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落花河的堤岸上再次出现人迹。
这群人刚上河堤,便看到一个身着水湿衣靠的年轻人正懒散地坐在岸边,裸足拍打着水面。
双方相见,俱是一怔。
年轻人紧接跳起,“你们可算来了。“
那群人中,有个秀气的包巾公子,也诧声道;“高师兄,你在这里啊!“
这秀气的“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顾青青,而她口中的高师兄,自然就是那个先于镖队出发,负责打前站的“翻海蛟“高原了。
至于和顾青青一起的众人,也就是四海和龙威两家镖局的镖师们。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罗四海叫过高原问道。
“那些人自相残杀了。“高原回答,并简述了一遍事发的经过。
罗四海听罢,看了顾松一眼,见其神情泰然,知其所料不差,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那结果怎样?“薛威急问了一声。
“挺惨的。“高原兴奋道;“飞鲨帮和柳林寨全军覆灭。四蛊和二怪各损一半。只是当时混乱,我沒留意到他们的去向。“
“哎呀,这个有点可惜了。“张丹道;“应该除恶务尽的。“
“呵呵,我也想这么做。“高原苦笑道;“不过,兄弟旱岸功夫实不高明,如要勉强为之,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你怎地一身的水迹?“张丹看高原发尾滴水,衣衫潮湿,好奇道;“下水了吗?“
“这几帮人火拼,我却是怕受到牵连,不如躲到水中看个热闹,也好保得安全。“高原道;“另外,亦可做些活计。“
“你做了什么?“温冲探道。
高原拍拍绑在腿上的鱼皮刀鞘,“我的劈水刀自也不是吃素的,这帮混蛋敢打我们的主意,我好歹也要补他们几刀。“他说着又笑,虽在笑,目光却显寒意。
“对了,镖车呢?“龙树铮忽然看到河对岸徘徊的黑骏马,忙问道。
高原一定,然后尴尬地笑笑,指指水面,“沉下去了。“
“水里,你说镖车沉到水里了?“薛威愕然。众人亦愕然。
“那我们怎么办?“温冲怔怔道。转看顾松。
顾松淡然道;“不用担心,你忘了这个人的绰号吗?“
“谁?什么绰号?“温冲一定,瞬间觉悟,回顾高原,“好你个翻海蛟,这下只能看你的了。“
众人同时把目光聚了过来。
高原挖了挖耳朵,展颜一笑,满面的得色。
于是,半个时辰后,高原以绳索编制浮桥助众人渡过河面,再潜入水底,用绳索一端将镖车系牢,另一端则系到马身上,驱马拉之,将镖车一辆一辆拉出水面。
这活计劳苦费力,自是不需多言。
当一切安定,众人仔细检查了镖车,发现镖车都完好无损,安然无恙,只有股股的河水和缕缕细沙从车身各处缝隙间缓缓流出。
“好喽,套上马车,我们重新上路。“温冲欢喜道。
然而,那个“幽灵“却还是沒有出现。
顾松目光流转,从各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幽灵真的沒有出现吗?还是它一直都在,只是沒人能够看见。
未时正,镖队向山南关前进。
未时末,出山南关,入沙河集。
这一程,再无状况发生。
四海镖局引队,龙威镖局押后。
行进中,温冲对顾松道;“结果,那个幽灵一直都沒现身。“
顾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不过,也算可以了,把那四帮人全部铲除。“温冲释然道;“不然,光对付他们,我们就力不从心了。“
镖车一路南行,前脚刚入沙河集,数十米外就有一条黑蛇在草丛间躬身而起,对着镖队吐出了腥红的蛇信,就像一个伺伏的猎人在追逐既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沙河集,这里原本是非常繁华的集镇,因濒临沙河湾,水运非常发达,吞吐大量货物。
但,后因天灾,沙河改道,繁华的集镇倾刻凋蔽。
如今,只剩下一座座高低起伏的荒山与一簇簇生命力顽强的棘草为伴。
此时,天色渐黑。
狡黠的月光把荒丘与棘草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巨形妖兽。
西风猎猎,似巨兽在咆哮。
这样的情境,队中唯一的女孩子顾青青,就有些发悚了,不由得向父亲身边靠近。
龙树铮催马赶上前队,与罗四海并肩。
“罗总镖头,这里叫沙河集吗,怎会如此荒凉?“龙树铮问道。
“早就如此了。“罗四海道;“怕是有很多年了,听说是沙河改道,这里便荒废了。“
“有传说,沙河是一条天界下凡的金龙,有些淘金者在河中淘到了金龙鳞片,不过后来因为有人误触了龙眼,金龙才怒而飞升。“
“再往前,沿沙河故道,经五方山,走个两三天,就到目的地了。“他接道。
“如果能一切顺利就好了。“龙树铮道。
罗四海无语点头。
岁月荏苒,时光变迁。
沙河集本来的样子早已无从辨认。
眼中所见,也尽是荒山古道,野岭幽然。
镖局众人在所谓的湾岸边宿营。
一盏风灯,一堆篝火,将营地周围照的通亮。
但远处山峡的入口,却是漆黑一片。只有山风呼啸,吐吸着沙尘,发出阵阵呜鸣。
“前面的路就不好走了,“罗四海对龙树铮道;“古河道有大量的河沙,虽不似流沙般凶险,车马却不易急行。“
“是啊,只有河道边,一条两丈宽的滩岸,可供车马行进。“温冲道。
龙树铮皱眉。
楚歌正凝视着火堆出神,忽觉身旁黑影晃动。
惊诧之间,袖中剑已然“嗖“地射了出去。
但听“噗“的一声,一团黑影被飞剑钉在地面。
“是沙鼠。“薛威听见响声,投去目光,“没想,这里如此荒凉,竟还有这种好东西。“
那确是沙鼠,大小与成年野兔无异,半尺长的短剑大半沒入鼠颈之中。
楚歌咧嘴,明显并不喜欢自己的袖中剑染上沙鼠的血液。
“怎么?你讨厌这东西吗?“薛威笑道;“这可是好东西,烤鼠肉应该不错,虽说肉少,总能打打牙祭。“他说着,过去取了沙鼠,拔出短剑,递与楚歌。
楚歌的短剑却是宝器,血不粘刃,鼠血点滴落下。但他还是拿了一壶清水,冲洗两遍。
晚上的餐食极其简单,这对久走江湖的人来说实为常事。当然其中不会少了沙鼠肉汤。
餐后,两家镖局依旧轮休。四海镖局守镖,龙威镖局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