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吸了口气,鼓着双颊怒瞪他。“我脚很痛耶!一直这样走,害人家脚都磨破皮了啦!”
他突然顿住,害她煞车不及撞上他的背,痛得直捂鼻子。
“哪里磨破了?”他浓眉紧蹙。
萧奈儿一愣。嘿,原来要编这个谎才有效啊?她懂了。
“当然是脚跟啊,都红了,疼死人家了。”声音变成好ㄋㄞ的那种,酥麻入骨。
“走不动了?”
“对。”她还特意做出西子捧心的痛苦状,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可惜眼中那抹顽皮被靳易明察秋毫地识破。
“很好,这样你更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继续痛吧!”
她瞪大眼,他……他叫她继续痛?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气不过,她愤愤地朝他挥出一拳,不料轻易被躲过,他不但没放开她,还把她送上的另一只手一起抓得老紧。
可恶,两手被缚住了!没关系,她还有脚!狠狠往他踢去,靳易惊险地闪过。要是被她又尖又细的鞋跟给踢中,后果不堪设想。
妻子的身手不赖,也很难缠,恐怕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搞定她,为免横生枝节,他决定使用非常手段。
“真是麻烦。”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她脖子附近几个穴位扎了三针。
萧奈儿立即觉得四肢麻痹,心下叫糟,又中奖了!这个死刺猬,身上哪里藏了那么多针!
为免妻子又像上次乱动而伤了自己,他索性把她扛在肩上,此时正好四位学生都赶来了,见到眼前的情况不由得一愣,他们敬如神祇的老师,衣服乱了,头发也翘了,脸上还有指甲的抓痕,看起来就像刚打过一场仗,而肩膀上扛的就是他的战利品。
秦怀仁年纪较长,个性也比较稳重,还能忍住笑。石桥有日本人绝对上尊下卑的服从性格,所以不敢笑。诺尔和昭文两位年轻师弟毕竟比较率直,忍笑的功夫也不好,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令人又敬又畏的老师,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靳易冷眼扫了四张表情不一的面孔,最后问向怀仁:“情况如何?”
“我们又发现有一票可疑的人在跟踪,这些人跟飞机上那些男人并不是同伙,对方很聪明,发现我们之后便闪人,我们不敢追,怕是声东击西的计谋,所以赶快回来,照老师的吩咐租了一辆车,也在市郊租好房子,但不知老师要停留几天?”
靳易突然闷哼一声,脸色极其难看,深深地蹙起眉头,把大伙儿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老师面色阴沉。
“老师?”四人既小心又疑惑地盯着老师浓眉紧皱的神情。
一会儿,靳易才缓缓挤出一句话:“先到住的地方再说,上车。”
扛着妻子走向车子,直到他转身时,秦怀仁等师兄弟才赫然明白发生什么事,盯着师母一张嘴正咬着老师的肉不放,四人冷汗涔涔地彼此对看一眼,从对方眼中瞧见了同样的心声——
一定很痛!
他们住的是暂时租用的透天别墅,位于东京市郊,楼高四层,除了一楼客厅、厨房外,房间分散在二楼以上,靳易和她住在最顶楼,四位徒弟则分别住在二、三楼。
吃的都由四位徒弟张罗,直接送到房间里,也就是说,靳易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萧奈儿已经卸下了脸上的假皮,洗了个澡,全身清爽,恢复了性感中带点慵懒的美丽风情。
“死神”的名号真不是盖的,插几针就教她动弹不得,不过她也没吃亏,靳易脸上的抓痕和背上的齿印都是她的丰功伟业。
送来的晚餐是典型的日本怀石料理,还有日式火锅,害她肚子里的馋虫叫个不停,不等人家请,便很自动地坐到餐桌前,径自大快朵颐起来。反正刚才粗鲁尽现,此刻也懒得顾形象了,吃没吃相,坐没坐相,连筷子都免了,直接用手抓,不用说,全是故意的,她火大的时候就是这样。
靳易也坐下来一块吃,双眸直直盯着她不雅的吃相,没说话,但也没有移开目光的打算。
被人一直盯着挺别扭的,而且那对眼睛眨都不眨跟僵尸似的,让被盯的人直发毛。
“看什么!”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大骂,并迎视着他,存心较劲。
“你真是日本人?”
横他一眼,心下窃笑,一脸神秘。“是又怎样?”
“为什么飞机上那些人要跟踪你?你又为什么要装扮成别人,在逃什么?”
“这个嘛……”她舔着手指上沾的寿司饭粒,一副吊人家胃口的模样。“就跟你一样啊,看上我的美色,对我死缠活缠,老是不死心,所以我只好隐姓埋名亡命天涯喽!”
瞄了他一眼,发现又是那令人猜不透的淡漠神情,一般男人听到起码会皱眉或生气,就他老是跟人家相反,看了好不甘心,她心底唉了一声,发誓非再接再厉逼出他的情绪不可。
不过有一点她实在好奇,为何他可以认出她?
“你怎么认得出是我?”身为猎人还露出马脚,是很严重的错误,还超没面子的,搞不好会丢掉性命,所以她要知道原因,下次好做修正。
“人造假皮,做得很像,但纹路还不够完美。”靳易道。
不完美?萧奈儿见鬼地睨了他一眼,是不是当医生的眼睛都很利啊?很恐怖耶——搞不好她脸上有几条细纹他都知道。
“而且——”靳易继续说道:“你是我妻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扑通!
萧奈儿呆了下,如果她没弄错,刚才心脏好像狠狠跳了一下。这人是在说甜言蜜语给她听吗?如果是,那真是最烂的甜言蜜语,却也是……最令人心动的老实话,虽然没有华丽的言辞,表情也很平板严肃,态度还是淡漠没有温度,甚至没有笑容跟讨好,但她却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她已经很多年不相信男人了……
啊!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心软,也不可以妥协,她早已心许另一个人,要嫁的话也只能嫁那个人,绝不是靳易。
他是“死神”,“死神”很残酷的,她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人时,他是多么无情,焦燕妮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嫁给你的是王春娇,而我不是王春娇,所以不算数。”
“只要行过婚礼,就算数。”
她抿嘴不语,咬牙切齿地直接把气出在食物上。
“你的吃相……”
“怎样!”嘴里啃着骨头,蛮气横生,有意见吗!
“很可爱。”
啊?
她呆了呆,表情又赶紧回复凶凶的狠样,藉以掩饰错愕的羞乱。
“你眼睛有毛病吗?我哪里可爱!别以为甜言蜜语就可以搞定我,找到机会我还是会逃!”
靳易脸色一沉,萧奈儿目光一亮,很好很好!原来他对“逃”这个字很反感,她偏爱捋虎须,拔虎牙。
“不怕告诉你,本大小姐嫁过的男人可多了,不只你一个,黑人白人黄人红番土著都有,老公情夫恩客遍布全世界,要当我丈夫你还得挂号先!我来日本呢,就是要会我的日本老公,改明儿个就去澳洲会我的澳洲情夫,我算算,大概要排到三年后才会轮到你。”
能把那不动如山的表情激出一点火山爆发的前兆真好,反正她已经不怕“死神”了,把迷恋自己的男人搞得神魂颠倒或是七窍生烟,全视她心情好坏而定,现在她很不爽,所以也要逼得他更不爽。
瞧他越见阴沉的脸色,萧奈儿也全身呈现备战状态,一瞄到他左手有动作,立即将手上食物一丢,整个人往后大跳,双拳护胸,脚踏三七步,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忽然想到嘴里还咬着骨头,呸一声,把骨头吐掉,再摆好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她熊熊的气势已经很嚣张了,却抵不过他压来的狂猛威胁性,光是那一瞪,就直逼得她头皮发麻。
看来真的把他惹火了,“死神”真正发怒的样子一定很腥风血雨,很惨厉狰狞,很残酷慑人,很——哇!来势汹汹!
萧奈儿使出泼辣本色,再度施展先前的狠劲,却惊讶的发现他闪躲的速度太快,她连头发都碰不到。
不可能的!他之前都没这么快呀!
她恍然大悟,每次对招可以维持缠斗二十几招以上,甚至在他脸上留下抓痕,是因为人家让她,现在他恼火了,不让了,竟在三招之内近逼眼前,还将她逼入死角,毫无退路。
面对那凌厉十足的腾腾杀气,她倒抽一口凉气,却又死不肯认输。
“别过来,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发誓——”
灼热愤怒的气息危险地吹着她的脸。“你听着!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俩在众人面前宣誓厮守一生,也互套戒指以示属于彼此,既然嫁了我,你就该守本分,不可行为不检、招蜂引蝶,甚至悔约!”
咦?
在她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忽尔眼前风景一转,她整个人被他拎到腿上,脸朝下,屁股朝上。
“呀——”屁股上的疼痛令她高声尖叫,瞪大眼不敢置信,戏码不该这么演的呀!应该是猎人豹和死神的世纪生死大战,而不是像大人打小孩屁股一般,她又气又羞地挣扎。“天杀的!你敢——”
“身为人妻,不守妇道,该打!”
啪!
“动不动就逃家!该打!”
啪!
“习惯性说谎,不讲信用,该打!”
啪!
萧奈儿尖叫着。“王八蛋!你敢——”
“骂脏话,该打!”
啪!
“****你祖宗——”
“还骂?再打!”
清脆的打屁股声连续不断,萧奈儿的尖叫声也凄惨不断。
门外,四道身影踌躇不前,四张脸面面相觑。
靳易的四位徒弟在门前呆站半天,有事情报告,但是……
没人敢敲门。