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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瞄一眼手表,半夜一点半了,郑士衷低叹口气,他居然失眠了。

耳边传来隔壁床袁媛平稳的呼吸声,她已睡得极熟……应该的,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在他连续两天的审讯后,都会累趴下。

他得到了很多资料,在尚未调查前,不知这些资料的可用程度,但有如此收获,他该满足了,换作从前,他早酣睡入梦,养好了精神,以便应付可能接踵而来的麻烦。

根据他做警察多年的经验,这种威胁犯不会只寄一封信或泼一包尿就结束恐吓行为,一定会找机会再行动。

他必须储备大量的精神和体力与犯人周旋,但明知这一点,偏偏他就是睡不著,隔壁床袁媛浅浅的呼吸声一直在干扰他。

只要他一闭眼,她的呼吸声就会无限放大,甚至心跳声都依稀可闻;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他耳畔就是会响起各种有关她的声响,好吵。

他拉开毛毯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沈重的廉幕,哪怕夜已深,高雄市区的街灯依然闪烁,足可与天上的繁星媲美。

人类的科技,让白天与黑夜的差距越来越少。他凝视夜景,缓缓地,美丽的画面化成袁媛水般雾眸。

她平时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一投入工作,眼睛会变得比这些街灯还亮。

但是她一遇见他,那明亮的眸就会迅速罩上一层雾,变得水蒙蒙,像是深秋时分的奥万大,满山枫红、明灿艳丽。

她总说,因为他有著一双会勾魂的桃花眼,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受他吸引。

其实她著迷地凝视他的时候,那俏模样才是真正地勾魂摄魄。

他拒绝了她很多次,因为他发过誓要永远爱冬冬;他不是个花心的男人。

可随著时光流转,冬冬的影像已从鲜明到平面,至逐渐黯淡。

他变心了吗?

“冬冬……”想起跟冬冬的相识,那个小公园、秋千架……但是记忆变了,俏美的冬冬变成了没有眉毛、古灵精怪的袁媛。

他对冬冬的感情好像真的转淡了,为什么?是袁媛的深情打动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么无情的男人?

“衷哥……”睡梦中的袁媛突然梦呓一声。

他一惊,回头看。

“嗯……衷哥……啊……”她依旧熟睡著,却不知道梦见什么,娇滴滴地呻吟著。

他握紧拳,有些好气又好笑。“小丫头,连睡觉都不安分,到底在想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她娇吟著,额上浮著一层薄汗。

他俊颜立时发红。“什么话?难道我会强迫你吗?”她强行把他压倒还比较有可能。

“求你了,衷哥……”声音软得像会滴水。

他咬牙。“该是我求你才对,小妖精。”他忍不住向她跨近一步,又退回来。“我在干什么?我爱的是冬冬。”他不停地自言自语,好像在说服自己。

“衷哥……”她又娇唤一声。

就仅仅是两个字,他的坚持被打碎了,双脚茫然地迈向她。

来到床边,他低头望著沈睡的她,红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更显妍丽。

他的手像被一缕无形的丝线牵著,自作主张地摸向那红发,硬硬的发尾刺著他的指腹,像是一股电流袭过他全身。

她不会知道,午后她闭眼噘唇,期待他一吻的模样,有多么震撼他的心!

如果不是他意志力惊人,他已经失控地吻她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现在最该做的是远离她,这样对他和她都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啊!知道有人欲对她不利后,他再也无法扔下她不管。

“不要再叫我想了、不要再叫我想了──”她突然大叫。

他吓一跳,脚一滑跌坐在地的同时,手指离开了那红发。

“你这家伙!”

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对他起歪念,而是作著被他审讯的噩梦!

他看著她,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袁媛好想哭,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讲话太直,容易得罪人,所以有人对她不满,威胁她、恐吓她,她也能够理解。

她不是很在乎那些威胁信,反正生气的人怒火发泄完毕,自然也就消气了。至于她这个挨骂者,就当做功德,帮助那些气愤难平的人重获新生喽!

但想寄威胁信恐吓她的人请注意,不要在郑士衷在的时候把信寄过来,她会被审讯到死的。

“丑八怪,快去死。”郑士衷面无表情地念著威胁信的内容,信里的字依然是从报纸和杂志上剪贴下来拼成的。

“唉哟!”袁媛两手抱著脑袋哀嚎。

他睨她一眼。“知道害怕了?”

鬼才怕啦!她是无法负荷他无止尽的询问。“衷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信是谁寄的,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谁会无聊到天天追著我的行踪寄威胁信给我,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不清楚寄信者的来历,否则也用不到我来调查这件事了。但我要你想一想,你近三个月的生活跟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上帝,救救她吧!之前他只叫她回忆一个月前的生活,现在要想三个月前……她连昨天的晚餐吃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无关紧要的事谁会浪费脑力去记?

“小媛,你认真点,从威胁信的密集程度看来,事态已有日趋严重的现象,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郑士衷慎重警告她。

她抱著脑袋用力地想、努力地想、拚命地想,良久,一无头绪。

“我真的不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一定有,可能在你心里,这件事根本微不足道,但对别人却是一个重大影响,才会引发别人对你的恨意。”

她又想了五、六分钟。“我真的想不出来。”

“那好吧!”他耸耸肩。

她惊喜。“是不是可以不用想了?”

“我会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想出来为止。”他一句话打断她的妄想。

“啊!”她尖叫一声。

“少摆那副死德行,你以为我爱跟著你?”撇撇嘴,他淡淡的埋怨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乾妹妹的分上,我这样连续出差的费用是要加倍算的,尤其对象是你这种毫不合作的客户,我肯定加十倍计费。”

她纳闷地眨眨眼。“衷哥,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

“那你是……太久没发泄了,有些欲求不满?”

“你的脑袋除了一些色情思想外,没其他东西了?”

“那你干么一脸怨妇相,还处处针对我?”收到威胁信的人是她,她是受害者好不好?他不温柔安慰就算了,还这么凶,她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她不果,特地找她麻烦来著。

他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似乎真的有点迁怒她了,但能怪他吗?他彻夜未眠,火气难免大嘛!

尤其她昨晚的呻吟弄得他欲火偾张,以为她在作春梦,结果却发现……原来他竟是她的噩梦。

那时他遭受的打击啊!用“晴天霹雳”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袁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好心安抚他。“衷哥,所谓食色性也。这种事就跟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是一样的道理,因此……”

“闭嘴。”他没好气打断她的话。“现在谈的是你受到威胁的事,你只要专心想近三个月有没有得罪人,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好火爆啊!她现在怀疑,她得罪最惨的人是不是他?

“衷哥,如果有一个人,我辛苦追求了他三年,一直没有进展,但最近,他却主动对我开放圣地,这算不算是……反常?”

“袁、媛,你想死继续说没关系。”他瞪眼,一刹那间,雷霆电闪。

她顿时只觉得一股酥麻从头顶窜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急著想找地方坐下来喘口气,否则就要晕过去了。

咚咚咚,适时,客房门被敲响。

郑士衷走过去开门,是一名服务生,手里捧著一只小包裹,说是有人请他送过来的。

他接过包裹,给一百块小费打发走服务生,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此时,袁媛已经摸到床边,一屁股坐下,软得像滩泥。

郑士衷捧著包裹来到她身边。“你猜这是什么?”

她被他一记桃花眼瞪得全身乏力,只有那张嘴尚有些劲道。“总不会又是一个烂娃娃吧?”

“那可说不定。”他耳朵贴住包裹半晌,没听到声音,确认不是定时炸弹,才小心翼翼打开它。

“我开玩笑的。”她吃吃笑著。“哪这么多无聊人……”说不下去了,郑士衷已经打开包裹递到她面前。

包裹里仍旧是一个烂娃娃,不过上回是被割得乱七八糟的,今天这个则被切断四肢。

究竟是谁这么恨她,接二连三寄这种东西恐吓她?

郑士衷疑惑的视线定在她脸上。

袁媛五官皱成一团,只差没苦出汁来。“我记得的都告诉你了,再要我想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但他确定她给的名单有所疏漏,名单上的人他已经大致过滤一遍,有可疑的都连络了警界同事帮忙注意;偏偏在众多警力的注目下,犯人依旧猖狂;若不是这个威胁犯太神通广大,就是他是个大家都猜不到的人。

会是谁呢?袁媛也许不是个温柔可亲的人,但直爽又讲义气,只要多跟她相处就会发现,她精明归精明,但做事也很贴心,论到对下线和客户的周到,袁媛认第二,没人敢坐第一名的宝座。

这就是他调查她许久得到的结论──她也许有很多利益冲突的敌人,却没有绝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