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柳成刚早早地来到了学校的礼堂,只是这一次他没去后台看萧湘的化妆,要是以前,他都会去看的,有时还给她递化妆用品,看着一个熟悉的人渐渐地变成另一种面孔,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但如果是在现实生活中,看着一个熟悉的人渐渐变得看不懂,这就不太好玩了。
除非你能坚持做一个旁观者。
所以这一次柳成刚没有去化妆间,何况那里金大元可能也在化妆,想到一个男人也画眼描眉的,柳成刚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观众渐渐多了起来,这时的礼堂也就像一个农贸市场似的喧闹起来了,柳成刚特地嘱咐赵多多和曾小帅,让他们都坐在后面的几排,看是不是有人经常朝自己看,赵多多和曾小帅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能邀请尔雅和胡天亮坐在自己身边,这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吗?
沈闹闹本来是跟尔雅和胡天亮坐在一起的,没办法的,灯泡不能太亮了,沈闹闹就被胡天亮和尔雅拖到了柳成刚旁边。沈闹闹红着脸,柳成刚当然又不能拒绝,心想,谁怕谁呢?不就是坐一起吗?我就这样“坐”给你们看了,你们不是在台上眉来眼去的吗,那我在台下跟沈闹闹在一起又怎么样了呢?
我们还不知打过多少个回合呢!
这算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柳成刚和沈闹闹坐在了一起,也许还不是这么简单,这算是一次在全校同学面前的一次亮相吧。因为柳成刚一直是全校女生关注的一个焦点人物,沈闹闹呢在班里系里年级里,也有很多暗恋者,但是她一跟柳成刚坐在了一起,一半的人心里都会凉了一截的。
而柳成刚心想这也好,我这也算一箭双雕吧,因为还能看看 “我用真心对你”到时候会怎么说。她这双眼睛又在哪里呢?
演出开始了。礼堂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跟以往所有的演出不同,这一次的戏因为带有韩国风味,男主演又是韩国留学生金大元,萧湘又是一个人演两个角色,所以便多了不少的看点。网上曾经有一种议论,说是干吗不演反映校园生活的呢?马上有一种反驳的意见就出现了——我们天天都在“演”校园的戏,难道“演”得还不够吗?
因为这出戏是金大元执笔改编的,除了给足萧湘的戏之外,他自己的戏也非常多,这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戏,这个男人既是浪荡子又是爱情的探索者和追求者,好像有点《2046》里梁朝伟演的那个周慕云。只是比较搞笑的是,赵元一上来就来了一段跆拳道的表演,道服穿起来跟古代的服装倒也颇为符合。
金大元的出场表演颇得一阵又一阵掌声,这掌声对于柳成刚来说,无疑是一种示威似的,他看了看旁边的沈闹闹,她看得也很投入,他又转过头去向后面扫视了一下,见赵多多和尔雅、曾小帅和胡天亮,也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想看看,到底哪一个是“我用真心对你”,她一定身处其中,但是就是找不出她来。
赵元:淑夫人,你在找什么?
淑夫人:我在找你眼睛里有没有一点真诚。
赵元:那么你找到了吗?
淑夫人:我至少现在还没有找到?
赵元:哦,那是你视力不够好的缘故,可以去配隐型眼镜啊,XX路199号XX店,开业期间一律实行半价(众笑)。
大家是要笑了,因为这家眼镜店就在学校后门的那条街上,专做学生生意的,据说他们赞助了这个剧五百元钱。五百元,就是这么一句台词,
淑夫人:这不是我眼睛的问题,这是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真诚。
赵元:夫人说话怎么如此武断,夫人也不给我赵元一个机会。
淑夫人:你要什么样的机会呢?
赵元:一起去骑马,一起去郊游,一起去狩猎,或者一起去练跆拳道,一起练散打,一起练击剑,还有,一起练跳水。(众大笑)
看得出,金大元往戏里面加进了很多时尚的元素,加进了无厘头的东西,否则笑声是不会多的,想想也是,昆曲《牡丹亭》都有青春版了,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时尚的呢?如果要让他们来演《哈姆莱特》和《屈原》,下面也肯定会笑声不断的。
萧湘摇身一变,又成了雍容俏丽的赵氏夫人,这是一个口蜜腹剑、水性杨花的女人,对萧湘的个性和演技都是一个考验。
赵氏夫人:听说千年的古树已经开花了?
赵元:夫人您看见了?
赵氏夫人:我从你的脸上看出了花的影子,花影婆娑,婀娜多姿啊。
赵元:夫人您这是在形容自己吧。
赵氏夫人:我哪里还用得着形容自己呢,看你们这些男人的眼睛我就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分了。
赵元;夫人不愧为是风月场上察言观色的高手啊!
赵氏夫人:你可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
赵元:哦,你也不准备给你们家那位戴什么什么帽子了?(众会心地笑,虽然没有说出那个“绿”字)
赵氏夫人:放肆,赵元,你别以为你能在淑夫人那里得逞!
赵元: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又能得逞什么?这还不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
赵氏夫人:别甜言蜜语了,快说我还值多少分(有了一股少女特有的娇气和蛮横)?
赵元:这要看什么评分制了。五分制的,一百分制的,还是有加试的那种,120分制的,150分制的……
赵氏夫人:别糊弄我了,我最多大概也就六七十分勉强及格吧。
赵元:哪里哪里,夫人在我眼里永远是国色天香的呀,否则我怎么会曲线救国的呢?
赵氏夫人:永远?不可能!那不就成了塑料花了吗?曲线救国?曲线是曲线了,但早忘了救国了,早就乐不思蜀了。
赵元:夫人看您说的,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说着,慢慢地把赵氏夫人拥在怀里。掌声)
赵氏夫人:是吗?你的高潮可能已经来了,可我的高潮还没有到呢。!
众笑,掌声。
柳成刚也有点不自觉地鼓起了掌,他也听出了这一句台词是有点色的,可是那么多的人,包括沈闹闹在内都在热烈地拍手。这个世界啊,柳成刚觉得自己有点滑稽,自己不是也有脚踏两条船的倾向吗?望着台上的,再盯着身旁的,这算一种什么心态呢?
柳成刚也注意到萧湘的眼光,无论是演淑夫人还是演赵氏夫人,都是在朝着自己看的,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或者叫感应。台上的那个人,不可能把目光长久地盯着台下的一个人,最多,只能用余光扫视一下,但就这么一扫视,柳成刚的心,好像被铁锚紧紧抓住似的,所以他有些不适和紧张,手心甚至都出汗了。
演出应该说很成功,这个成功可能一半是归功于台词的精彩和搞笑,另一半则归功于萧湘的一人饰两个角色,这毕竟是很有看点的。可是柳成刚的心态还是属于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他本能地抗拒着每一句台词,因为这些台词都出自金大元之手。而有的时候他也会陶醉进去,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并且跟沈闹闹会意一笑。一笑,沈闹闹的回应是更为婉尔的。柳成刚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处于这样一种境界,不能自控又努力自控,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一点点忘乎所以了,那个“我用真心对你”到底在哪里?她一定也在拍手也在叫好,她在做这些的时候,一定还用一只眼睛在冷冷地看着自己,如此下去,自己不是成了悬疑惊悚片中的角色了吗?
台上的萧湘和金大元已经在谢幕了,一次,两次,三次,气氛好像达到了高潮。你的高潮可能已经来了,可我的高潮还没有到呢——柳成刚忽然又想起了这一句台词,它的多种含义以及一点点的“色”,让人兴奋。柳成刚想还是那句话吧——谁笑到最后,谁的笑就是最美的。
等最美的笑吧!
大家有点依依不舍,等到第四次谢幕时,人们才陆陆续续走出了礼堂。柳成刚和曾小帅、赵多多也才会合在一起,沈闹闹也回到了尔雅、胡天亮的身边。等礼堂里三三两两都走掉之后,柳成刚又碰见了盖雨倩,她问柳成刚:“你不等萧湘了吗?”
柳成刚才这想起萧湘跟她说过要请她吃夜宵的,于是他对赵多多说“门口等一会”。因为柳成刚吃不准萧湘说的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所以他准备去后台跟萧湘打个招呼,这样礼数也就到了。
到了后台,谁知后台已经跟前台一样空空如也,问管礼堂的一个保安,保安说两个演员刚走掉。柳成刚问他们去哪里了,保安说不知道,只听说去吃夜宵什么的。
柳成刚一脸沉默。萧湘怎么变得如此不受信用了呢?也难怪啊,身边有了一个韩国人,他就不再把我放在眼里了。柳成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但又想不讨这个没趣了。柳成刚来到门口,叫上了等在那里的赵多多和曾小帅便回寝室了。
赵多多和曾小帅,一路上还在学着那句台词“你的高潮可能已经来了,可我的高潮还没有到呢”相互揶揄着。柳成刚一路无语,只想早点回到寝室上网。他想看看,那个神秘的“我用真心对你”是不是真的看到自己了。
自己一上去,那个企鹅头就动了起来了——
我用真心对你:祝贺演出成功!
柳成刚:你的高潮可能已经来了,可我的高潮还没有到呢。
我用真心对你:只记住这么一句啊,没出息。
柳成刚:你也看了?坐在哪?怎么没看到你?
我用真心对你:你眼里哪会有我啊?我倒是看到了,两位跆拳道冠军坐在了一起。
…………
恐怖,简直有点恐怖。柳成刚有点自言自语的。他突然问赵多多和曾小帅:“你们看到刚才有谁坐在我后面吗?”
“有谁?多着呢”曾小帅说。
“是啊,我们怎么知道你想找的是谁呢?”赵多多也说道。
成想想也是呵,这么多人,连我都不知道,他们可能也真的不知道了。
正在这时,萧湘的短信来了:“怎么又失约了?话也没有,夜宵也免了?”
柳成刚觉得可笑又可气,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只有没好气地回答:“你不是已经有人请了嘛?”
马上就回过来了:“一起来吧,火锅城。”
“谢谢,我已经睡了。”
“呵,遗憾,那祝你晚安!”
“祝演出成功!”柳成刚也敷衍了一句。
这时,“我用真心对你”的头像一直闪个不停
我用真心对你:你不去吃夜宵?
柳成刚: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夜宵?
我用真心对你:我猜的。
柳成刚:你怎么那么喜欢猜人呢?
我用真心对你:哪里呢,我也只是对你有兴趣罢了。
柳成刚:是吗,为什么?你是学心理学的吗?
我用真心对你:不是,因为你是我们学校的大帅哥啊,要知道有多少女生暗恋你呀。
柳成刚:呵呵,你也是其中之一?
…………
柳成刚用了羞涩的表情符号,“我用真心对你”也用了一个。谁都喜欢听好话,柳成刚也不例外,何况网上的好话真是太容易说了。
接下去柳成刚想套她说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哪个学院的,哪个系的,大几了?却都是一问三不答。唉,被人关注受人追捧是一种幸福,但如果后面始终有一只眼睛盯着,而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这还是挺难受的。
好在柳成刚要做的事也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参加全省大学生跆拳道的比赛。这是一次证明道馆也是证明自己的机会。男队员有金大元,柳成刚、李勇、张曾小帅和杜赵多多组成,女队员则是沈闹闹、胡天亮和尔雅组成,说起来除了金大元和李勇,那都是哥们姐们,这样的训练和比赛无疑就像鱼儿跃儿了大海一样,虽然海里有更为凶猛的鱼,但只要学会格斗和逃跑,大海毕竟比小河小溪要有意思得多了。
萧湘想让柳成刚和金大元的手能够握在一起,这几乎是一个天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