸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枝叶茂密的树,说:“这棵树的年纪比我大许多,我有记忆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爷爷说这棵树在这里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好久。”临孝寒呢喃着,他觉得几分疑惑,为何他会对这个小院子一棵树有感觉,莫名地想亲近它,呵护它,想帮它抚平百年来的伤痛。

“这棵树比这房子还要老,没人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栽种在这里的,但它陪伴着顾家的孩子一代一代的成长,算是顾家百年来发展的见证吧。”顾觞轻叹着气,说道,“老夫怕它在这小院里太孤单,让人在它身边栽种一些梨树,想说让它在往后的时间里,不那么寂寞。”

听着顾觞的话,临孝寒的眉头微微皱起,“树,也是有灵魂的。但为什么这棵树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灵魂?”顾觞故意问道。

“现在也是海棠的花期,它身旁的梨花都开了,为什么它不开花?”临孝寒看着顾觞回答道,他明明不懂花花草草,但他却能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棵海棠没有灵魂……这么肯定的口吻,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顾觞轻轻地点着头,说:“这回,算你说对了。”

“从顾家的族谱上看,这个树就没开过花!”顾旸对临孝寒说道。

“从未开过花?”临孝寒有几分震惊,他以为只有今年没有开花,没想到是一直没有开花,难不成这棵树真的只是个空壳?

顾觞用手轻轻地拍了顾旸的脑袋,说:“如果你能把这份好奇放在你的学业上,爷爷会非常高兴的。”

顾旸到嘴边的话被顾觞给堵了回去,他抚摸着被顾觞拍过的地方,一脸郁闷,这回他又没说错话。

“你说的灵魂,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没有灵魂的树,枝叶能这么繁茂吗?”顾觞看着临孝寒,反问道。

临孝寒被顾觞问蒙了,而他到顾家的真正目的已经歪到天边去了,最后临孝寒只能讪讪地耷拉着头,挺顾觞讲这棵奇怪的海棠的过去,顾旸在一旁小声地补充说这些在顾家的家谱中全找得到,绝对不是瞎说。

一家人对一颗海棠如此重视,还将这一切写入家谱,实属罕见。

当临孝寒想起要问顾觞为什么会把海棠相关的东西进入家谱,顾觞借故说他累了,要回屋休息。这等同于下了逐客令,临孝寒也不敢打扰老人家休息,只能被顾旸拉着走出顾觞住的小院。

他们两个人站在小院的拱门前时,顾旸突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喊道:“爷爷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忘记在天府城的事,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呢!”

临孝寒被顾旸的一惊一乍吓到,他面带笑意地说:“下回,下回再问顾爷爷。”

顾旸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只能这样了。”

临孝寒跟在顾旸身后离开顾家时,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那棵奇怪的海棠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他在哪儿见过这棵海棠……

回到家中,临孝寒迎面便碰上上午时一直找不到的李其,李其一见到临孝寒便要躲,但被临孝寒喊住了,“阿其,站住!”

李其僵直着身子,良久才转头看着临孝寒,他干笑两声,问道:“少爷,找小的什么事啊?”

临孝寒冷哼一声,走到李其跟前,从上俯视李其,“你为何见了本少爷便躲?本少爷有如此可憎吗?还是你觉得本少爷会对你做什么?”

李其听到临孝寒的质问,他再次干笑,“少爷,你误会了,不是我小的躲您,是……是范管家找小的有事,小的怕耽搁了,所以才跑的。并非见到少爷转身跑的。”

李其的解释勉强让临孝寒接受了,他轻轻地点了下头,“既然范管家找你有事,我也不多留你,但本少爷今日寻不到你,想必你已经从其他人那边知道了。”

“知道知道知道!”李其点头如捣蒜地连应好几声。

临孝寒瞥了李其一眼,他深吸一口气问道:“阿其,我问你,在天府城,我到底碰上什么人,忘记什么事,你说的兰郁姑娘到底是谁?”

李其一听到临孝寒提兰郁,他眼眶微微泛红,在临孝寒的注视下,他只是轻轻地哽咽了下,却也没骗临孝寒,说道:“兰郁姑娘是天霖茶楼的制扇师傅,就是少爷去天府城找的为制作和你心意的扇子的师傅。”

面对李其一脸的悲伤,临孝寒觉得奇怪,“既然兰郁姑娘是制扇师傅,那为何你说她若知道本少爷忘了天府城的事会伤心?还有,你这一脸的悲伤到底是为谁?本少爷从不记得你是个会悲春伤秋的细腻之人啊?”

经临孝寒提醒,李其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胡乱地摸了下脸上的泪水,“小的只知道少爷喜欢兰郁姑娘,其他的不知晓。但小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小的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