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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明理通窍

老坏怒道:“你管他作甚?这人对谁都是好像欠了他钱一样,老子看着他就不爽。”

毛毛微微一笑道:“夜刹先生面冷心热,今日要不是他,我们两个都要失陷在这里。”

旁边山名持丰安排了防务、善后之事,走过来施礼道:“毛卿、何卿,今次多亏你们三人出手力挽狂澜,不然我们只怕不只城破人亡那么简单。你那位同伴怎么走了?鄙人还未曾好生感谢呢。”

毛毛道:“夜刹先生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习惯跟很多人在一起,就随他吧。我们只是稍尽绵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这种小阵仗咱们在大明那边见得多了,是吧老叔?”

老怀肚子一挺道:“那是自然,这种场面每天少说也要见个三两回。”说着又肚子一垮道:“不过打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大人你这有吃的没有……”

山名持丰哈哈大笑道:“咱们这儿没别的,吃的管够。”说完嘱咐手下准备庆功宴席,又着垣屋等人安排毛毛几人沐浴更衣。

垣屋带着毛毛、老坏、前田泡在温泉之中。这是一个露天温泉,周围红花绿叶,景致颇为优雅。前田道:“今日沾了毛老弟和何大哥的光,才能受到如此待遇。”毛毛若有所思,随口应了一声。

垣屋道:“毛君你那招分身之术耍得真是漂亮,有空能否教教在下。”

毛毛道:“什么分身之术?”

垣屋道:“就是别人砍你的时候,你只留下一件衣服,让人分不清你真身在哪儿的那一招。”

毛毛忽然灵光一闪,拍手叫道:“着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坏道:“你个小混蛋瞎咋呼什么?什么这么回事?”

毛毛笑道:“我知道夜刹先生是怎么躲过饭勺的那一剑的了。”

老坏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某种缩骨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毛毛道:“非也非也,这一招你也能使。”

老怀一听也来了兴致,问道:“那你说怎么使的?”

毛毛道:“你来刺我一剑试试。”

老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道:“我来了。”说着模仿着饭筱刺出的那一剑攻向毛毛。老怀内功深厚,这一根普通的树枝在他手里刺出却发出破空的嗤嗤声。

垣屋和前田眼见如斯威力,大惊失色道:“小心。”却已迟了,树枝一下扎入了毛毛的胸口。二人大惊,正待上前查看,却听见毛毛从低处发出嘻嘻的笑声。二人定睛一看,毛毛的领口上面脸的位置露出两只光脚,而浴袍的下面却伸出双手穿在木屐里。

毛毛将头探出浴袍下摆,对他们笑道:“这下你们明白了吧?”原来夜刹看了毛毛的分身之术忽然灵光乍现,毫厘之间在长袍中调转身子,脚朝上头朝下替毛毛挡了那一剑。只是饭筱的剑势何等厉害,夜刹用腿帮毛毛挡了那一剑虽未致命,也伤得不轻,但比起木剑透胸而过却是好得多了。众人均感叹夜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颇有急智,确乃了不起的人物,只有老坏撇着个嘴一脸不屑。

毛毛等人回去后,鸟取城连续设宴三天,山名持丰更是将毛毛和老坏奉为上宾,也对危险之时垣屋和前田等人的表现颇为赞赏。

自此毛毛和老坏便在鸟取城暂住下来,山名持丰每日好酒好菜招待,又找来艺伎匠人表演节目,或是武士、相扑手等跟他们放对玩乐。二人初时觉得很惬意,时间长了便感到无趣了。一日老坏问起当初与饭筱之战为何毛毛后面的掌力威力奇大,与之前判若两人。毛毛回想起当时情形,迟疑道:“莫非这掌力还和人的心情有关?”

老坏道:“武功的高低确实不只与功力深浅和个人资质有关系。我听人说过,少林寺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建寺上千年,其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精妙非常,难免被宵小之徒窥伺偷窃而流落到寺外。但是为何很少有其他人依靠少林寺武功而成名江湖?盖因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威力强大,与佛家慈悲之心相悖。故使用者必须要有大慈大悲之心,才能用佛法化解其中的戾气,否则功力日深之后轻则武功全废,重则瘫痪身死。但若是真的深具佛法之人,却不会去修习偷盗过来的武功秘籍了。”

毛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对了,我记起我师父曾跟我说过,不通晓人间之悲苦,便不能悟得大悲掌之真谛。难道发掌之时必须心存悲苦?我试试看。”毛毛努力忆起当时心境,想在心中存起悲伤之念,而后对着路边的一个蓄水的大缸发掌。“咚”的一声,那大缸却只是晃了两晃。

老坏道:“不对不对,你这掌力,用来揉面团还差不多。”

毛毛道:“为何行不通呢?难道错了?”又想起在乌蒙山深夜练掌,当夜自己也是掌风雄劲将周遭的树叶都震得纷纷落下。那次也是心中悲愤难抑,而后来自己再使大悲掌时却再也不能达到那种威力了。毛毛心中恍然,顿时回想起自己自己在武陵山所受的欺凌,想起带着周玉琰一路西行的辛苦,又想起干爸爸一家被杀的情形,心中泛起一股悲愤之情。情到浓时又对着大缸发出一掌。掌声刚落,只见那大缸应声裂开一道裂纹,缸中之水渗将出来。

毛毛喜道:“成了成了,便是这样。”

老坏撇了撇嘴道:“你这就叫成了啊?这有什么用?”

毛毛道:“你知道个屁啊,我已经清楚如何使用这套掌法的方法,提升威力还不是迟早的事。”

老坏道:“你自己先练着,我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说着便迈步离开,将毛毛丢在这里练功,

才过了一会儿,有二人远远走来,一人道:“毛兄,原来你在这里,找的我好苦。”

毛毛看去,却是前田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女。那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穿着日本的和服,头上戴着簪花和木梳,眉毛弯弯如月眼睛圆圆鼓鼓,身材小巧颇为可爱。毛毛奇道:“什么找得好苦,我们不一直在这儿吗?”却见前田冲他猛打眼色,又用嘴努了努身边的少女。毛毛不知其意,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此时那少女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前田道:“这位便是山名大人的爱女,山名美帆大人。”

毛毛仔细一看,却无法将眼前这个娇弱少女与前几天堂中的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武士联系起来。却见少女眉毛一挑,冲着前田一顿斥责,这才觉得与之前所见的山名美帆有几分相像了。前田受山名美帆一顿责骂,忙低头“嗨、嗨”的应承如鸡啄米一般,苦着脸对毛毛道:“毛兄,山名美帆想与你指教一下武术。”

山名美帆又对毛毛说了几句话,神情颇为倨傲。前田翻译道:“她还说,若是你输了,便要拜她为师。”

毛毛一愣,暗道这少女刀法虽然不错,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又听说此女颇为难缠,便道:“这个在下认输便是,不过在下资质愚钝,拜师之事还是敬谢不敏了。”

山名美帆道:“你知道认输便好,不过你若不拜我为师,须得向我磕三个响头,这才算了。”

毛毛知这少女是故意找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她。想到自己还救过她的性命,她竟然恩将仇报,不由得微微有气,笑道:“那就磕三个响头便是。”说着拜下身去。

山名美帆本只是故意刁难毛毛看他难堪的样子,不料他真的要对自己磕头。这个少年虽然救过自己,但不知怎的看着他这滑头滑脑的样子就讨厌。这日颇为无聊,便叫上前田前来教训他一番。她见毛毛真的弯下腰去,本欲上前阻止,但看他一副笑嘻嘻混不吝的样子便有气,又犹豫起来。忽然头上头发垂了下来将眼睛挡住,用手去捥时,只听见身前“笃笃笃”三声。待将头发整理好看清眼前事物时,毛毛已站起身来道:“三个头已磕完,请山名美帆大人笑纳。”

山名美帆心中疑惑,回头瞟见前田一副忍酸不禁的样子,又见毛毛那张故意装得十分严肃认真的脸,便知道毛毛在暗中捣鬼,不由得心中大怒。表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既识趣,那便算了。”说着转身欲走,纤手有意无意的往头上一拂,头上梳子掉了下来落在毛毛跟前。毛毛看了看山名美帆,有看了看地上的梳子,只得颇不情愿的拾起梳子递给山名美帆,满脸堆笑道:“美帆大人您慢走。”心中却在暗骂:小辣椒快点滚蛋。

山名美帆笑吟吟的伸手来接,忽然手腕一翻,从袖子里伸出两把匕首来往毛毛身上划去。毛毛不料这姑娘穿的文雅纤弱,袖子里竟然藏着利器,忙连续几个跟头往后面翻去。山名美帆却是穷追不舍,手中匕首霍霍连声往毛毛身上招呼。终于追上了毛毛,一刀刺入他的胸口。正后悔出手太重时,却觉着手之处空空荡荡,定睛一看,毛毛已跳在一边,自己只是将他一件衣服划作两半。毛毛在场上使出这一招的时候山名美帆已负气离开,此时方才得见不禁目瞪口呆,不料世上还有如此巧妙的功夫。

毛毛远远走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作出一副受惊的鹌鹑的样子叫道:“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说话便说话,干嘛撕人家的衣服。”前田摸了摸鼻子,把这句话略掉不肯翻译。

山名美帆愈加恼怒,追着毛毛满场砍杀。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你们在做什么。”山名持丰带着几个武士走了过来。

山名美帆见父亲来到,欲挺刀再上,山名持丰道:“美帆,你还不住手。”

山名美帆气呼呼道:“这小子欺负我。”

山名持丰道:“还不闭嘴,我看是你欺负人家才对。”转头对毛毛道:“毛君,在下有失管教,小女顽劣不堪,还望海涵。”

毛毛笑道:“小孩子嘛,不打紧的。”

山名美帆见毛毛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孩还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听他口气以长辈自居全将自己看作世侄女,愈加恼怒,但见父亲语气少见的严厉,只得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毛毛道:“山名大人,不知我们那船修得怎样了。”

山名持丰道:“这个毛君放心,我们一定将贵船修理得跟新的一样。”

毛毛笑道:“我们在这里打搅了这么久了,若是船已修好,我们想早日动身回大明。”

山名持丰愕然道:“我们是否有什么招待不周?”对身边的一个门人道:“渡边,你们怎么搞的?”

毛毛忙道:“并非他们招待不周,是我们都是粗人,过不惯这种安定的生活,再说离家已久思乡心切,也是时候回去了。”

山名持丰脸色一变道:“毛君来自大明,定然是看不起这些小邦村人了。”

毛毛道:“怎么会,山名大人对我们如此仁厚,我们都铭记于心。”

山名持丰道:“毛君和何君乃是我山名持丰的贵人,救了我一族人的性命,若是就这么走了,别人怎么看我?一定将我当成薄情寡义的小人。毛君你不用说了,你们至少要在我这里住个三两年,也好让我尽一份心意。回去之事休要再提。”

毛毛见他盛情难却,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山名持丰对山名美帆道:“美帆,你每日让我给你找个高手做师父,如今有一个高手在你跟前,你还不拜师请教?”

山名美帆道:“他?他算什么高手,我才不要跟他学。”

垣屋太郎在旁边道:“毛君还不算高手?他可是与饭筱长威斋家直交过手的人。”

山名美帆也听人说毛毛与饭筱交过手,只是心中一直不信,如今见父亲在旁边也未反驳,这才相信。只是她方才与毛毛发生冲突,一时拉不下脸来,对垣屋斥道:“要你多什么嘴。”

山名持丰见女儿骄纵如此,脸一板道:“你若是还是这么一味胡闹,我便将你关家中不得出去。”

山名美帆从小到大都未受过父亲如此斥责,不由得大为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道:“是,父亲大人。”

毛毛瞥见山名美帆泫然欲涕的样子,眼前忽然出现小琰的脸来。当初蒋汝茵说自己没用时,小琰这般委屈的模样。毛毛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便道:“山名大人,美帆小姐天资聪颖,学起来定然很快。”

山名持丰见毛毛愿意教授,大喜道:“那就拜托毛君了。”

自此,毛毛便留了下来,每日练习大悲掌,只是毛毛生性乐观,要他领会大悲掌的掌意实属不易。一个多月后才勉强将大悲掌的威力发挥到四五成的样子,倒也似模似样了。闲时教授山名美帆武功,他未得申游的同意不好私相授受,便将周家的武功、分身之术和一些觅云功中的招式稍加变化教了一些。山名持丰有时也招他们几个前去开茶会,听毛毛说大明风物。毛毛胡吹大气,将在海沙帮听到的江湖事迹一一代到自己身上,让山名等人愈加敬重。毛毛时常向垣屋问起他们的船只修理进展,垣屋也是说船体结构复杂,船工研究了好些时日才能动手修理,很快就要完工了。又得意的说起船上的货物他卖了七千贯,而后自作主张将这七千贯换成了米粮菜蔬等远航必需品和上等的漆器、扇子、盒子、玳瑁龟甲等日本特产。毛毛只讲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心中却颇为焦躁,若是船只没修好,就算自己偷偷跑出去,也只怕难以抵达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