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墨问：“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前面那个人并没有停止脚步，却也没有应答，很是奇怪。
这时，后面的人走上前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见张子墨一脸好奇的样子，便压低声音沙哑着道：“吆死人呐！”
“吆死人？”张子墨吃了一惊，“你是说你在赶尸啊！”
他以前在论坛有看过帖子，“吆死人”就是传说中的“赶尸”，是湘西一带苗族人的巫文化。客死他乡的湘西人，叶落要归根，入葬祖坟，所以就请“赶尸人”利用“秘术”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然这大多是传说，虽然有“赶尸”这个职业，然而没有人亲眼所见尸体会走路，加之人们对苗族文化的不甚了解，“湘西赶尸”也就成为很多灵异小说的题材。
问题是——
“可天庆市离湘西有上千公里吧？你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小老头上下打量了张子墨和杨东，警惕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们是来爬山的，刚才看到你们走路怪怪的，以为你们需要帮助。”
“哦，谢谢了，但你们不懂，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过，天庆也有这样习俗吗？”
“不懂吧？风俗习惯多少年都不会变的。我是从圆村过来的，圆村的人很多是以前打仗的时候逃难过来的，前几天有个老太爷死了，说想回家，他儿子就把我请过来帮老太爷送回去。”
圆村？好吧。张子墨想起圆村的大爷大娘们，对这些事是比较忌讳的。当初自己说他们迷信，结果被打脸了。
小老头继续赶着“死尸”走，一边在路上撒下纸钱。
看着那臃肿的“死尸”，闻到那身上散发的腐败臭气，一旁不作声的杨东也忍不住捏着鼻子道：“好歹也用棺材装着用车运过去啊。这大白天的，让别人看见了，不吓死才怪呢。而且那么臭，肯定会引起注意的。”
小老头道：“我们都会先做防腐处理的，不过臭味还是有一点的。谁敢托运棺材啊？只能靠走了，我白天走小路，晚上走大路啊——注意咯！前面右转！”
那“死尸”听着小老头的声音，机械地往右拐，绕过了槐树林，沿着无名山脚下的小路缓慢前行。
张子墨看着小老头和“死尸”的背影，直到实现被山挡住，却是越想越感到奇怪。
杨东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这槐树林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都困死了。昨晚一夜没睡。”
张子墨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死尸怎么能走路呢？”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连鬼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鬼是另外一码事啊，是人死后的一种形态，跟原本的肉体分离了，所以即便尸体火化了，活着埋在土里变成白骨了，对鬼没影响的。尸体不一样啊，要是能动了，岂不是诈尸啊？”
“你不是说这是习俗吗？习俗可能就是这样的，你又没去过人家的家乡。”
张子墨摇摇头：“不对不对，这尸体走路实在太怪异了。再说，你看那尸体那么臃肿，恐怕已经是‘巨人观’的状态了，万一爆炸了，那该多恶心？”
“别说了——”杨东有些嫌弃地看着张子墨，“你怎么尽看这些东西？”
张子墨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以前想考警察，对那些侦探小说很感兴趣，就顺便看了些专业书籍，可是我爸不让我考，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嘛。”
“那，张大侦探，请问我们现在该怎么行动呢？”
“报警啊——”
发现尸体怎么可能不报警啊？圆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有些祖籍在湘西那带的，对此可能不在意，但张子墨不同啊。
而且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这赶尸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很吓人毫好吗？
警察很快地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中队长李飞。
李飞乍一看见二人，忍不住道：“怎么又是你们？你们的精力倒挺旺盛啊，折腾了一整夜现在跑来这里散心啊？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擦，张子墨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李飞看起来三十多岁，也没多老吧？“李队长，你就别磨蹭了，去看尸体吧。大白天的‘赶尸’，多吓人啊。”
“什么？‘赶尸’？”李飞白了张子墨一眼。“要是换做别人，我就带回局里好好教育一顿。”
顺着张子墨指引的方向，李飞带着几名警察赶了过去。没过多久，传来了李飞的喝叫升，小老头的哭喊声。
张子墨和杨东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再加上职业的敏感，便也跟了过去。
“砰！”竟是一声枪响，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飞挥手招呼二人过去，“张记者，这就是你所说的‘赶尸’？”
只见那小老头垂着头跪在地上，簌簌发抖。而那穿着黑袍的死尸没有先前那样臃肿了，地上还多了个壮汉，右手臂流着血，被两个警察死死按在地上。
张子墨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问你呢？刚才让他们停下，让我看看那尸体，结果那黑袍里突然就飞了把刀出来，要不是我有所提防，你下次就该参加我的追悼会了。”
李飞指了指那个壮汉：“然后他就从袍子里蹦出来，手里还有一把刀。我怕他又想伤人，只好开枪把他打伤了。”
张子墨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反转，不禁庆幸自己之前没有继续阻挠“赶尸”。
李飞冲着张子墨笑了笑，张子墨摇摇头——又得去公安局喝下午茶了，他求李飞千万不要告诉梁鸿飞。
虽然假是梁鸿飞准的，也没有生他们的气，但张子墨感觉特不好意思，一天被上级从公安局领走二回，说自己没犯事怕是别人也不信啊。
李飞道：“张记者，你知道你立功了吗？”
“什么？”
“你知道那个人是吗？是我们追了几个月的凶犯，身上可是背了好几条人命，没想到就被你碰上了。”
“啊？”
张子墨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