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满四人走出衙门,互相商议,知道这次柏江府之行未必轻松,想要扳倒温贺这样有权有势的衙内,绝非朝夕之功。当下决定由保长杨兴随古员外回去准备银两,以备不时之需。杨义满与柳渊在街上买些干粮,然后回县衙等候,随官差一同前往柏江府。
杨义满与柳渊走到衙门,却看见台阶上坐着个一身孝服的十七八岁少女,正是柳宜中的长女,柳渊的姐姐柳慧。杨义满不由得问道:“柳慧,你怎么在这里?”少女急忙站起来说到:“杨叔,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我要看到那恶官被绳之以法。”杨义满心中暗叹:“胡闹,这事哪有这么容易?更不是一天两天能见结果的。”刚想说出口,看着柳慧哀求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软,“那你就随着来罢。只是这官司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来到公堂,衙役们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杨义满等人。于是众人翻身上马,随即出发。一路上所幸平安无事,第二天正午,就来到了柏江府衙门,衙役拿着印信上前说明来意,通报过后,一行人被放入了柏江府。杨义满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街对面一位喝茶的年轻人,一看到杨义满等人,立刻匆匆离去。
众人见过知府递上卷宗与书信。知府越看越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屏退众人,对杨义满和柳家姐弟说到:“此事实在是骇人听闻,本府并无把握,只能尽力而为。”杨柳三人刚想道谢,外面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屋中四人不由得脸色大变。不一会儿,阵阵打斗喝骂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名府兵急步跑入屋中报道:“大人,是两江道骑军指挥使卫大人。”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银甲的武将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身后除了几位侍卫,还跟着三位紫袍中年人。杨义满一见之下,不由得浑身一震,如临大敌,那三人竟是三位四层土修。只因自己修为高过三人,又掩盖了气息,那三人倒是没有注意自己。
知府见卫平走进来,不由得怒喝道:“卫大人,你为何带兵擅闯知府衙门?”卫平笑着行了一礼,“事情紧急,还请张大人莫怪。我听到消息,刚才大人府上来了几位客人,其中有几位和海贼有所勾结。怕张大人不知情,被大胆海贼冒犯,于是赶紧前来捉拿。”
张知府怒道:“荒唐,本官府上,怎会有海贼?”卫平指着柳家姐弟和杨义满说到,“大人有所不知,嫌犯正是这三人。”
张知府不由得指着杨义满笑道:“此人是古桥县的一个秀才,有功名在身,岂会是海贼?至于那两个孩子,小小年纪怎会是海贼?”卫平看着杨义满点了点头,“哦?既然你还是个秀才,那的确不像海贼。就是那两个孩子了。”张知府闻言不由怒极:“卫大人,敢情你是信口胡诌,说谁是海贼,谁便是了?这三个人你一个也别想带走,这里有古桥县呈上的卷宗,其中还有牵扯到你的亲兵。待本府查明,连同今日带兵私闯衙门之罪,必将向朝廷参上一本!”
卫平笑道:“哦?把我连同这三位供奉堂的大人一起参上一本么?”
张知府这才明白那三位紫袍人竟是朝廷供奉堂的修士。急忙行礼道:“下官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三位供奉大人,刚才无礼了。”为首一位修士一脸傲气地点点头说道:“嗯,不知者不罪。这两个年轻人的长辈勾结海贼,卫大人想审问他们,看看能否问出其他海贼的行踪,这就带走吧。”说罢,对这几位亲兵挥了挥手。
张知府还想说些什么,两个亲兵已经走了上来,正要拿下柳家姐弟。杨义满大急,双掌一伸推开两位亲兵,大声喝道:“岂能凭大人一面之辞,就定罪抓人?”卫平见状喝道:“竟敢拒捕,给我拿下!”杨义满还想再说,众亲兵早已纷纷抽刀围上,无奈之下,木之修力透体而出,顿时满室青光。“蓬”“蓬”......几声巨响,众亲兵被蕴含着修力的掌风扫中,顿时倒了一地。卫平又惊又怒,对着三位紫袍人说道:“还请三位大人出手。”
三位供奉知道杨义满修为远超自己,当即全力联手。三人周身泛起土黄色光芒,一齐冲向杨义满。挥手间,屋内地砖碎裂,露出翻滚的泥土,宛如一条长蛇般缠上三人身体,绕体盘旋。三人随后双手一震,面前的地上各自旋起两条泥柱,转瞬间,六条泥柱如长龙般浩浩荡荡撞向杨义满。正是供奉堂的独门修技“土龙噬”。相传是百年前由供奉堂第十一代堂主,一位踏入“化天境”的土修所创。由于“化天境”的修士对修力的理解已经趋向完美,所以创出的修技可以适合其他同属性的修士使用,能够传于他人。不像“出尘境”修士所悟得修技,因先天有各自的缺陷,威力弱不说,只能适用于自身。这便是有传承的大宗派修士对上散修的优势所在。
杨义满神色凝重,“土龙噬”名动天下,自己岂会不知?此招只要土之修力不断,那泥龙便是越长越大,而且来去如风,攻守兼备,一旦缠上敌人,更是无穷无尽的后着。当下再也顾不得柳家姐弟,猛吸一口气,青色疾风骤起,人已跃至房梁,袍袖挥舞间木之修力激荡而出。整根房梁化为千百枚青翠木刺,随身游走。再次跃出,一根偏梁,断为六截,杨义满连抓连掷,击向六条泥柱,只听得六声巨响,隐隐含有风雷之声。木生震巽,化为风雷,正是“木霹雳”。
那六条泥龙各挨一记“木霹雳”,顿时千疮百孔,屋中下起了一阵泥雨。三位供奉脸色一白,强忍住反噬之力,催动修力,正想要修补泥龙。杨义满怎能给他们这机会?身形一闪落到地上,绕着三人连连游走,“无相木甲”转守为攻,分出数百木刺,化为刀刃,如刀轮般接连斩向三人的护身泥蛇。三人大惊,急运修力防御自身。六条泥龙本就摇摇欲坠,没了修力支撑,顿时崩散。杨义满再无后顾之忧,数百根护身木刺插入屋中地面,入地生根,固住泥土。三人再也难以催动屋内土石,身上的泥蛇顿时成了无源之水,越打越少,终于消耗殆尽。见状,杨义满连发三下“木霹雳”,三人修为本来就比杨义满低,如今又用纯粹的修力去硬抗修技,再也抵挡不住,重伤之下,瘫倒在地,举手认输。
杨义满方才停下身形,忽听得一声大喝:“大胆狂徒,还不住手?”回头一看,原来众人早在四位修士的打斗中窜出大堂。此刻卫平的亲兵正把刀架在柳家姐弟的脖子上。卫平再次喝道:“你再动一动,那姐弟俩就因你而死。再说,你难道没有家室?杀戮官军,朝廷必然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个修士,但要拖家带口躲避追杀,只怕也是难比登天。”
杨义满听了不由得停下脚步,杨家素来是耕读传家,安分守己,虽然他这一代破天荒地出了个修士,但潜意识中还是敬畏朝廷,因此堂堂一位修士还会去考秀才。卫平的话的确把他镇住了。
看出杨义满有所顾虑,卫平心中大喜,放缓语调,装出一脸威严的说道:“这姐弟俩只是有勾结海贼的嫌疑,若问不出什么,还会放还,这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倒是你,打伤官兵和供奉堂供奉,本该是大罪。但念在你是个修士,又有秀才功名,只需在柏江府衙门中呆上几天,不得外出,待我审完了这对姐弟,自会还你三人清白。你冒犯朝廷的事,我会既往不咎。”
杨义满怒道:“我等都是安分守己之辈,是大人手下的武官温贺滥杀良民,大人这么做真是颠倒黑白!”
卫平假装大怒:“此话当真?若此事属实,我必将严惩不贷。这对姐弟我这就带回去亲自审问,查出真相。但若有假,那可是诬蔑朝廷命官,事关重大,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先在府衙牢房呆着,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你所言不虚,难道还等不了这几天?”说罢转头对张知府说道:“张大人,可把这个修士看好了。”
杨义满被卫平用话将住,顿时哑然,又见那卫平一身正气的模样,觉得此人或许可信。虽然心下不愤,但还是决定忍几天,看卫平审完柳家姐弟,再作分晓。
张知府眼看事已至此,只得默然不语,眼看着卫平等人,带着柳家姐弟去了。挥手招来府兵,将杨义满软禁起来。
府门外,温贺见卫平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得手了?”卫平点点头指着柳家姐弟,“就是他俩想告你。是那个裁缝的女儿,儿子。只要他们被处理了,就不会再有人强出头来,纠缠这件案子了。”温贺点头道:“对,有道理。”柳家姐弟听到两人对话不由得目瞪口呆,如坠冰窖。柳渊回过神来,立刻破口大骂:“狗官,你竟然如此骗人。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没骂得几句,被温贺一刀劈在头上,顿时气绝。旁边的柳慧突然见此变故,吓得一声惨叫,昏死过去。温贺看了一眼柳慧淫笑道:“这小丫头,倒是长得我见犹怜,算你走运,暂且让你多活几天,包你夜夜快活无比。”说罢,翻身上马,就要回军营。刚走几步突然想起那天那个小女孩柳小宛,心中决定斩草除根。于是又转头吩咐身边的家奴,家奴点点头,带了几十名温贺的亲兵,往古桥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