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姚慕池说:“殊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当悲痛超过眼泪的范围,心已经死了。”
说完他便走了,走的时候如同一个身负千斤担的老人,脚步沉重。沉重到似乎整个房间只剩下他走出去的声音。
夏殊娆转过头背对着他,可以看见在床头柜处那盒已经热了很多遍的小米粥,眼泪就这样从眼角滑落。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怎么办,曾经她也曾那样爱恨交织的喜欢过一个叫姚慕池的男子。
至他离去,她没有再看他一眼,那样决绝。哪怕心脏的某个位置开始撕裂般疼痛,哪怕有多少舍不得和害怕,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姚家伟死了,李秀娟死了,林沛死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关系都随之破裂了,恨不得,爱不得,那就永世不再相见吧,总有一天会忘记的,再也记不起他的容颜和名字。
她想总有一天她也会心死,麻木到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这些过往就像生命中一个巨大的缺口,某个时刻会有一阵阵悲伤□□,黑压压地涌入心底。
出院的时候路过一个病房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他垂着头对病□□的人不停地说话,时而露出一些微笑,时而又突然满面惆怅。她缓缓地走进去,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她……怎样样了?”夏殊娆问道。
“医生说醒来的几率是5%,腹中的孩子流了。”李幼安很柔和地看着□□的江语薇说道,窗帘拉开的,阳光打落进来,照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在额头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伤疤,可是依旧挡不住那样的美丽。
倘若她想开那么一点点,或许所有人的结局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是恨毁了她也毁了所有参与进来的人。夏殊娆望着她,不恨,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可怜的人,但也不可能再施于同情,两人从前手挽手亲密的时候仿佛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愿她早日醒来。”夏殊娆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轻轻地对着病□□和站在身边的李幼安说这最后一句告别的话。
“谢谢。”他谢道。这个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而显得可怜的男人。
夏殊娆回到隍城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那件白色的裙子和戒指她想放在皮箱的最底层,翻开一看瞥见了当时在法国赢取的那套婚纱,她立刻将头抬起来转向天空眺望,抿着唇停住了一分钟,然后极快地速度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将衣服和林沛的骨灰放进了皮箱里,装了满满一箱,全都是回忆。
关上皮箱,拉杆,走出,锁门。她想这一生都不再回这里了。手里攥着一张火车票,晚上十点的,开往她来的地方,她的家乡。不远处一个人倚靠在车子旁,她走了过去。
“方便做最后一次告别吗?”莫子谦望着她。
“去池塘吧,好久没去了。”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老地方。
7.
第一次在夜晚的时候站在池塘边上,没有日光的照射,天空中也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孤寂的月亮挂在那里。池塘水面上只漂浮了一些绿色的海藻,对照着夜空一片漆黑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