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烈的人兽大战就此告终,巨蟒这个在人间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剑兽,不知道用多少生灵做了它腹中美食的畜生,最终是惨烈地倒在了刻有它名字的剑兽石下,而具有超强功力的宋小飞也在与剑兽斗争的过程中不幸受伤,头部流血,平躺在一块大石头下面。
心灵受到恐吓的赛如凤顾不上安慰自己,跑到大石头下面,趴在宋小飞的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身子,轻轻地呼唤着他:“你醒醒,醒醒啊!”可他依然昏睡,两只眼睛紧闭着。
突然,赛如凤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她把左手食指紧张地放到了宋小飞的鼻孔,还好!吓死人了,他还有气,这不鼻孔里的热气迎在了她的指头上。
由于额头被剑兽剑尾巴划除了一道裂痕,鲜血流了出来,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渗在了她身下的沙滩上,染红了沙石。
不知怎么的,赛如凤的突然觉得好心疼她眼前的这个男子,尽管她连他的名字都叫不上,当然了他也无从不知道她的名字,可就是这样两个互相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竟然成了一对生死相依的人,现实捉弄,有时只能跌足,而不可逆转!
任凭鲜血就这样流下去,那还了得,人活一口气,气靠一身血,没血了就没气了,没气了就没人了,这样一想还真从内心里把赛如凤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管在她自己的白色袄裙上撕下了一块布,替宋小飞包扎好额头止住血,准备背着他就此赶回去。
就在不经意间的抬头中,赛如凤发现一个绿色的东西站在自己的眼前,她不由自己地、本能地抓起了身边的宝剑。
可她再向上进一步抬头看去,原来是小獠猪,老母猪已经由于受伤太重,脖子给剑兽锁了喉,已经毙命,离开了它原来生活的世界,就留下了这可怜的小獠猪。
小獠猪站在赛如凤的眼前,发出轻轻的猪哄声,它似乎很悲伤,失去母亲的那种悲伤,它似乎此刻正在向赛如凤倾诉,倾诉它失去了世界上最疼爱它的妈妈,它好像很伤心,伤心世界上为了它不顾生命代价地保护它的妈妈就此离开了它,不是暂时,而是永远地离开了它,永不再见!它的一双重翘眼睛里擒满了泪水。
世间万物,母性最伟大,不管是人还是恶毒的畜生,都会不为一切地去保护自己的子女,这也许就是生灵得以繁衍生息的础级真理吧。
小獠猪之所以来到赛如凤的身边,就是因为它亲眼看到她为了救它的妈妈表现出来的勇气,也许它现在都把赛如凤当做了妈妈也说不定,总之,它就站在赛如凤的面前,盯着她看个不够,一点也不希望她离开这里。
泪,已从赛如凤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滴在了她身下的一块石头上,泪水溅着石头发出了嘀嗒嘀嗒的轻微撞击声,不用心听的话,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
也许小獠猪的内心理解此刻赛如凤的感受,它也许看懂了赛如凤眼睛里泪水的含义,它也许听到了赛如凤掉下的眼泪与石头撞击的轻微声响。
世间万事万物的道理就隐藏在它的细微之中,没有一个细致入微的心是捉摸不到的,也许赛如凤和小獠猪都做到了这一点,虽然人兽不同道,可还是有心有灵犀的地方。
小獠猪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赛如凤,赛如凤舍命救它妈妈,足见善良,它怎么会去害怕一个对它不但不构成伤害反而同情它的人呢,所以看到赛如凤流泪,小獠猪便走过来走得离她很近的距离直到几乎与她能接触到的距离,把两根小獠牙轻轻地蹭在了赛如凤的身上。
这是安慰?
这是亲近?
这是相信?
这是心心相通?
还是依靠?
也许这些情绪都包涵在其中,赛如凤也把手探了出来,在小獠猪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小獠猪的身上很光滑,没有一丁点儿粗糙感。
“走,跟我走吧。”赛如凤从石头沙滩上爬起来,用商量的口气对小獠猪讲了一句话,并拉起宋小飞的胳膊准备把他背在脊背,到了诰命夫人府上好搭救他。
小獠猪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它却并不前行,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从它的脊背上长出了一个鳞甲状的平台,上面能容两个人坐下。
小獠猪用獠牙向赛如凤示意,让她和宋小飞坐到它脊背上的这个平台上,以便它驼着他们前进。
当然了,赛如凤理解它的意思,背了宋小飞纵身一跃跳上了小獠猪的脊背,坐在了它脊背上刚长出来的平台上。
就在要离开这个刚刚让人惊悬的地方时,赛如凤伸出手中宝剑,向沙滩一划,豁开一道深坑,手指一指将老母猪移到深坑里,又一剑砍去,沙滩上的飞石立即将深坑埋葬,心里默念:老母猪你就在这里安歇了吧,灵魂等待轮回转世吧,记着下辈子不要做母猪,最起码不行也要做个公猪,也许命运就不会如此悲惨!
回头看了一眼石头沙滩,小獠猪把头向天狗吞月过后天空又出现光明的夜空一仰,呼啸一声,脚下踩风,扬长而去,奔向大鸿王朝一品诰命夫人府衙。
小獠猪奔跑起来,速度比赛如凤背了宋小飞走路要快得多,不多时,便到了一品诰命夫人府衙。
守门的丫鬟一眼认出了来者是赛如凤,放她进了府门,时间紧迫,赛如凤把昏迷中的宋小飞先安置在自己的闺房里,把小獠猪拴在后院,小獠猪见安全地把赛如凤送了回来,脊背的平台也被它收了回去。
赛如凤按捺不住焦急的心理,提了夕阳西下宝剑,便奔向鸿华街而去,这鸿华街乃是大鸿王朝京都重地洪州最大的一条街道,大鸿王朝最好的大夫李兴文李菩萨就住这条大街的一条胡同里面。
绕过大街小巷,进了一条胡同,这条胡同唤作善仁胡同,因为这里住着的都是一群没有考上科举取得功名利禄的落榜秀才学医而走上治病救人道途的人,当然李兴文李菩萨是这条善仁胡同里最有名的医生。
都深更半夜的时间了,善仁胡同里鸦雀无声,寂静得很,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从胡同两边各个药部里发出的打鼾声,还有偶尔的从远方传来的狗吠声。
平时看病都是直接来找秀才李兴文李菩萨的,当然了这次也不能例外,再说了宋小飞身受重伤,除了他李菩萨之外还有谁能医治得了宋小飞的病。
进了善仁胡同,顺着胡同一直走,左走第八个便是李兴文的药部,药部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李兴文药部”几个字,在黑夜里也能看到。
就是这里了,抬头看了上方的牌匾一眼,确认了一下,没错这间就是李菩萨的药部,赛如凤直接走到门上,左手提剑,右手敲上门了,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半晌,门才被打开,人还没有出来,声音却从门缝里传了出来:“谁呀?深更半夜的这么晚了要干嘛呀?”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八九岁的郎中,此郎中不是别人,他正是秀才李兴文李菩萨。
“晚辈赛如凤见过李菩萨!你快随我去救个人吧!”不由分说,赛如凤拉起李兴文就走。
很明显,赛如凤请郎中的方式有些太急了,要不是熟人,李兴文肯定早就生气了,可毕竟是一品诰命夫人府里的领班丫鬟头子,他还得给人家女子几分薄面,就耐着性子把情绪稳定下来,没有对她发脾气。
耕地的得拿犁,打仗得拿枪,吃饭也得要筷子不是,自然的看病的总得拿个药箱吧,里面装上银针、灸艾、还有日常的药物等等。
李兴文连一根针一撮药一把艾都没有拿,赛如凤便要拉了他去给人治病,给谁治病,要到哪里去治病,病人的症状如何,都没有交代清楚,她的动作的确是太鲁莽了些,可这也不能怪她,平日里客客气气的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般的,人到了四十八九到五十岁,对一切事物都能冷静看待,李兴文不急不忙,任由她拉去,他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拉不动李兴文,赛如凤转过身来,焦急万分地道:“李医生,你怎么不走呢?”当即跪下给李兴文磕了三个响头,一把宝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也不说说病人情况,叫我如何前去看病,最起码我得提前准备一下不是?姑娘,你不要急,先说说情况。”李兴文毫不畏惧,镇定自若,却说出一番话来,此话一出,赛如凤方才知道一时情急之下,自己做事太过鲁莽,这才向李兴文道歉,对刚才自己的冒失忏悔,又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他大概讲了一遍。
听了赛如凤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李兴文便点了油灯,准备好救治的药物工具装在药箱里,背了药箱跟随赛如凤前往一品诰命夫人府衙,并不怪罪赛如凤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