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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NO.3 知慕

待我醒来,已经是晚上了,而且回到了阮府。

听了家人们的一顿数落和安慰,吃了饭,喝了药大伙就散了。

望着人群逐渐远去,景秀笑嘻嘻地坐到我床头,对我道:“几年了,世子还是喜欢用这招,也不厌烦,也不晓得旁人看没看出来。”

我舒了一大口气:“招不怕老,有用就行。”

景秀和景婉是侍奉我的小童和侍女,同样是童,我便和景秀有很多共同话题,景秀这名字是我取的,因为我见他的第一眼喊道:“好漂亮的一个人!”

景秀长得极为清秀,干净,透彻,不食人间烟火,为人也天真,善良,贤惠,可爱。我从来不叫他穿红色,紫色那样的衣服,因为感觉那样艳俗的颜色会玷污他,这样美的小人,只有最无欲无求的白色才适合他,他也喜欢,白色,淡色那样的衣服。

我瞧着他在收拾瘿木贡桌红木八仙桌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的东西,那是刚刚喝药时,我不肯喝,不小心洒在桌子上,他正在收拾,一丝不苟的。收拾完了,他便要回房间睡觉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小年纪,却要为我闯下的祸收拾残局,其实,我身边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呢?

“景秀!”我叫他一声,他回头,我笑嘻嘻道:“我睡不着,今天被吓到了,要不你陪我吧!”

他有些迟疑,我知道,他怕景婉知道会小心眼,我不怕,也不知道景婉有什么可小心眼的,景秀是男的,也是童,我总不会和他发生什么吧?真是的!

“快点!要不我现在就出去跑一圈,还告诉母亲是你纵得我去的,我这一跑,明天肯定生病,生病我也不吃药,我就等死,我…”

他道我面前一下堵住我的嘴,笑着道:“真是怕了世子了?世子以后可不许拿这种不吉利的话诅咒自己。”

我温顺的点头,忽然有微微皱眉,道:“都说了,我比你大一岁,有外人的时候你叫我世子可以,没外人的时候,你要叫我什么来着?”

他笑了笑,轻轻靠在我身边,道:“哥哥。”

我一笑,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轻刮一下他的鼻子,道:“乖,弟弟。”

忽然,我想起个事儿来,问到他:“老弟,今儿我装晕,是谁送我回来的,我感觉出那人不是我了解的,所以没敢正眼看。”我希望是那个皇甫世韶,因为对于他,我有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向往。

“是九王子。”他低着头,好像考虑了很久才告诉我道。

九王子呀!为什么是他呀!哎不对,应该说,真的是他呀!

我轻轻“哦”了一声,变和他一起睡了。

很快的我便听见景秀均匀而细小的呼吸声,可是,我却睡不着了。

那么结实的胸膛,那么迷人的眼睛,那么温润的手,那么温柔的关怀,那么柔软的头发,那么正义的精神,那么好的一个人,开始阻挡住我的睡意,他会不会喜欢我?我是不是喜欢他?唔?我在想什么?因为我,他差点失去生母,因为我,他失去了心腹,我回来后,也不知道他因为我会遭受外祖母,舅父和那夫人的多少斥责和惩罚,还有胡夫人等的嘲笑。他应该很恨我吧!不!他不能恨我!决不!

闭上眼,他那张温润的脸即刻闪在了我的面前,他,那么好,可是却恨我。

我不在闭上眼,因为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他,“或许是第一次见家人以外的人吧。”我自顾自的安慰自己。

却听见景秀道:“哥哥说什么呢?什么见不见的?”

我看见景秀,满是欣慰,或许景秀在我的眼里就是他心中的小贵子。

我看向他,道:“景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景秀用手摸了摸下巴,咬咬唇道:“不知道,应该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咦?哥哥干嘛问这个?”

我微微皱眉,又问道:“那你说,今天九王子会不会恨我。”

景秀拍拍我道:“怎么会?”忽然,他从床上坐起来,道:“哥哥不会喜欢九王子吧?”

我刚想喊“难道我配不上吗?”但我转头一想,这和承认我喜欢他,有什么区别,这种蠢事,我才不会承认呢!

不对!呸呸呸!什么叫承认?我根本都不喜欢那个什么皇甫世韶。

我白了一眼他,说道:“我就是问问,你哥哥我可不想欠别人人情。”

景秀若有所思,样子十分可爱,过了一会儿,他道:“应该不会,他可是亲自抱了你回来,连老爷和夫人还有少爷小姐们都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哥哥你呢?”

喜欢?喜欢!唉呀妈呀!他喜欢我,哈哈哈哈!

我极力压制住心里的兴奋,装作十分淡定道:“瞎说什么呢你!人家是九王爷,那么帅,那么有才华,怎么会喜欢上我?”

景秀笑嘻嘻的眯着眼,说道:“哥哥可不用装了,弟弟我都看出来看了,哥哥听见他喜欢你时,你高兴的样子,哥哥还不打算承认吗?”

我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恼羞成怒,我道:“好啊你!”我伸手过去,呵他的痒,他便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边笑还边说道:“哥哥,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才罢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替他擦一下额头上的汗,道:“这还差不多。”

景秀有一些不服气,噘着嘴道:“哥哥恼羞成怒就会欺负我。”

我拉住他的手,道:“你可不许和别人说去。”

他忽然笑道:“那哥哥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九王子?”

傻子,我都这样了,能不喜欢吗?我尽量用眼神暗示他,不想说出来,可景秀却道:“哥哥若是不亲口承认,我这就告诉景婉去。”

我拉住他,道:“喜欢,有一点喜欢。”说完,我自己红了脸。臭景秀!非要我说出来干嘛。

他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脸,说道:“其实哥哥不用害羞,哥哥都是十四了,都可以去选秀了。”

他拍拍他,笑笑:“你想得可真长远。”

他高傲地道:“可不是?弟弟想选秀,哥哥去参加,然后让夫人求着太后娘娘,让皇上把哥哥赐给就王爷做王妃,不就得了嘛?”

听景秀说的,我似乎可以想出我和他洞房花烛夜的场景,忽然,我给了我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要在这做什么世纪大梦。我说道:“说什么呢你?自古有几个童能做正妃,能做个格格就不错了,不都是做侍妾吗?侍妾,好听点是诸妾,难听点是男宠。”

他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哥哥忘了,贤宗的贤思贤皇后就是男人,不也一样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吗?”

我想了想,又道:“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呀!他要是不喜欢,我就算和他在一起,他也不快乐,他不快乐,我也就不快乐。而且,思贤皇后不也只是继后吗?”

景秀戏谑的看着我道:“切切切!还‘他不快乐,我也不快乐’哥哥你这哪叫有一点喜欢?”他忽然很平静地道:“不过也是,爱情嘛,讲究的是君有情,童有意。”

我用手指戳一下他的头,笑着道:“你才十三岁,干什么学得这样老成啊你!”

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我们两个进入了梦乡,梦里,又是他的脸,英俊的令人迷恋,清秀的令人向往……

“弟弟虽是一个童,但不失一个君应该有的骁勇善战的脾性。”用早膳时,大哥笑着拿我开玩笑。

母亲道:“是呀!这点可像你小时候。”

大哥咧嘴一笑:“嘿嘿!母亲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不过,咱们嘉懿小世子做过的光荣事迹,哥哥可都帮你记着呢!”

我撅撅嘴开玩笑道:“哥哥快吃早膳吧,一会儿还得去军机处处理事务呢!”

妍嬅姐姐笑着推了推我:“这会大哥要进宫,你要不要进宫再去和九王子战一场。”

连婧媛都拽拽我的衣袖道:“我可都听说了三哥被九王子抱了回来,惊动了整个京城。”

听见“九王子”这三个字,我都有生理反应,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听见景秀在后面轻笑一声,我鼓着脸看他一眼,然后跑到父亲那去,道:“父亲,你瞧,他们都欺负我!”

父亲和母亲便开怀大笑。

倒是母亲,笑完,便道:“对了,人家九王子好心好意的背你回来,你可得去准备点儿礼,谢谢人家去。”

我乍一听,根本都不想去,随随便便提起他就能脸红,见了面不是更惨,于是摇摇头:“不去,又不是我叫他背我回来的。”

父亲开开玩笑道:“去吧!万一那夫人是你以后的婆家呢?那你这不就是提前认识认识吗?”

谢谢婆家去?这个好!这样连让那夫人也喜欢我,我不是更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吗?于是,我只好依旧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跳起来道:“好吧好吧好吧!”呃…我是不是装的不太像。

可是,今天下午,我接到一封信,内容就是:今夜酉时,护城河见东南角。落款是,世韶。

啊哈哈哈哈!刚寻思去见他,他就主动约我,有意思,这算不算是心想事成。

王子,我来了。

这一下午,没干别的,专挑衣服了。

桂子绿瑞锦儒装?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娟纱金丝绣花长衫?还是碧霞云纹长衣……一定要穿出我的气质和端庄!

可到底穿什么呢?不如就穿昨天那衣服吧。对熟杏微影正黄广口长袖上衣,和上次一样,明黄合欢杏花下衣到地,不是拖地的长下衣,这要可以避免裙角被灰尘弄脏,有用白纱妆点内衬有纯白,深黄,手上用淡黄色的丝巾弄了个蝴蝶结干净而整洁,入秋了,晚上有有些凉,所以再配上淡黄色的金丝镶银线秋菊披风,远望,就是一片黄。

而上次砸太监用的金钗已经不知道哪去了,所以,梳了个童氏垂髻,带上个石榴包金丝珠钗,又配上一对羊脂色茉莉小簪,显得娇俏可人又不是贵族出身的大气。

然而,换完衣服,就是无尽的等待,等着酉时的到来,我打算带着景秀和景婉一起去可是母后和妍嬅姐姐又怕我出事,偏要把景兰和景素塞给我,我什么脾气,当然不会听他们的,所以,依旧是带着景秀和景婉出来,连马车都不用,步行去。

路上,我边走边和景秀景婉说笑,边欣赏秋来这风景如画的京城。

秋风吹过,秋叶纷纷,叶子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清爽的空气,金灿灿的树叶,这是秋天独有的景色。秋天是硕果累累的季节。秋天,写着清风,秋天,写着落叶。秋风依偎,秋风不分时候,不分日子的来临。抚摸着大地,亲吻地庭院,带走了树叶。轻轻地敲打着窗户,茶香悠远,多情而婉约。秋风又是温情而有韵味的,秋风中空气的味道,同京城的一起进行着生命的活动。

天有些黑了,不知道是天上那位好心的神仙,给天空洒下这么多一闪一闪的星星,或者说是哪个粗心的小仙女,打翻了装星星的瓶子,正在受王母娘娘的斥责。不过是谁,那漫天的美好的星星,是皇甫世韶第一次约我的见证者。

人渐渐的少了,因为护城河一带,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要么商人,要么贵族。

而我,昨天和九王子打了一架,宫里的人有几个不认识我的。

剪剪的清风,如兰香,拂开向晚的诗意;轻快的音乐,踏一地的落叶缤纷,愉悦的心情,漫步夕阳,在这初夏怡然的向晚,以最轻松最舒适的步履,捻一瓣心香,在向晚的霞光里漫步。沐着斜阳,站在路畔的花树下,闻着夕阳的味道,侧耳谛听,仿佛听到一段动人的旋律,就像弥漫在如烟的花事里的一支恬淡的牧歌。眯眼望去,那霞光若一湾轻柔的水波,化作了一道酡红,悄然泼洒于天边,为向晚添上了一笔雾里看花般的朦胧美。

耳畔有了潺潺的流水声。

近了!

近了!

再往前,我就可以看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