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走到了现在,李世民就算能够放下自己的雄心壮志,也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或死亡或做天子。只要李世民还不愿束手就擒,只要他还不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就一定会选择天子之路。
李世民很快就展开了行动,这种行动包括中央和地方两方面。
在中央实力对比上,李世民本就有较大的劣势,现在更是岌岌可危。在这一处境中,他的主要方向是自保,包括继续加强自己府邸卫队的实力;收买东宫的官吏,以便提前了解李建成、李元吉的行动方向;借助包括自己这一派的大臣等政治势力,对李渊施加影响,迟缓他对李建成、李元吉放任的尺度,更阻止他直接对自己下手。同时,他也考虑到了不得不在中央发难的可能,采取了一些应急准备,包括将玄武门这一关键所在置于自己控制之下。
李世民的优势主要在地方,其中主要是洛阳,这是他的势力中心之地。为此他不但安排了心腹温大雅在洛阳坐镇,继续政治上的经营,又派遣了张亮率领一千多忠于他的将士前往,加强在那里的军事实力,同时“多出金帛,恣其所用”结纳山东豪杰,使其成为可靠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以便在一朝有变的情况下以求自保。
同样,李建成和李元吉也采取了中央和地方两手准备。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优势当然是在中央,他们首先是继续壮大自己卫队的实力,使其对李世民的优势进一步明显;其次,利用他们远比李世民强大的政治势力进行活动(这政治实力包括他们自己,他们这一方的大臣,倾向他们的后宫嫔妃等等),一是瓦解秦王集团,将李世民的谋臣猛将从他身边一一调走,并尝试对这些人进行收买;二是策划和实施下毒等直接将李世民干掉;三是将李世民困在中央,不让他有去自己地盘上大展手脚的机会。
李建成、立元吉因秦王府拥有许多骁勇的将领,打算引诱他们为自己所用,便暗中将一车金银器物赠送给左二副护军尉迟恭,并且写了一封书信招引他:“希望得到您的屈驾眷顾,以便加深我们之间的布衣之交。”
尉迟恭推辞说:“我是编蓬为户、破瓮作窗人家的小民,遇到隋朝末年战乱不息、百姓流亡的时局,长期沦落在抗拒朝廷的境地里,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秦王赐给我再生的恩典,现在我又在秦王府注册为官,只应当以死报答秦王。我没有为殿下立过功,不敢凭空接受殿下如此丰厚的赏赐。倘若我私自与殿下交往,就是对秦王怀有二心,就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殿下要这种人又有什么用呢!”李建成大怒,便与他断绝了往来。
尉迟恭将此事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说:“明公对我的忠心就像山岳那样坚实牢靠,即使他赠送给您的金子堆积到了北斗星,我知道明公的忠心还是不会动摇的。他赠给您什么,您就接受什么,这又有什么值得猜疑的呢!况且,这样做能够了解他的阴谋,难道不是一个上好的计策吗!否则,祸事就将降临到您头上了。”
不久,李元吉指使勇士在夜间刺杀尉迟恭,尉迟恭得知这一消息以后,将层层门户敞开,自己安然躺着不动,刺客屡次来到他的院子,终究没敢进屋。于是,李元吉向高祖诬陷尉迟恭,把他关进奉诏命特设的监狱里审问,准备将他杀掉,由于李世民再三请求保全他的生命,这才得以幸免。
李元吉又诬陷左一马军总管程知节,高祖将他外放为康州刺史。程知节对李世民说:“大王的辅佐之臣快走光了,大王自身又怎么能够长久呢!我誓死不离开京城,希望大王及早将定下计策。”李元吉又用金银丝帛引诱右二护军段志玄,段志玄不肯从命。
李建成对李元吉说:“在秦王府有智谋才略的人物中,值得畏惧的只有房玄龄和杜如晦。”李建成与李元吉又向高祖诬陷他们二人,使他们遭到斥逐。
李世民的心腹只剩下长孙无忌还留在秦王府中,他与他的舅舅雍州治中高士廉、右候车骑将军三水人侯君集以及尉迟恭等人,日以继夜地劝说李世民诛杀建成和元吉。李世民犹豫不决,他就去向灵州大都督李靖问计,李靖保持中立,拒绝参与进来;接着又向行军总管李世绩问计,李世绩也和稀泥不表态。
相比中央,他们对地方的重视程度要小很多,这与他们的基础太过薄弱有关,更与他们决心在中央解决李世民的策略有关。在中央的较量之中,李建成等人无疑是占据了上风的,其中更重要的就是成功地将李世民困在了长安。在后来,他们已经可以将李渊的反应和感受放在一边,堂而皇之的策划将李世民弄死的阴谋了。
李渊对自己的儿子们的明争暗斗并非不知情,但他却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措施来进行防范和制止。他的这种态度,与他毕竟是一个父亲不无关系,与此时日益严重的突厥外患也有关。在强大的军事威胁下,李渊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李世民的权力(兵权)。
不管李渊的出发点是什么,他的这种态度都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是让李建成和李元吉无所顾忌,将李世民的空间逼迫的日益狭窄,另一方面则是让李世民觉得自己还没有被逼到绝境,使他早有了在绝境下铤而走险的打算,也相应做出了一些长期安排,但迟迟没有做好实际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