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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京 二

薛家是卫国的名门,主家一脉官拜宰相,而这家的薛老爷膝下有三女一子,长子薛枢乃朝中大将,即使是京城纨绔子弟中的纨绔也视他为英雄;长女薛素乃一介才女,嫁入皇宫后连宠三年,封为一品皇贵妃;次女薛菱武功奇好,嫁给最年轻的掌军异姓王韩王;幺女薛臻尚小,仅十三岁,体弱多病,但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薛丞相相当清廉,虽说还没到家徒四壁两袖清风的境界,但也与家财万贯无缘。因此在民间还是相当有声望的,加上薛枢几乎战无不胜,为人正直,在军中也享有盛誉;而薛素入宫前做下了脍炙人口的醉芙十三言,六七年前的作品至今令人传颂;薛菱自幼习武,十六岁时独闯黑风寨的故事至今还栩栩如生地写在民间画本里。这一家当真是卫国相当打眼的一家子了。

但太过引人注意的臣子往往难以善终,至尊之位上的那人哪里容得下来功高震主之流?近期可以扶持那安家就可以看出来了。

安家,就是安婕妤的娘家。

不惑之年的薛相近几日天天站在自家窗前,愁白了大半头发,每日都要到了三四更才能入睡。

是夜,仅存的夏蝉依旧叫得聒燥,突然薛相听见了翅膀扑腾的声音,定眼一瞧,一只通体灰色的鸽子停在了窗沿。薛相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看到娟秀的不日将归四字,终于薄唇微掀,连道三个好字。

薛大人终于两更天便睡了。

【次日,未央宫】

“本尊将去京城一趟,尔等各行职责,若有大事急事当寻我或神农定夺。此去,不期将归,勿怠。”小小的人站在高台上,手持伏羲杖,面覆银白色面具,像是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听闻十一护法之死,本尊甚是悲切,但此位不可一日无人。伏羲殿漪深得我意,升十一护法。”

第一个消息倒没什么,虽说伏羲是未央宫的首领,但因为这个位子多年缺失,任务等早就分到了五帝手中。但第二个消息…十一护法死了?可是,这消息即使是负责情报的百言堂也才知道,而这边,连接下来的继任者都已经订好了么?那这个人的情报网究竟是有多强大?还是说,十一护法的死跟他有关?

伏羲说起话来调理清晰,巨细无遗,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而且他才接手一天的时间,便对公众事务了解得透彻,真是可怕。

漪垂首站在秦央一侧,面无表情。但在私心里她突然明白了很多。比如十一护法的死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的手笔吧。无论如何,这个看上去像是垂髫童子的人绝对是个值得敬重的主人,他危险可怕,恐怕是当之无愧的三皇之首,伏羲。

台下的人也都是聪颖之辈,自然听出了几分弦外音,寒鸦也不例外。原本拥有一个强大的首领是个值得喜悦的事情,但寒鸦觉得不甘。那个叫漪的女人竟然,竟然就这么爬到自己前面去了?!她幸幸苦苦做了多少次任务才到了十三护法的位子,那个叫漪的女人,凭什么?而他秦央,又凭什么左右那么多?!

她不甘。

昨日她还被那素白女子瞧不起,而如今,区区一个侍婢竟然也这样飞黄腾达,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央!

他的一切,明明是哥哥给的!

寒鸦在台下想着,秦央依旧在说:“九护法,胡家二少爷的追捕,怎么屡屡失败?听说这次,还有死者?”

“属下无能,请伏羲大人责罚。”一身材健壮,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男子单膝跪地,道。

“好,那即日起,十三护法接替九护法的职位任务,老九降为侍卫,随我一同进京,下去准备吧。”

九护法沉稳:“诺。”

寒鸦听到的时候震住了,见众人皆看向她,连忙俯身上前:“诺。”

“九护法,你随我来,其他人先散了吧。”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却没有几分童稚,相反充斥着上位者的威严。

寒鸦随着秦央一路沉默着走到外面,摘掉了面具,看着池中几乎全被凋谢的荷花,秦央轻轻开了口:“不甘么。”

“属下……不敢。”寒鸦有些不解这是何意,立刻否认。她了解这个人,他幼小,看上去甚至人畜无害,但实则手段老辣狠毒

他回头,歪着脑袋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寒鸦,模样倒像是个小孩子:“你的眼睛里,。有很多不甘啊。”

不甘……么,轻轻摸过自己的眼睑,寒鸦苦笑:“抱歉,我…”

“九护法,至少你很诚实。”秦央打断她,“请继续执行任务吧,生擒胡家二少爷!”小小的他转身,与没有动的寒鸦擦肩而过。

远远的,秦央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优雅地道:“恭送伏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