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款人写小严的名字。”老张说。
“什么?!凭什么写我的名字,杜主任都没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皱着眉头,迅速的拿出了我的挡箭牌杜主任。
老张干笑了几声说:“那就随便写你们几个谁的名字。”
“写谁的名字也不能写我的名字,领款这事跟我们工会没关系,而且,跟凡凡她们办公室的人也没关系,要写也只能写财务的名字。”
“写财务也不是写我,我既不是会计也不是出纳。”我解释道。
“那就写陈畅。”老张又改变了主意。
后来不知道大家又说了些什么,老张觉得不妥,给杜主任打了电话,话语里全是提前想好的套路,而对于他的套路,我已经非常熟悉,对于他的说辞我都会斟酌一遍再予以应对。这也主要是因为之前被他套路过多产生的条件反射。
一般人对于老张并不会时刻提防,若不加以提防,就会中圈套,杜主任算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然而有时候也会中招。
“去年的领款人是出纳DD,前几年是那个谁HWL,那今年就写你手下熊会计的名字,可以吧?”老张在电话里对杜主任说。
电话那头毫无防备的答应了,我心里明白,这一答应,熊会计就要担责任,本来算单据的事情她没有参与进来,然而这领款人一签,她就需要对我们的工作进行监督,对数据的准确性进行百分百的验证,不能有丝毫差错,工作量如此之大,这无疑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朱姐姐分了我一些未完成的任务,我领了任务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老张办公室,而平常,我会笑着与他们简单做个告别。
走出老远,朱姐姐大声的对我说:“领款人写熊会计的名字啊!”她的声音洪亮而悠长。
L司机的车子平时比较空闲,而我的工作充满了不确定性,也许主任那里突然就有了一份资料交到我手上需要我立马递出去,而此时,唯一能坐的只有L师傅开的公务车,车厢里不只是汽油味,听说L师傅喜欢跳舞,而他身上永远有一股刺鼻的汗液的味道,那种气味不是狐臭,只是一种人体散发出来的有别于他人的气味。
我依旧在骄阳似火的夏天把车窗开到最大。
“车窗开这么大,一点点冷气全跑掉了”L司机抱怨说。
“我晕车,不开窗我吐在车里麻烦就大了。”我应道。
“呵呵”他停止了抱怨,嘴里发出轻微的笑声。他说不过我,因为我擅长顶嘴。
黄科长给我发了条QQ消息,汉字的博大精深让我对他简明的语言产生了无数个不同的理解,我慌忙给他发消息以确认他的正确用意,然而他的回答更加的简洁,我又有了更多的疑惑,我向黄科长要了电话,准备打过去。
“你周末回老家了吗?”L司机问我。
“没有。”
“那这个星期是要回老家的吧。”
‘’不知道。”
“我前天在一个节目中听到一个笑话,说生的女儿那叫招商银行,生的儿子那叫建设银行,那如果生了三个儿子那叫......”他故意停顿让我猜。
“叫什么?”我没有听说过三个儿子的说辞,便强忍着不耐烦直接反问道。
“汇丰(会疯)银行!”他得意的说。
“真有叫汇丰的银行吗?有的话真是巧了,那在哪个城市呢?”L司机没打算停下来,他顺着自己开辟的话题继续乐在其中的向我发问。
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的心智是衰弱的,而工作上的沟通又是让人纠结的。
“停、停,我打断他,我需要打个电话。”
“打电话是担心黄科长不在办公室,担心我们白跑一趟对吧?”L司机仍然在讲话,而且谈话内容有些无脑,我怎么可能做出他口中那样傻X的事情,我出发前都是有准备的好吗!
事情总算办完了,我快速步入电梯,L司机需要停好车,所以他没有跟上来。
电梯里没有镜子,也只有我一个人,门卫监控室也许会有监控记录着电梯里的一切,但是我不管,我需要发泄,我做出了自己认为最生气的表情,我想骂人,我张开嘴把电梯这块小小的无人的空间里搞得唾沫横飞,然而我不需要出声,我对着电梯四壁翻白眼。
上到十三楼,顶楼,也就到了我们办公的地方,我四下望了望,走廊里没有同事,我赶紧换上了新的愉悦的表情包,我步伐优雅从容,神态轻松,嘴角上扬,眼神充满了求知、好奇,此时的我若被谁照见,定惹人爱。
白天靠写广告和加班挣了两笔外快,我心满意足,决定晚上要出门逛逛,买些小东西,我总把写广告得到的钱还有加班得来的钱看做意外之财,而这种渠道得来的钱不需要放到日常计划用款以内,可以随便花,当然,这些钱不会太多。
夜里,沃尔玛那边人口密集度比我住的地方高出几十倍,我买了拖鞋和贴身衣物,找了辆有前置车篓的膜拜单车,将新买的物资以及自带的包包放入车篓中。
人行道上人太多,我推着车慢慢的走,一辆白色的摩托车从我身边开过,而前方的地面出现了突兀的高差,形成了一级较高的台阶,摩托车的侧面、屁股上均写着“Police”,这是一台警用摩托车,车主原想潇洒的越上台阶,然而前轮刚过,后轮就被死死的卡住,车主只好尴尬的下来推。
我的单车底盘更高,也更轻便,我随后准备推车上台阶,忽然感觉自己的单车被什么人推了一下,我回头望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我继续用力握着车头,这时又感觉到有人在帮我推车,我往后望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一个黑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是一个黑人在助我一臂之力!然而我想和他说谢谢,于是我认真的望向他的脸,他的脸不大,轮廓也属于好看的类型,他的皮肤其实也没有那么黑,只比古铜色稍微深一点儿,他的下巴那里留了一撮儿胡须,而他的视线我根本没有抓住,他望向了四十五度以外的地方,而我只能对着他完美的侧脸说谢谢,他没有扭过头来看我,我默认他没有听见我的道谢,于是我更大声的对他说了句谢谢,但他,装的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