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老板娘,她给了我一周的喘息时间。
这一周我是紧张的,也是自由的。
一周后的早晨,我心情愉快地去上班。
从我的住所到厂子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高保路上车来车往,人烟密集。
美中不足的是,天气不是理想中的晴空万里,相反,起风了,从东南方拥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头顶的天空也没有停留一下的意思,快速向北急弛去了。
风更大了,刮起裸露的尘土,光线显得暗淡起来,隐隐约约的雷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不好,要下雨,我下意识地增加了登车的强度,我可不想淋个落汤鸡,否则,我的形象会大打折扣,我最怕女孩子嘲笑,我宁愿挨男孩子的拳头也不愿挨女孩子的嘲笑,厂里的女生那么多。
还好,我刚赶到厂里,雷声就把雨点大点大点地砸下来,弹起了地面上干燥的尘灰,大门外的扬树和柳树就像剧烈抽风一样在风中猛烈摇摆起来。
我刚踏进办公室,“啪嗒!”一个烟灰缸碎裂在我的脚下。
什么意思?不欢迎我也用不着向我扔烟灰缸嘛!我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脚色,非赖在这里不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这个男人是谁?是老板吗?难道我和老板娘的第一次接吻败露了?
“对不起!对不起!进来吧!我不是扔你……”一个男人说。
我进到屋子,才看到,屋里有四个人,三儿的爸,三儿,老板娘和一个体态壮实的男人。
“小扬,你来了,认识一下,我老公。”老板娘指了指我面前这个男人。
“这是小扬,我们厂新招的,大学生,商业济济管理学院毕业的。”
笑立刻堆上了老板的脸:“欢迎你!小扬,大学生?!我们这一块厂里都没有呢。”眼里自然流露了自豪和某种满足,爽快地伸出了他的手。
“你好老板!”我也伸出了右手。
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握他的手显然不如握老板娘的手舒适和安逸,他把我的手抓得很紧,生怕我飞了似地的,这一点上,他和老板娘是一致的。
把我当救命的稻草了?我怀疑,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老板也是中等个子,穿着深蓝色西服,浅蓝色衬衣,没打领带。
他留平头,皮肤是非洲型的,黑得够水准,眉毛粗浓,鼻子的轮廓有些模糊,大嘴周围稀疏地点缀了几根男人标志——胡须。
我的目光在老板娘脸上逗留了一瞬,她的眼泡有些肿涨,哭过,一定是,眼神种暗含万般委屈。
“小三,你去把你嫂子,你哥叫来,我们今天开个会。”老板让座,散烟,泡了茶。
三儿抓一把伞出门了,在他开门的瞬间,骤雨被暴风卷进屋来,老板的父亲迅速拉上门。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雷声在上空“磁啦啦”地一遍又一遍地轰炸,好像天要立即坍塌下来似的。
当人来齐后,老板说开会,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我们厂的出路问题,他说,我们的产品销售越来越难,产品严重积压,在一个月后,我们就没钱卖线了,还不说工人的工资。
老板的爹,坐在那里,微闭着嘴,傻笑,好像他是个局外人。
他的哥哥嫂子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板娘默默看了我一眼说:“还是听听小扬的意见吧。”叫我小扬,哈哈,其实,我们差不多一般大吧,没准她还比还小呢,
“好吧,小扬。那你就说说吧。”
说就说,谁怕谁?
我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改变我们厂的生存环境,从我们找市场为主转变为市场来找我们。
“可能吗?产品滞销开工不足的又不是我们一个厂。”他嫂子说。
“是真的。”老板也说。
任何设想都是可能的,我说,市场不会亏待他需要的人,所以,我们只打造市场爱吃的产品,我们绝对不能采用欠货打销路的办法,那样,不仅不利于资金周转,而且存在烂帐的风险;再一个,厂内,我们要培养工人敬业精神,把质量作为第一要务来抓。
老板说,说得好,继续说。他一定理解收欠的难处,后来听说他到蚌埠一个星期收了不到20%的帐。
根据我们厂的具体情况,我有几个建议,我继续说:一,停产,市场不要的织一条也是多余。二,买最潮流样板并马上定制花纸。三,即刻处理积压产品,回笼资金。四,负责人调整。五,改善工人,做扩大招工的宣传……
反对!他的老爹,哥哥嫂子一致反对!
老板默不作声,老板娘悲情地看着我。
我顶他个肺!这是什么场合?
要不是因为老板娘给我的那点牵挂,我走人!真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