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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NO.7 人心

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

赵潇然的背叛,外祖母口中的皇后之位,大哥不是我亲哥,赵姨娘的经历,父亲的贪污,母亲扼杀亲女和他的告密……

外祖母到底都经过什么?

我记得,皇帝是腊月二十三生的,我是腊月二十四生的,今天,是我的生辰。

然而,除了景秀,景婉,福顺,外祖母,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我早就无心过生辰,我要找他,皇甫世韶!谁都可以,我不允许你,出卖我的父亲,我要找你,问个清楚!

邪门的事,当我一早来到皇甫世韶这的时候,这里居然,没有他的人,连那夫人和佳仪姐都不在。

“那夫人和欣柔帝姬有事出去了,九王子今早被一个朝鲜姑娘叫走了,就是昨天和九王子跳舞的那个。”

这是偌大的棠梨宫唯一一个活人给我的回话。

朴顺德。

又是朴顺德。

既然他们两个一起出去,他答应过我,不会和他多接触,然后他会知道今天是我生辰,会推了和朴顺德在一起的要求,回来,告诉我,是福慧听错了,他没有揭发我父亲,然后安慰我,在一同将我父亲救出来,一定会!

我就在这里等他。

冬天好像一个无情的杀手,他扼杀了许多小生命。他使花朵凋谢,草木枯萎,落叶凋零,瞧那海棠的叶子在一夜之间全部落尽了,远远望去,好像是一条枯绿的波涛上下翻腾,再听,败花在北风中叹息的声音,小草在没有温度的太阳下哭诉的话语,是多么的无奈与悲伤。鸟儿们听见了它们的叹息与哭诉。躲到了没有冬季的南方。

一等就是一早上,中午的时候,景秀来到了这里。

他往我身上披了个披风,焦急道:“哥哥怎么在这冷风口里站着?还不和弟弟回去?”

路边的雪和他的肤色很配,更加显得他可爱动人。

我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告诉我真相。”

他又要陪我一起等。

我向他开玩笑道:“切切切,什么患难见真情?弟弟你就是想找天翼,是不是?”

他撇撇嘴,道:“哥哥好没良心,我好心好意的陪着哥哥站在这冷风口,哥哥还说我。”

我摸摸他的头,道:“好了,和你开玩笑呢!等这件事情过去了,我就把你许配给天翼,好不好?”

他有些红了脸,靠在我的肩上:“谁要和他在一块,他不会文就会武的,我怕我们两个吵起来,我打不过他,况且,景秀舍不得哥哥,要和哥哥在一块。”

我有些感动,尤其是在经历了潇然的背叛之后,才会更加珍惜这感情。声音有些颤巍巍道:“哥哥也舍不得景秀走。”

他“嘿嘿”一笑,嬉皮笑脸道:“哥哥你好肉麻!”

我拍一下他的头,随之我们两个哈哈大笑。

而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有些发黑的眼眶和微微泛红的眼睛,他昨晚或许没睡好吧。或许因为父亲的事,我被欺负的事偷偷的哭过吧。

而现在,他依旧是保持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是的逗我开心。

一天了,水米未进。连睡觉,都是我们靠着对方,坐在长廊上,披着披风睡去的。

而见到他,是第二天的事情,我和景秀几乎是同时醒的,醒来时,宫里就多了不少奴婢,有的悲伤,有的欣喜,有的惊异我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

我随便叫来一个宫女,道:“发生什么了?”

那宫女很惊讶,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事,就我不知道似的,道:“昨天,陛下去立山狩猎,突然发生了山体滑坡,二王子是没了,三王子的一条腿废了,还惊到了四王子的马,四王子给吓疯了,所以眼下,大王子懦弱,二王子已死,三王子瘸了,四王子疯了,五王子和八王子无心于皇位,六王子七王子生母是宫女出身,所以昨天午后,皇上立九王子为太子了,哈哈哈!”她的话语间已经藏不住喜悦了!

呵呵,太子爷!想必,他等这一天,好久了吧!还真是深藏不露呀!

我脸上依旧是微笑:“知道了,下去吧!”

刚说完,就听见众人道:“奴婢(奴才)参见那夫人,欣柔帝姬,太子爷,太子妃!恭喜王子荣升太子,恭喜顺德姑娘与太子爷喜结连理!”

顺德姑娘!呵!

他刚要说起来,就看见了我,眼里立刻满是愧疚与怜惜。

我轻笑一声,伸个懒腰,强装镇定,和景秀上前道:“微臣(奴才)拜见那夫人,欣柔帝姬,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佳仪姐自然是知道事理的,对那夫人到:“母妃,我和您去看一下太子册封礼要预备的东西吧!”

那夫人便跟着佳仪姐走了,临走时,还握了握我的手。

天翼也要拉着景秀的手离开,景秀厌恶的甩开他,道:“你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侍卫了,还是娶太子妃娘娘的侍女吧,那才配您的身份。”

天翼脸上一阵红,他还没说话,我就道:“景秀,跟他走,你身份再卑微,他也会喜欢你,别因为我,毁了你们两个。”

景秀气不过,往寿宁宫的方向走去,天翼赶紧就追了过去。

眼下,除了我,他,朴顺德,其余的人都走开了。

他把他的披风披给我,还是那般小心有呵护地道:“看你,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给自己加件衣服。”

好像一切都没变,但是,那是好像,变了,一切都变了!

“再冷!也没有人心那么冷!”我坦然的轻轻地一拂,那披风就弄到了地上,和雪白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未恭喜太子爷呢!先是和阮府的小童在一起知道阮府的机密,再是和赵氏生的贱人一起去揭发我父亲,再是狩猎时还惨三个兄弟,再娶了朝鲜宗女,加上皇帝对佳仪姐的愧疚,加上那夫人的家世,太子之位您就稳做了。”

“难道你也像其他人一样怀疑我吗?”他红了眼眶,记忆中,他是那么坚强的人,原来叫他流泪,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

我走近他,眼睛瞪着他,冷冷地道:“我不管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揭发我父亲,但我问你,是不是你和赵潇然揭发我父亲?是不是你曾经说过我只属于你,现在站在你旁边的这个什么东西算什么!”

他眼神里满是愧疚,他甩开朴顺德搂着他的手,拉住我,恳求地道:“是我!都是我做的!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听……”

啪!

我大骂他,像发了疯的狗一样不顾一切往他身上咬,道:“呸!听你解释?你怎么不去死!你这样的人我竟然还能和你在一起一年,我现在都觉得无比恶心!你这样的小人怎么配当丽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我不想听你解释,没有用,我的父亲下狱了,母亲和兄弟们进了慎刑司现在还没出来!解释!有个屁用!你解释他们就会出来吗?皇甫世韶!是我!是我看错你了!”

他呆住了,样子明明那么好看,若是旁人,一定会迫不及待的上去亲上一口。可是,此时此刻的我恨不得把他的脸撕了!

下身着的玫红色的下裙,上身穿着淡粉色的上衣,袖口绣的是一颗草莓,是他最喜欢的水果,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两根金簪别在脑后,垂下两条金黄色的丝绸条。她的肤色是牛乳白,是他最喜欢的颜色,那颜色和她身穿的衣服很般配,他们好像天造地设地一对。没错呀!樱花粉和牛乳白总比柠檬黄和牛乳白般配吧!

她胆怯地看向我,却扯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喊道:“醒醒吧固伦世子!你以为人与人之间都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吗?如果真的都是那么简单,昨日差点死于非命的是九王子,阮嘉懿,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除了心不顺就什么事情都往太子身上撒,你什么都不会做!你帮不了太子,你的家世,你的出身,现在都没了!醒醒吧!你以为你是谁呀!”

她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我,是呀!一年以来,我除了有什么事往他的身上撒其余的根本什么都不会,不是吗?还有那句...

我以为我是谁?

我以为我是谁!

“刷”一声……

我用他给我的匕首割断一缕头发,哭着喊道:“都说自己爱人死的时候,另一方都会剪下一缕头发,让死去的人攥在手里,寻找来世的路!现在好了!哈哈哈!我的爱人死了!我给他裁下一缕头发,祝他好运!皇甫世韶!曾经的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朴顺德娇俏地指着我喊道:“阮嘉懿!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

“啪”的一掌,落在她的脸上。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什东西?不过就是朝鲜跑来的一个歌姬!侥幸让你坐上太子妃,还以为会是未来的皇后吗?”我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时,在一旁很久沉默的太子殿下大喊道:“行了!太子妃!你先回去!”

她理所应当的不忿,但太子殿下都下旨了,她敢不回吗?于是只好微微行了一礼,道:“那妾身先告辞了!”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我勉强含笑,装作十分无所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在回味,回味我们的过去,道:“昨天是我的生辰,而你却为了太子之位和别人过了一整天,上次过生辰,有你,有父母,有朋友,有亲人,什么都有,而这次,除了景秀,谁也没有!”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肚子传来绞痛,我半蹲着,双手使劲搂着肚子,这疼的也好,最起码,它能让我清醒点,别叫我继续犯浑,继续和他这种人在一起。

他走到我身边抱住我,声音依旧温柔,多了几分愧疚,他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宜嘉,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想让你过得更好,咱们必须牺牲什么,比如我,必须要娶顺德,而你也要牺牲你的父亲,好不好?咱们回到从前?”

我忍着腹痛,推开他,一个人跑回寿宁宫。

那个人,以后,只属于朴顺德了。

不属于我。

或许,从来就没属于过我。

他于我,只是愧疚罢了。

宁寿宫东配殿没有人,我紧锁住门,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睛跟不兜不住泪水,让他不停地往外流,哽咽,呻吟,最后嚎啕大哭。

我在哭什么?

方才福顺姑姑说,我母亲在慎刑司自杀了,父亲也自杀了,大哥让外祖母毒杀了,妍嬅和婧媛在西配殿。

走了,他们都走了,母亲,父亲,大哥,都走了,什么都没下,只有母亲,留给我一封遗书。

而一切,都是因为赵潇然,因为皇甫世韶,因为朴顺德,因为皇甫少泽。

其他的人,我现在就可以杀了,而他,宜世,我下不了手!

明明他害了我全家,可是我看见他,看见他求我的样子,劝我的样子,像我道歉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睡着了。

醒来时,我打算拆开母亲的遗书:

小懿,

母亲先走一步了,和你的父亲一起走。

记住了!你现在是阮家和孙家唯一的童,大师曾算过,你会是母仪天下的人,你给我记住,不许为你的大哥哭,他们不是你的亲哥哥,不许为你的母亲和父亲去哭,想尽办法,留在宫里,成为皇后,成为孙家和阮家的骄傲,擦掉你懦弱的眼泪,留下来给谁看!

原谅母亲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你要活着!谁也不依,谁也不靠!

杀了皇甫少泽!一定要杀了他!还有阮潇然,不可以放过他!

不管谁是太子。

母亲先走一步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保全你的姐姐和妹妹。

母亲累了,真的累了!

杀了他!

皇甫少泽,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还有朴顺德和赵潇然!

一个都跑不了!

午膳是和外祖母一起用的。

“丽心叫你做什么?哀家一猜便知,只是哀家想问你?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哀家不能看你被皇帝杀了。即便皇帝我的儿子,哀家也要他死!皇帝并非我亲生,不过是当年银宗和沐璂皇后的儿子,交予我抚养罢了,后来,沐璂皇后失宠,皇帝就记成了我的儿子,他害死了哀家的女儿,哀家要他死。”外祖母在和我一同用膳时对我说。

左右我听母亲说过,皇帝不是她的亲哥哥。脸上也没多大的表情,外祖母倒是很惊讶,道:“你这孩子,经过此事,倒是成熟不少。”

我微微一笑,道:“外祖母谬赞了,儿臣想,胡夫人怎么样?”

外祖母也微微一笑,道:“能想到胡夫人,你也不算笨,胡夫人的儿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有立储的可能,那夫人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只怕那夫人为太后时,会对你不利,所以,那夫人是一定不能留的。”

我点头:“儿臣也不知道胡夫人要的是什么?如果知道,一定能有办法拉拢她。而胡夫人,一定会是接遗诏的人。”

“何以见得呢?”

“论位分,宫里有卫夫人,柏夫人,那夫人与胡夫人比肩,皇后早就失宠,且无子,而卫夫人生的都是女儿,她素来与胡夫人走得近,却没有什么主见,柏夫人没有过硬的家世,宫女出身,那夫人是太子的生母,在没有遗诏的情况下,肯定会是太子即位,万一有遗照,那么那夫人肯定会篡改遗诏,让自己的孩子登基,所以皇上一定会给胡夫人。”我闭上眼,慢慢向外祖母叙述。

“嗯,很会分析,那么你想,谁会登基?”

“太子登基的可能很大。”

“哀家也是这么觉得,可不排除六王子和七王子,他们的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

我轻笑,摇摇头:“刘修仪出身不高,位份不高,况且六王子懦弱,七王子自负,不会是登基的最佳人选,呵!而太子殿下够冷血!够无情!自然会登基为皇的!”

一顿饭,就这么过去。

而从那天起,我常去的地方,就是醉梦楼。

半个月后,太子和朴氏大婚。

那天,是我第一次喝醉。

冰凉的液体,从口腔进入,慢慢的渗到五脏六腑。

从小就听过贵妃醉酒的故事。

想必,杨贵妃也是为情才醉酒的吧!

那样的美人,喝醉一定也是美的。

他也会喜欢的。

而我,喝多了,除了哭,除了吐,除了说疯话,什么都不会。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